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天堂还是地狱
邢季风觉得自己疯了,竟然打着生气的幌子,将这女人往床上按。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节制? 当那女人柔弱无骨的手攀上他的脖子,他头脑发了昏,真的就在大白天,没有喝醉酒的情况下,明明白白地要了她。 他的本意其实只是想教训她,谁让她整天乱嚷嚷。头一刻还抱着他,一副柔情万种的样儿,后一刻就说要相亲去。 这女人不欠打就怪了。 他吓唬地压上她的身躯,她竟然闭了眼睛,还抱了他,他便压制不住疯燃的火焰。在他自己的家里,在他自己的床上,他对他自己的女人,有何不可? 这个念头一燃烧上来,便逞燎原之势,将两人烧成灰烬。 她从未有过的配合,情意绵绵,哪里像一个刚才还在说要出去相亲的女人? 周乐陶同学的确不像个要出去相亲的女人,她本来就是乱说的。只是没想到,她又一次沉迷在这个男人汹涌澎湃的情爱里。 她居然还莫名伸出手,主动抱着他。她不想的,但没控制住身体的渴望。她真的喜欢上他了,烈情烈爱。 在某一刻,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仿佛听到他说他爱她。她感到可笑,怎么可能? 想爱想疯了么? 心头有些难过,越是难过,便越放纵了身体的欢愉,去与他交汇,与他撞击,与他共沐天堂。 全都是汗,身上,脸上。他的,还有她的,混合得芬芳迷离。 他笑了,这女人原来喜欢这样。他在某一刻,确实说了他爱她。不是模糊的,是清晰的,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想,慢慢的,他一定会让她感受到。 四肢舒展,全身舒坦地躺在温暖又宽大的床上。他搂着她光滑腻白的身体,轻轻抚摸。他有许许多多想说的话,但都咽了下去。 他想,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慢慢告诉她。当然,他就是说了,她也听不见。因为她又在他怀里睡着了,像个小婴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咂巴着嘴。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查一下,有个叫郑思凯的,有关他父亲郑其明任职期间任何犯罪证据我都要。” 他想起那一屋的满目狼藉,低头,吻了吻怀中女人的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声音很低,低得他自己都听不见。 苏珊的事,他已经向冯氏家族发了警告,既然拿了足够的好处,就得让他有付了钱的舒坦。否则,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暮色袭来,冬天本就暗得早。 黎相宇和艾沫惜已经忙了整整一天,满室的白色狗尾巴花,点缀得异样情调。 大红色的床单被套洗了,正晾着。明天就要用的,得准备好。 他们吃了晚饭,就开了电视看。电视里,正重播艾沫惜和秦陌手牵手唱歌的片段。 黎相宇若有所思:“秦陌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艾沫惜歪头笑,拿着个苹果在啃:“你肯定猜不到他喜欢谁。” 黎相宇坐在中间长沙发上,艾沫惜双腿盘坐在左边的单人沙发,两人离得老远,目光却没有一点距离。 黎相宇真的想了半天:“我对你们娱乐圈女星不熟,确实不知道他喜欢谁。本来以为他眼光好,爱上你了。” “切,除了你喜欢我,还会有谁喜欢我?”艾沫惜不以为然。 “邢季风就喜欢。” 艾沫惜的头摇得更厉害了:“邢季风那是假象,他没碰到过真正喜欢的人,就以为喜欢我。等一碰到他的真爱,立时就将我忘到脑后了。”她忽然神秘倾身一笑:“邢季风的对手太强劲,恐怕还会吃苦。可怜啊。” 黎相宇灵光一现:“啊?你说秦陌喜欢的是周乐陶?”他哈哈笑得开怀:“怎么可能?呀,邢叔叔惨了。” 两个狗血的家伙,自己的粥还没吹冷,吹别人的倒是好开心。 艾沫惜眨巴着眼睛:“秦陌自己承认的,对周乐陶一见钟情。不过他跟你邢叔叔已经交过手了,你邢叔叔说,周乐陶是他女人。” 艾沫惜那几天的咖啡可没白喝,情报无比准确。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黎相宇想也不想:“这次秦陌输了。” 艾沫惜很是赞同:“那俩,已经那什么,但周乐陶的迷糊脑袋认为那是酒后乱性,所以还有得折腾。” 黎相宇大力一拍沙发:“他们动作还真快,又跑我前面去了。” 艾沫惜笑倒在沙发上,指着他:“闭嘴,少狗血!这也要比快。” 黎相宇躺在沙发,长腿跷在沙发扶手上:“跑得快,才更帅。