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秋日的容城总是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莫名的透着一股子忧伤。 位于郊区的容城女子监狱，大门从里面被缓缓地打开了，一名留着齐肩短发的年轻女子提着行李袋，慢慢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神里带着难以言语的忧伤。 今天是佟雪出狱的日子，五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在监狱里的日子，同学无时无刻不期待着外面的阳光；现在一切成了现实，反而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伸出手接到了从檐上落下的雨水，水滴与水触碰的那一刻，眼泪竟也不知不觉地跟着落下来了。 五年了，他现在，还好吗？ 用手抹去眼角的泪痕，佟雪攥着监狱长塞进她手里的钱，打车来到了市区。在经过一家花店的时候，佟雪猛然想起今天是那个特殊的日子，于是赶忙示意司机停车，从花店里买了一束白色的玫瑰然后才再次上了车。 “师傅，南山公墓。” 半个小时之后，出租车在南山墓园的门口停了下来。佟雪从车上走了下来，手里抱着花，因为没有带伞，只能冒着雨走进了墓地。 雨越下越大，佟雪的头发渐渐地被雨水浇透。顶着一头湿漉漉地头发，佟雪在墓地里来回穿梭，终于，在一颗榕树下，找到了她的目标。 一块小小的墓碑立在此处，墓碑上整齐地用楷体书写着葬在这里的人的名字：宋雅。 佟雪将花放在了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经过风雨侵蚀却仍然灿烂的笑脸，手竟不自觉的伸了过去，想要亲自感受一下对方的快乐。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道伴着不可思议的男声传进倪雪颜的耳朵里，她回头一看，正是她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人。 “彦宸……”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薛彦宸无情的声音给打破了。 “你不配出现在这里。”薛彦宸撑着伞，面无表情的扫过佟雪，便直接走到了宋雅的墓前。当看到墓碑前的那束花时，他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将花扫到了地上。 佟雪看到薛彦宸的动作，心里不禁一抽。他应该是恨她的吧，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年，当年的青葱少年也已经变成了面前这个身着西服的成熟男人，但是心里却是始终装着对她到底仇恨。 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下着雨的日子，在庭审结束之后，当薛彦宸拽着她的衣领大声质问她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薛彦宸恨她，一辈子。 薛彦宸放下手里的花，然后转身朝着佟雪的方向，无情地踩过被他扫到地上的花，来到佟雪的面前。 “五年前我就对你说过，你要向老天祈祷，等你出来之后不会再遇见到我，因为当你再和我的时候，就是该你向我偿还一切的时候。现在你不仅出现在我面前，还出现在了小雅的墓前，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当着小雅的面向你讨回你欠我的呢？”薛彦宸冷冷地看着佟雪，唇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你想要我怎么还？” 佟雪一脸羞愧地问道，眼神却躲躲闪闪，始终不敢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薛彦宸。 薛彦宸神色一凛，下一秒却突然面目狰狞地掐住佟雪的脖子，只是片刻，佟雪的脸就被涨得通红。 “对……不起……”艰难地吐出着三个字，佟雪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如果她死了，可以让他原谅她，那么，她愿意去死。 然而，意料之中的窒息并未来临，薛彦宸突然松开了自己的手，重获自由的佟雪立刻瘫倒在了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算你死了，小雅也再也不会活过来了。如果我动手杀了你，那我跟你这杀人凶手又有什么区别？”刚才他掐住佟雪脖子的时候，是真的动过杀心的。可是在最后一刻，薛彦宸突然下不了手了，不是因为他原谅了她，而是他突然想到，就这样死了未免太便宜佟雪了，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立刻从这里滚开，以后也不许再出现在这里。你欠我的东西，以后我会一点一点地找你要回来的。”说完，薛彦宸漠然地转过身去，再没看过佟雪一眼。 佟雪从地上站了起来，张了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原本就是自己做错了事，薛彦宸这样对她也是应该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埋怨呢？ 这样想着，佟雪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拿起行李袋，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墓地。半晌，留在原地的薛彦宸才慢慢睁开双眼，看着墓碑上依旧灿烂的小脸，紧紧地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佟雪，一切才刚刚开始……” 离开墓地之后，佟雪缓了缓情绪，然后循着奶奶来看她的时候留下的纸条，倒了几趟车之后，终于找到了奶奶和母亲所住的地方，一栋位于老城区的旧楼。全身湿透的她现在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脱掉这身湿漉漉的衣服，然后舒舒服服的洗一个热水澡。 佟雪沿着楼梯，一步步地朝着纸上的地址上了楼。当她来到五楼的时候，楼道中的吵闹声格外刺耳，走进一看，原来是一名老人和几个男人不知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争执。倪雪然仔细一看，这名老人正是自己要寻找的亲人。 “奶奶。”佟雪试探着开口道。 林玉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将脸转向声音的来源，在看到佟雪那张熟悉的脸之后，不禁老泪纵横。她这把老骨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 看到林玉芬哭了，佟雪这边也不好受，眼泪立马夺眶而出。她将行李袋丢在地上，不顾还有其他人在场，直接冲过去将林玉芬抱住，祖孙俩竟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奶奶，小雪回家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