二十四章 秃驴
“只是我们不适合再走在一起,你光明直爽,而我阴暗恶毒。”说到这里,金乌雅心下凄然,经历了家主大选时的腥风血雨,她已经成了她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雅雅,五年征战,我见惯了战场屠戮,变得不知道有多冷血,大家都说我光明直爽,那只是因为说话不过脑子,我...”说到这里,洛辰未已经掩面而泣了,现实是多残酷啊,她们这么好的儿时伙伴都近乎形同陌路了。 金乌雅一见辰未苦了立马就着急的劝“你哭什么,我们这不是说通了吗?别哭了啊。” 辰未哭了一会儿,就几把抹掉眼泪“雅雅,今日还剩了些沙场笑,我们一起喝了吧,就当庆祝一下。” 金乌雅一笑,“沙场笑这名字不就是为我们此情此景而酿的吗。” 说完乌雅就拉着辰未出了房门,此时天上星辰灿烂,只是她们在屋檐下只能看到一小片,金乌雅可不会满意这个“辰未,我们去屋顶喝,以星辰下酒。” “好” 两人借几处栏杆、柱子跳跃,就上了屋顶,坐在屋脊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今日月亮弯弯,被漫天的繁星抢了风头,那些星星闪闪的,像是环城河被微风吹拂的水面。 这天晚上,两人谈了很多,从小时的玩闹欢乐说到那段时间两人关系的冷淡,再到今天晚上乌雅为了不让辰未多想,假装睡着。 乌雅讲她家主大选时,她爹不顾一切的竞争家主,甚至不惜牺牲妻女,她和她娘在金家无所依凭,只得自己使心机、某活路。 辰未讲她行军作战,战斗中命悬一线,从一位洒脱女子变成铁血将军。 每个人心里都有伤,我们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去伤害身边的人,而是更加珍惜。 星星一颗颗的消失,最后暗黑的天空变成了透彻的蓝色。 锦墨起身整理了床铺,出门就碰到了主持“主持早啊” “你早,我叫空微。” 锦墨微笑点了点头,就出去随意逛着,昨夜来得急,没有看清这寺院全景,如今在外面才发现这寺院是真不大,满打满算也就能住十几个人吧,也没有个佛像什么的。 最能说明这是一所寺院的就是门框上那个“闲隐寺院”的匾了,不过这样简单倒也与外面的小溪相称。 锦墨慢慢散步,走不远就看到了另一所寺院,相比她们落脚的那一座,这里真算的上是金碧辉煌了。 锦墨原想进去看看,可看到门上的那副对联就止步了,“这对联写的还真妙啊” “妙在何处?” 锦墨听到这一声,立马防备的回过头,就看到一身青绿色长锦袍的贵公子站在远处,这不是月水寒吗,他一个人到这里来干什么,难道昨夜的事向琪楠怀疑到她们了? 不过锦墨还是回答了他的话“看这幅对联就能知道里面人的性情,自然就是写得好。” “日落香残,免去烦心一点。炉熄火尽,务把意马牢拴。好是好,只是缺了个横批。” 这个句子从清新、宁静的月水寒嘴里说出来,倒还真少了几分骂人的味道,锦墨也应和说“要是有横批,它哪里还能挂在这儿,你知其中深意,何不让主持给取下了它,免了个笑话。” 月水寒只是轻笑“既是人家废了心思的,何必取下来,给他人一个警醒也好。” 就这一句话,锦墨就刷新了对月水寒的认识,她以前只当这人清贵、孤傲,现在看来也不是外表那样良善。 两人正说话,空微就从石道尽头过来了。 月水寒也看见了空微,就问锦墨“若是让浩尊也为这位拟一副对联,浩尊会如何写?” “他们怎可相提并论,我为空微师傅做首诗倒还合适。” “请说” “一花一柳一点矶, 一抹朝阳一鸟飞。 一山一水一中寺, 一林黄叶一僧归。”说完锦墨就道了声告辞,迎上空微回去了。 月水寒看了看天边的一只飞鸟,这个季节,夏黄桐已经落叶,石道无人打扫,黄叶已经铺满,空微踩上去咔咔直响。 又衬着远山、近水,朝阳在后,锦墨做这诗简洁却很符合现在的景象,几个一并排,无形中就凸显了空微隐士的气质,果然是好诗。 向琪楠从暗处出来“太子,是她们吗?” “是与不是有何关系,这样的妙人,又和空微浩尊有关系,也不好动,再说也是熟人。”月水寒当然认识锦墨,而且他还知道锦墨在这里,无忧也一定在,那个温和美丽的女子,他已经想念了很久了。 锦墨一路无话,要是要旁人看来,只当她和空微不认识呢,其实并不是锦墨故意不认,只是归云山的规矩,山里山外是两个世界,不可牵连。 