唉,明明我就比他帅,连这事儿也拉在他后面。” “人家邢季风,已经优秀到了没有上升空间,唉,真是好男人中的好男人。”艾沫惜不吝赞美之辞。 “这么好,你当初怎么不收了他?”黎相宇是认真的,出奇地不犯酸,目光无比诚恳。 艾沫惜隐不去笑意:“他不是我的菜。我的菜只有一盘,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吃着吃着习惯了,就舍不得换了。” 黎相宇哈哈大笑:“艾沫惜同学,你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什么叫不怎么好吃?明明很好吃的。” 艾沫惜穿了拖鞋,伸个懒腰:“明儿我就好好品一下这盘菜,一口吃光他,免得他叫嚣。”她说完,脸红地窜进浴室。 夜,静静的。 她睡床,他睡沙发。她在卧室,他在客厅。 凌晨一点,他们各自以为对方睡着了。 凌晨两点,他叫了一声“沫沫”,声音其实并不大。很快,里面就传来她的声音:“我在呢。” 然后沉默。 凌晨三点,她起来倒了杯水喝,轻声问:“相宇,你睡着了吗?” 黎相宇声音轻柔,却并不模糊:“没有,一直没睡着。” 她将杯子,放到他的唇边。他喝了一口,继续倒下睡觉。 凌晨四点,他觉得口干舌燥,又起来倒一杯水喝,然后坐着发呆。 艾沫惜穿着睡袍从房间里出来,眼睛清亮:“你饿吗?我想吃面。” 黎相宇点点头:“早饿了,没好意思说。” 艾沫惜挑了挑眉:“黎小狗,你这么赖皮,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黎相宇义正辞严:“流浪狗狗也是有尊严的。” 凌晨四点半,两只有尊严的流浪狗狗吃着热腾腾的面,面上各覆盖一个黄澄澄的煎蛋。
她只吃了半个煎蛋,剩下的给他了。她说:“以后我吃不完的,全给你哦。食物不能浪费。” 他猛点头:“必须的。以后我是你的垃圾桶。”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垃圾桶好华丽,帅死个人。” 他猛点头:“必须的。” 夜,仍旧漆黑,无比漫长。天总也不亮。 凌晨五点,艾沫惜要收拾碗筷。黎相宇按住她:“我来。”他将碗筷放到洗碗槽里,开着水哗哗的,很有居家男人的范儿。 凌晨五点半,黎相宇牵着艾沫惜坐到长沙发上,轻拥着她:“不睡了,好不好?我们坐会儿。” 艾沫惜的心蓦的酸涩,点头,微靠在他的胸口。和相爱的人,等着天亮,然后等着命运的审判。 嘀哒,嘀哒,嘀哒。 凌晨六点,天竟然还不亮。冬天,亮得晚。似乎,还下起了雨。 艾沫惜说:“我冷。” 黎相宇站起身,去将所有的门和窗关好。再坐过来,轻拥着她,轻轻的,仿佛怕把她碰碎了。 嘀哒,嘀哒,嘀哒。 凌晨七点,天蒙蒙亮,虽然亮得那么灰暗,毕竟,是亮了。 黎相宇的心猛地如鼓擂,怦!怦!怦! 他骤然抱紧她,紧紧的,紧紧的,如末日来临。 艾沫惜转个身,与他拥抱。紧紧的,紧紧的,呼吸凌乱,心跳仿佛就要破空而出。 她艰难地开口:“相宇,无论什么结果,都不许乱来。要活着,活得好好的。你答应我。” 黎相宇的嗓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你也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许做傻事。你活好了,我才能活得好。” 她看着他的脸,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她微笑着,用嘴唇印上他的嘴唇。 不热烈,只是嘴唇轻触,停留了很久。 唇分。 凌晨七点四十。 他们一起进了浴室洗脸刷牙,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凌晨八点。 他们各自准备证件。 艾沫惜诧异:“你们家的户口本为什么在你的手上?” 黎相宇淡淡地答:“我找妈要的。早就准备好,要和你结婚。” 艾沫惜灿然一笑,看了下日历:“记住,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我们结婚的日子。” “嗯。十二月二十日。”黎相宇默念了一遍。 仿佛,这就要去领结婚证了。只是,他们去领结婚证之前,还要去领另一样东西。 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天堂还是地狱? 早晨八点十分,他们开车从家中出发。他们算好了时间,四十分钟到达医院,十分钟停车,整整九点,就可以知道结果。 不过,他们忘记了城市里有件好玩的事,叫堵车。 有个脑筋急转弯这么问的:世界上什么车最长?答案是:堵车。 所以,现实往往比梦想狗血。黎相宇和艾沫惜弄了一个那么庄严神圣的精确时间表,竟然九点十分还堵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