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畅春园
和往常一样,下朝后一干人等都都聚到八爷府的花厅中,十爷大大咧咧的翘着脚,九爷把玩着扇坠,十四爷与臣子嬉笑着,而胤禩则靠在梨花椅上欣赏着挂在厅堂中唐寅的《秋扇图》,整个花厅一团的和气,每个人都做着和平时一样的事,更准确的说是用习惯的状态掩饰着自己内心最深的想法与打算。 入夜,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只剩胤禩一人留在了花厅中,胤禩仍旧把目光放在了《秋扇图》上, “新制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意夺炎热。 弃捐箧奁中,恩情中道绝。” 胤禩不觉间吟起了班婕妤的《怨歌行》,班婕妤的《怨歌行》也好,唐伯虎的《秋扇图》也好,秋日一到,扇子终要收起来,尽管它陪伴了你炎炎夏日!正如自己,如班婕妤般失了君王的宠爱,如合欢扇般失去了夏日的价值。曾经几时,胤禩感到过害怕与后悔,而现在,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以前他一无所有时,他能得到他想得到的,现在,他依然能得他要到! “八爷,目前皇上已经忌惮于您,闭门读书的圣旨,其目的不仅仅在于打击您的夺嫡之心,更为了打击各位爷的夺嫡之心。” “孝翁,我知道的,可惜太晚了。”胤禩的目光还是落在了《秋扇图》上。 “那您还日日与朝臣相会,天天与九爷、十爷、十四爷交好,这样做,只能让皇上对您愈加忌惮!您此时应该蛰伏等待时机呀?”孝翁满脸的担忧。 “孝翁的意思是我应该韬光养晦?” “是。” “那如何韬光养晦法?”胤禩笑着问。 “闭门读书。”孝翁道。 “好主意,可万一有人奏报我在家中养精蓄锐,图谋不轨呢?” “这~,恐怕皇上不会信的。” “孝翁,我已经出了这个头,断没有再缩回去的。若此时后退,或与先前有异,皇阿玛定然会怀疑我先前必有所图,我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可现在我的行径与先前无异,那只能说我是坦荡荡,朝臣愿与我结交是因为我的贤,兄弟愿与我结交是因为我的德。” “那您的意思是要昭告天下:皇上错了!那只会让皇上愈加讨厌您,此后太子之位断不会是您的了。”孝翁一阵难过。 “我这样做,虽险,可善能保一命。不这样做,难说连大阿哥都不如!”胤禩苦笑道。 “那您下面打算如何去做?” “孝翁,你熟读经史,我问你,史上那些被封为太子的人,全都能顺利坐上那张九龙椅吗?” …… “天机已失,人和地利断不可再失,他不封,我便自己拿,也未尝不可!” 孝翁仔细又仔细地打量了胤禩一番,把震惊和恐惧反复的压平后,才说:“您做李世民,我就做您的长孙无忌!” “孝翁,我果然没看错人!”胤禩握住了孝翁的手,他还有大事要他去做,生与死的赌局,刺激到令人神往。 清月对着镜子,镜中的人她已不认识,一而再,再而三的摧残,她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女子,整个身上,除了脖子没断过,手脚断过,屁股挨过板子,毒药服过,心更是被硬生生的劈成两半!有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的。 “清月。”太子妃推门进来。 “太子妃吉祥!”清月点头,腿还没好,她还不能站立。 “不必多礼。”太子妃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吩咐:“你们都下去吧。”伺候清月的人和伺候太子妃的人施礼后都下去了,屋中只留着两人。 安静了一会儿,太子妃走到清月的身后,扶着清月的肩膀,望着镜中的清月道:“你瘦了,瘦得都不成形了。” “病了,这个儿自然。”清月无奈的回答。 “听太子爷说了你和十三弟的事情,我想我应该成全你,让你回到十三弟身边吧。” “我和他再无可能了。”清月惨淡的一笑。 “就像我和太子?”太子妃突然低下头在清月耳边问道。 “一样,也不一样。”清月咬了下自己的嘴唇。 “那我就不想白白做戏了。”太子妃也惨然的笑了一下。 “谢谢您!”