锦墨进了寺院,发现辰未、乌雅还在屋顶,就笑她二人“你们俩还不起身,是要赖在这里了吗?” 辰未不动如山,她早就醒了,只是头疼得厉害,不想动。 “只当沙场笑这么好喝呢,你们这酒劲,没个半个月是消不掉的,猎也不用打了,我们回去吧。” 乌雅醒狠命的打了下脑袋,仍旧是昏昏沉沉的“锦墨,过来今日我们再回去吧,我头疼的紧。” “那你们好歹下来睡啊,这样在房顶上可不行的。” 两人这才起身下来,都是一副要倒的样子,锦墨只得飞身上去把两人馋下来。 辰未吹了好一阵清晨的山风才略微清醒些“锦墨,你昨日说向琪楠什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锦墨就知道洛辰未不甘心昨晚的事,就好好的给她解释“你听说过问情灵尊吗凭着那把鸩红,他一举成就了火品七位的名声。” 这么一说,辰未立刻就想起了,据说这把剑是取了八十一条鸩蛇的血炼制的,被它划伤一个口子都会像万千鸩蛇在体内撕咬一样,是人都不想被它伤到。 乌雅也想起来这事儿,当时问情炼制出来的时候非常轰动,只是她有问题了“那把剑面世不久后就销声匿迹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锦墨转过头严肃的看着乌雅“你知道祁老为什么一头白发吗” 看这表情,辰未和乌雅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就聚精会神的听着,只听见锦墨说“他问的太多、想的太多,未老先衰了。” 这...什么人啊。 说完锦墨像是想到了什么“在空微师傅寺院的旁边还有一所寺院,你们知道吗” 辰未一听这个就来了兴趣“怎么不知道啊,你去逛了?你有没有看到它门前的对联啊,写得非常好啊。” 锦墨看辰未这高兴样,就问“你知道是谁写的?” “我当然知道啦,就是雅雅的母亲啊,我当时还没看明白什么意思呢。”说到这里,辰未怪笑着问“你看得出来那对联什么意思吗?” “香去曰加凡去点,炉去火加马,不就是秃驴二字吗?”锦墨说到这里就忍不住笑,那里的主持还能把它挂那么久,也真是当得起驴这个字。 乌雅赞叹道“还是锦墨聪明,要不是我娘给我们解释,我估计也以为这是好话呢。” 几人正说着,突然锦墨手上的戒指就轻微震动了几下,锦墨潜意识的以为无忧召她,立马对洛辰未和金乌雅说“你们在这里玩着,我主子让我回去了。”说完就拿出行云车走了。 不能怪锦墨这么着急,主要是无忧规定有重大事件才能用这个戒指。 这戒指上面有一朵花开五瓣的合兰,中间花蕊对应着无忧,有两片花瓣对应锦墨和沐萱,到了感应范围即可传信,传信时对应的花瓣也会发出微光。 沐萱在圣雪国,锦墨习惯的以为这是无忧在找她,只是却错了。 锦墨回到花瞑坞,一个人都没见到,人呢?主子怎么不在花瞑坞,难道在帝子府,这样一想,锦墨又飞到了帝子府。 角龙正拿着一份文案向皇甫临时的寝殿走去,眼角就瞟到了锦墨的白色衣角,就向旁边的卫风说“这主母还有她的侍女都没有一个是走正门的吗?” 旁边的卫风痛心疾首“主母说她有两个随侍呢,就一个锦墨就把王爷治住了,你再看主子对主母的态度,别说不走正门了,就是锦墨再拆了合兰小筑主子都不会说什么,小心伺候着吧。” 这话说得,不单是角龙,就是远处正指挥着下人搬岩块灵石的陶筑也非常同意, 不说别的,就单单把万红殿拆了这一项,平常看起来温和的无忧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她那些侍女呢。 锦墨落下来,凭着特有的铸灵呼应,很快就找到了无忧所在的合兰小筑,才走到近处,卫雨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锦墨浩尊,主母还未起身。” 主母,这是什么情况锦墨迷茫的看着卫雨这明晃晃的挡人架势,这里面难道不是她家主子吗? 卫雨好心的给她讲了昨夜的事。 锦墨听来听去也只觉得主子只说了试试,怎么这卫雨就叫起了主母呢,不过锦墨还是知道本分的,这些事,主子自有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