清月想不出别的话,虽说女人天性是水,但女人下定决心时就变成了岩石,眼下的太子妃如此,还有自己亦是如此。 “清月,和你相见时,我不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如今看来能遇到你,真的是一件幸事。” “因为您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吗?” “我走了。” “您以后能教我编绳吗?” “有时间吧。” 这天谈完后,太子妃再也不和清月私下相见,两人的关系成了天与地,中间始终隔着空气,除非到了非要说话的地步,太子妃和清月这个人似乎以前从未有过交集。 胤礽察觉了两人之间的变化,曾私下问清月发生了什么,清月叹了口气,对胤礽说了四个字:自求多福!胤礽张了张嘴,也跟着清月叹了口气,石梦欣和他的储君之位一样,摇摇欲坠,他就是把清月打死了,也不能挽回。雍郡王再次清理国库,众人的目光立刻又转向了国库,胤礽也一样,儿女情长这种小事,自然要放一放,不再缠着清月,向她讨教如何赢回太子妃的心,清月乐得清闲养病。宫廷中的感情比纸还薄,纸起码要用手才能捅破,而宫廷里的感情只要一句话就能荡然无存。 万字阁,清月第一次拜见康熙的地方,生命中有很多转折,然而关系到一生的只会有一两次。龙诞香,证明康熙在里面,清月靠在躺椅上,心里冷笑:他终于想起他的这颗棋子。阁中金丝楠木雕成的万字连绵的穹顶,顶下是高高的书柜,整整排满了半个房间,青色的帐幔让这个房间显得深沉,唯一的明黄才显示出主人的地位。清月在思考一个恶心的问题:是请安还是不请安?理智告诉清月,为了活下去的话,答案是拼了命的跪下去,可拼命跪下的结果是再次骨折。哐!抬躺椅的小太监把躺椅放在了地上,清月再恶心也必须做出决断。清月用手用力的撑着椅子扶手,内心祈祷:康熙大爷,你一定要假装慈悲呀~ “免了。”康熙坐在貂皮褥子中,手里握着檀香珠,目光炯炯的盯着清月。 “奴婢谢主隆恩。”清月松了口气,但为了保险起见,清月移动了下屁股,显得恭敬些。 “给她。”还是两个字。 费色曜从旁边出来,神色显得有些失落。 “这是解药,皇上赐的。”费色曜递给清月个盘子,盘中有一条红色的虫子。 清月的内心更加恶心,皇上亲赐的,就是比它更恶心的东西,自己也要笑着吃下去。 “谢圣上圣恩。”说完,清月面无表情的吃下了那条虫子。 “这种恩典你并不在乎。”康熙一针见血的指出。 “奴婢惶恐。” “你还会惶恐?” “圣上天威,奴婢只是一个小女子,怎敢藐视天威。” “哼,知道什么是欺君之罪吗?——罪当诛!” “奴婢命早已经是皇上您的了,您要拿去,奴婢无怨无悔。”清月眼皮一跳,上天,我说的是谎话,此时死,我亏得慌。 “念。”康熙吩咐。 费色曜拿出一本册子,念道:“戊戌年三月初二,清月入八阿哥府,第二日进八福晋房中伺候,三日后伺候八阿哥沐浴……” 清月知道有人监视她,没想到记录的那么细,甚至有档留存,清月低头听着,往事如烟,历历在目。 “停吧。”半个时辰后,康熙吩咐,“烧了。” 清月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这葫芦里到底买得什么药?又送药又烧了档案。 “你不是聪明吗?那你猜猜朕为什么这么做?” “奴婢不敢妄加猜测圣意!” “心口不一。” 清月就像一条鱼,晾在了沙滩上,被太阳烤得炙热却蹦跶不得。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天子果然是天子,圣主果然是圣主,一点小手段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天仪,让人害怕。 “果然胆大,若是个男子,不乏是我大清朝一位能臣。”康熙面露欣赏之色,往常自己只要稍稍一挑眉,都能跪满满一地,就是此时,周围伺候的人已经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可清月还能稳稳坐在躺椅上,面色平静,唯一有所变化的只是抓住椅背的手。 清月不再回答,只是紧紧的抓住了椅背,等待答案,而心脏早已不再跳动。 “以前是朕小看了你,朕知道,现在就是朕赐你再大的恩情,你若不愿意心甘情愿的帮朕,那朕做什么也是白废。” 清月不敢相信,康熙在求自己么?他放下帝王的高傲,到底要自己做什么? “上有所命,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朕不要这些客套话,朕也不会用天权压你!完全要你自愿。” 清月不知哪来的胆量,借着昏暗的油灯,仔细的看着这一代圣君。 “我想想。”清月小声的说。 “你答应朕后,你要什么,朕都答应。”康熙暗自点头,若清月立马答应,他恐怕又会动杀机,清月要考虑,那么说明他与清月的结还能打开,清月并没有假装顺从。 清月回到住处,静静坐在镜前,她看着镜中人,微微一笑,帝王们为了江山社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求自己,只不过是另一种手段罢了,现代管理学中则称为“胡萝卜加大棒”法则,自己在现代时,办公室主任常常用,蒋清只觉他手段低劣,没想到一代圣君也用这种手段,只不过用得比主任高明而已。清月又学了一招:法则一样,手段高低在于使用的人。清月在抛弃了恐惧后,明白了要与狐狸斗,自己首先要成为一只出色的狐狸。康熙给了胡萝卜,那么说明第一他要让自己做的事肯定艰难,第二这件事对康熙来说非常重要,第三他为什么不让费色曜或其他亲近的人做?还有,用不用把今日的密谈告诉胤禛和胤禩?……清月开始一一思考,句句细啄,生怕遗漏了什么。 第三次到万字阁时,康熙坐在蒲团上,手里捧着一本书,清月依然是被人抬进来的。 “奴婢想好了,圣上请吩咐。” “理由,朕要理由。” “费色曜大叔救我的那天,我的命就是大叔的。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是奴婢没想到的,也是奴婢不能控制的。”清月暗自庆幸,自己没来之前打了腹稿。 “仅此而已?” 清月停顿了下,演戏需要节奏。 “还为了太子、八爷、十三爷。” “喔,是吗?解释给我听~” “奴婢虽身不得已去了各阿哥府,奴婢知道奴婢卑微,只该做奴婢该做的,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各位阿哥对奴婢都有恩,费大叔也有恩于奴婢,奴婢真的好痛苦。以奴婢薄资,奴婢无能为力,而圣上不同,您是明君,更是各位爷的父亲,奴婢相信,只有听从圣上的安排,才能对得起各位主子。”清月表面保持镇定,可她的心一直在狂跳,再来一两次,恐怕离心脏病不远了。 “不得已?” “奴婢的意思是接近各位阿哥并不是本意,可奴婢待各位主子却是以礼、以义、以情待之,实属一片淳淳之心。” “朕知道,朕取得就是你这一片淳淳之心,所以朕才会让你来做这件事。” 清月暗暗松了一口气,好像又过了一关。 “太子、八阿哥、十三阿哥,三位阿哥中谁对你最好?” “都好。” “假话!朕要听真话。” “太子爷有情有义,八爷谦谦君子,十三爷侠肝义胆,三人各有千秋。” “那你想西食东宿?” 西十东树?什么意思?清月渺茫的用眼睛向康熙请示。 “齐人有女,有人求之,一人家贫而英俊挺拔,居于东,一人家富而脚跛罗锅,居于西,父母问女欲嫁何人,齐女答:东食西宿。”一位妇人的声音从帘幔中响起。 “听懂了吗?”康熙显然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并没用因为她的插话而发怒。 清月一惊,一是为这个人的声音;二是东食西宿的内容,难道康熙要把自己指给他们三人中的一人。 “都是主子,奴婢都要尽力侍奉,并不会厚此薄彼的。” “真的不选。” 清月低头不语,选谁都不合适,更有背叛投靠的嫌疑,心中暗暗着急,千万别被自己猜中。 “那朕赐婚于你和太子,另封你为万安夫人。” 开什么玩笑,这玩大发了。 “不要这样看着朕,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选谁?”康熙玩味的问。 “圣上这样安排,一定有圣上的深思熟虑,奴婢遵命。”清月一刹那间灵光一现,这是考题,皇家赐婚、亲赐名号是何等的大事,岂会要一个来历不明,地位低下,和三个阿哥牵涉不清的女子? “朱翠儿,跪下!”康熙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谜底终于要来了。 蒋清挣扎着跪了下去,疼痛阵阵入骨。 “朕百年后,你要保全太子胤礽性命。” ! “震惊?朕自有安排,你不用多管,到时照朕的安排维护好二阿哥。” 二阿哥?看来康熙已经决意废太子了,他怕废太子没有好的结果,早早在为他铺路了。清月一阵狂喜,自己没有押错宝,也没有选错报复的矛,康熙无坚不摧的盾,终有攻破时。 “一切听凭圣意。”清月叩了个响头。 “你此后进宫伺候朕吧,传掌司膳。” “清月遵命。” 清月不知这个转折是好是坏,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叹了口气,翻身坐起,凝视着透过窗棂的月光,八阿哥府、十三阿哥府、太子府、畅春园、故宫,自己一溜的参观了个遍,还免费参观,是自己太想逛北京城,上天才给自己这个绝好的机会吗?想到这,清月一阵苦笑。自己还要给胤禛和胤禩一个交代,为何如何无缘无故进了皇宫,成了康熙的司膳。转念又一想,康熙既然有此意,一定会对外有一个交代,自己顺着走就可以了,何必自寻烦恼呢?反倒是在康熙身边施展不开身手,还有康熙太厉害了,玩心机,自己只能是他孙子。以后如何与胤禛和胤禩联系,如何传递消息,是要细细想来的。猛然间,胸口似有千斤压着,喘也喘不过气来,全身已是大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胤祥每天除去帮胤禛清国库,干得最勤的事就是去畅春园给康熙和胤礽请安。 “儿臣叩见皇阿玛,拜见太子爷殿下。”胤祥跪下。
“起吧。”康熙笑了笑。 “儿臣谢恩。” “胤祥,最近你请安请的很勤呀。”康熙意味深长的问。 “儿臣觉得国库之事,能历练儿臣,可儿臣还年轻,有些事情把握不好,所以期望皇阿玛多多指点。”胤祥把暗自思量百遍的理由说了出来。 “你四哥呢?他不指点你。”康熙又问。 胤礽心中暗笑,可表面像没事人一样,实在忍不住,才押了一口茶。 “四哥清理了三月有余,前几日受了风寒,儿臣劝了半天,四哥才回府休息的,所以儿臣不好打扰。” “你四哥是昨日才告假的,可你三个月以来,每日几乎比其他阿哥都多请安一次到两次。” 胤祥只有扣地缝的命了。 “十三弟恐有事求皇阿玛。”胤礽不予余力的帮胤祥和清月。 胤祥感激的看了胤礽一眼,康熙内心直摇头。 “那照太子的说法,只有求朕的时候,才来给朕请安,给朕尽孝道?”康熙责问道。 “皇阿玛圣明,儿臣并不是此意,十三弟也没有此意。”本来坐着的胤礽,见状只好顺势给康熙跪下了。 “哼!”康熙哼了一声,离开了。 不大会儿,李德全进来,请胤礽与胤祥起身。胤礽苦笑了一下,邀请胤祥一起到住处去喝酒,胤祥刚受了太子一个恩情,不好拒绝,只得跟太子到了居所。两人都各自有心事,无非逃不过一个情字,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还是喝得甚欢。 九月正是秋日霜花浓重时,酒醒后的胤祥凝神望着秋日的后半夜,要是能在这里看到清月该多好。可他一刻也不敢耽搁,无旨留宿畅春园,是失仪的大罪,他还要乘夜色悄悄溜出去,若被人发现又多了许多口舌。畅春园东南门值夜的是永琨,应该没有问题,胤祥加快了脚步。月光下有人,九曲桥上有一女子。胤祥摇头,没想到这么背,千万别是皇阿玛的女人,太子爷就是前车之鉴,胤祥连忙隐在了暗处。不过胤祥有些疑虑,宫禁严厉,禁夜后根本不应该有人出房门。会不会有人知道他留宿畅春园,又下了个套吧,毕竟宫中各个阿哥的眼线众多,胤祥想到此处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事,不管有没有,沾上了,说也说不清,管你清白不清白,一世英名就毁了。胤祥内心焦急,期望她快点走。可月下的女子好像诚心和他过不去,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还没离开。胤祥暗暗叫苦,心知不能再这样耗下去,再耗下去,天亮后,自己就要承担夜宿畅春园的罪,东南门是不能走了,不如回太子寝殿,让太子光明正大的送自己出去,假如自己在这里出了事,太子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忙转身回瑞景轩。 转过角门后就是瑞景轩,心中忐忑的胤祥加快了脚步,左脚刚跨过角门,突然,一阵香风扑鼻,不曾想自己竟和个女子撞了个满怀。胤祥心中大惊,怕什么来什么,下意识蒙了女子的嘴巴,用强力带女子退到了山石后,见四下无人,低声喝斥:“我是十三阿哥,不许叫!”刚才还挣扎的女子,松了劲,不再挣扎。胤祥见状,松开了手。 “十三叔,是我。”女子轻声说道。 胤祥借月色一看,是太子妃石氏。面色一愧,不好意思的说:“二嫂,我不是故意的,我醉酒醒来后想出畅春园,特来找二哥商量。” “我知道的,你醉后应该派人马上送你出园,不知何故,多贵并没有安排你出园。后来我经过,看到你和太子爷醉卧榻上,心知不好,忙去找人送你出园,等我们再回云阁后你已不在榻上了,只剩太子,我还担心你是否顺利出园了。吩咐嬷嬷去打探,嬷嬷去了很长时间没有转回,我才出来的。” “多谢皇嫂!”胤祥从心底感激石氏。 “我这样做是为了清月,清月肯定不希望你出事。”石氏低声的说。 胤祥一愣,随后问:“我出去前能不能见清月一面。” “事有蹊跷,十三叔还是早些出园。”石氏面色凝重。 胤祥也知今天蹊跷,可还是一咬牙求石氏道:“我还是想见她一面。” “改天吧,我找机会让你们见一面。”石氏答应道。 胤祥对石梦欣一拜,道:“全仗皇嫂成全。” “你还是装醉吧,我让人抬你出园。”石氏交待。 胤祥一想,妙计!自己醉了,就什么不知道了,后面的事,相信二嫂能处理好。 进入了瑞景轩,太子胤礽还躺在榻上在呼呼大睡。 “快躺好,我去叫人。”石氏吩咐。 胤祥二话不说躺到了胤礽旁边,石氏又吩咐:“十三叔,再喝点吧。”胤祥一笑,把酒壶里剩下的酒全喝了,才躺下。 石氏关了门出去了,不大会儿,石氏在院中叫:“多贵,多贵!”没人回答。“来人,立刻把多贵给我找来。”一刻后,多贵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奴才给太子妃请安!” “今天谁当值?”太子妃问。 “是小人。” “来人,给我掌嘴。” “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太子妃饶命!” 啪啪啪,多贵吃了三记暴栗。 “我问你,你当值当去哪里了?怎么伺候主子的?” “太子爷说有事要和十三爷谈,让奴才们不用伺候,奴才才斗胆离开。太子妃饶命,饶命!” “给我再掌嘴!”又是一阵耳光声,夹杂着多贵的求饶声。 戏演得差不多时,只听石氏责问道:“知罪了吗?” “奴才知罪了,知罪了,望王妃饶了奴才!饶了奴才!” “那还愣着干嘛,十三爷醉了,快伺候他出园,误了事,拿你试问。” 胤祥想笑,可只能死死的绷住,想不到二嫂出了名的贤德之人,竟还有如此这手段,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若不是事关重大,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多贵的表情。 “奴才这就去办。”多贵如吃了鳖般喃喃说,并连带重重的叩头。 胤祥顺利的从北门被人抬了出去,回到府上,又是一阵大乱。趁夜色掩护,胤祥亲自去了一趟雍王府,把自己今天的遭遇告诉了四哥。胤禛面色平静,语气却让胤祥都有些起了鸡皮疙瘩:“没想到,他们敢如此下作,我不是太子,不会让你白让人欺负了去的。”胤祥道:“这次多亏了二嫂。”胤禛嗯了一声。胤祥起身道:“那四哥,我走了,你也要多加小心。”胤禛吩咐:“头陀,你亲自送十三爷回府。”胤祥推辞道:“四哥,人多目标大,我悄悄回去,明日早朝见。”胤禛摆手道:“你怕头陀拖累你?还是怕四哥连累你。”胤祥见推辞不掉,一笑道:“那就麻烦头陀走一遭了。”头陀恭敬的施礼道:“十三爷严重了。” 头陀回府后,胤禛吩咐:“见清月一趟,让她查出是谁要陷害十三弟,还有那个拦住十三弟的宫人是谁,禁夜后为什么还在那里。” 清月看到用梨花青碗送来的饭食,心里咯噔一下,胤禛要见自己,以前都是自己主动见他的人,没想到这次是他主动。三个小馒头,那就是说三更见,南瓜——南面,水芹——水阁,他居然启用了最紧急的联络方式。出了什么大事?清月开始一一的想自己得到的每一条消息。最近除了胤禛清国库,闹个人仰马翻,其他的并没用什么事。算上康熙见自己,胤礽将要被废,对于胤禛来说没有什么非要和自己急于联系的事。 清月对镜默默等着,等待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