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伤寒
司马陵吸溜着两条清水鼻涕,期期艾艾地回到景阳殿,德三从四看他脸冒虚汗,精神不振,赶紧上前去询问,“主子,您可是哪里不舒服” 司马陵接过从四手里的巾帕,重重地擤了一下鼻涕,“本少爷可能是生病了,你俩赶紧去叫个太医过来给少爷我看看。” 德三从四一听赶紧转身准备去请太医,还没跑出几步,就听见带着浓重鼻音的叫喊声,“你俩给本少爷回来!” 德三从四堪堪停住了脚步,转身又跑回司马陵身边,“主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德三边喘息边等着司马陵开口。从四看司马陵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默默地站在德三身边平复着呼吸。 “这样吧,三从四德,啊切!你俩一个去叫太医,一个去告诉陛下,啊切!就说本少爷得了很重的病。啊切!”司马陵边打喷嚏边吩咐道。 “主子……” “主子……” 德三从四同时开口,他二人看着彼此,不知谁先开口,司马陵看着他俩大眼瞪小眼,眉来眼去地样子,不耐烦地指着从四说道,“你先说。” 从四看了司马陵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主子,万一陛下来了发现您不是病重,这可是欺君啊。” 德三瞄了一眼从四,又看了一眼司马陵默默地闭上了嘴。还好没说出来,不然定叫从四好一番说教。欺君这么重要的事,非但没注意到,居然还想着纠正主子的口误,真是笨到姥姥家了。 司马陵眼珠子一转,两只手分别放在德三从四的肩上,安抚道,“你们尽管去做,出了事,有本少爷抗。” 从四辩解道,“小的不是担心自己,小的是……”话没说完,便被司马陵打住了。他拍了拍德三和从四的肩膀,咧嘴一笑,“本少爷知道你们是在担心我,放心吧,她就算发现了也不一定会对本少爷怎样的。” 从四还想再开口,被司马陵双眼瞪住了,“别废话了,还不赶紧去!” “哦…” “哦…” 德三和从四慢腾腾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朝景阳殿门口走着,司马陵看着着实心急,不耐烦地喊道,“给本少爷麻溜地跑起来!” 德三从四同时打了一个激灵,赶紧跑出景阳殿了。 贞黎刚刚用完午膳,好不容易才从李彦卿的事里抽出神来,刚翻开奏折的瞬间,就听到刘喜的禀报,说是景阳殿的那人病重了。 贞黎慢慢地合上奏折,无奈地叹了口气,“刘喜,朕是不是非得去一趟景阳殿” 刘喜劝慰道,“陛下,还是去一趟较为妥当,这宫里人多嘴杂,不免会传到宫外有心人的耳朵里。” “唉,走吧。”贞黎整整衣袖起身去往景阳殿了。 王太医先贞黎一步到了景阳殿,她给司马陵望闻问切之后,开了副药就走了。德三从四从王简兮那里得知司马陵只是患了普通的伤寒,刚想放心却又担心起来,陛下待会儿来了,可怎么圆这个慌啊? 他俩担忧地看向斜躺在床上吃着苹果的司马陵,心里同时默念了一句,菩萨保佑。 贞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景阳殿,德三从四战战兢兢地跑出来迎接。 “奴才给陛下请安。” 贞黎看着亮着烛火地景阳殿,面露不悦,“太医可来看过了?” 从四尽力保持镇定地回道,“回陛下,王太医已经来看过了。” 贞黎语气严肃道,“哦司马蓄子得的是何病症” 德三从四面面相觑,他二人见贞黎眉头微蹙双唇紧抿,不怒自威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回…回,回陛下,司,司,司马……”从四还没将一句话结巴完,贞黎已经不耐烦地越过他二人,径直走进景阳殿了。 司马陵听见殿外的动静,赶紧将那苹果咬了两口往床底下一扔,然后躺在床上开始挺尸。 贞黎不紧不慢地走到他床前,见他动作艰难地掀开被子欲下床行礼,摆手道,“免了免了,司马蓄子身体不舒服就安生躺着吧。” “谢主隆恩,咳咳咳…咳咳……”司马陵费劲地咳嗽着,生怕演技得不到认可。 贞黎看他嘴角阴影还有口水的印迹,嫌恶地站在离床五尺远的地方,不再靠近,“朕看司马蓄子的身子如此羸弱,这过几天的中秋宴会,朕就准你可以不去赴宴了。” 司马陵看贞黎离自己三步开外,身体不着痕迹地往前倾去,并未注意贞黎说的内容,“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可以。” 贞黎皱着眉毛又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如此,你就在景阳殿好生安养身体吧,朕就不打扰司马蓄子了。”话没落完,贞黎已经转身朝殿外走去了。 “诶,诶,陛下……”司马陵看她迅速转身离去,嘴里不知道说什么才能挽留她。 德三从四送走贞黎,赶紧进殿去看自家主子。只见司马陵坐在床边,上半身前倾已经离开了床沿,下半身还在床上,两眼水汪汪地看着门口,德三赶紧过来扶住司马陵,“主子快躺好,这病不能再着凉了。” 司马陵回过神来,才想起刚才不知道答应了贞黎什么,忙抓着德三的袖子问道,“刚刚陛下说什么准我了?” 德三茫然开口,“陛下刚刚说,过几天的中秋宴会主子可以不用去,在景阳殿安心修养身体。” 德三心里觉得,自家主子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司马陵的反应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只见自家主子这上半身又不断地开始往前倾,一手朝殿门口抓去,声嘶力竭道,“陛下!我没病!我要去赴宴啊~” 然后扑通一声,司马陵栽倒在自己床前。 从四经过司马陵这两回折腾,总算是明白了,原来主子是想勾引陛下啊! 夜里贞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啊切!”一声喷嚏,将刘喜引了进来。 “陛下,老奴马上将王太医请来。” “不……”贞黎话还没说完,刘喜已经匆匆出去吩咐了。“……用。”唉,刘喜的急性子啊。 王简兮急急赶来,替贞黎把完了脉,回秉道,“陛下这是普通的伤寒的初症,微臣给陛下开几副药,陛下要按时喝。”
“嗯,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贞黎裹紧了被子,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凉意。“啊切!”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突然响起一事来。 “等等,王太医今日可去了景阳殿” 王简兮收拾医箱,正打算离去,只好又转身恭敬地回道,“回陛下,是。” “景阳殿的那位得的又是什么病症”贞黎扭过身来看着王简兮。 “回陛下,司马蓄子也得的是普通的伤寒之症。”王简兮一字一句地应着,脑子一转,又补充道,“这伤寒之症虽不是大病,却极具传染性,还请陛下保重身体。” 贞黎突然睁大了眼睛,双手绞着被子,良久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退下吧。” “是。”王简兮打了个寒颤。 次日,贞黎让礼部拟了两个名单,分别是后宫和朝堂上可以赴宴的蓄子和大臣及其家眷。 贞黎看着后宫名单上的两个名字,陷入了沉思。李彦卿啊李彦卿,到底该不该让你去呢? 当她审批完的名单下放给礼部时,礼部尚书开始疑惑了,这司马蓄子不是护国大将军的儿子吗,怎么不在赴宴名单之列满朝文武大臣都看着呢,陛下这次有点考虑不周啊。 传话的公公离开摘星殿后,又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侯耀宗才趁着夜色渐浓,匆匆去往揽月殿了。 “子文,你接到皇帝的圣旨了吗?”侯耀宗遣退了守门太监,朝四周环顾了一下,才迅速进入殿内将殿门反锁上。 “诶呀,你这么慌慌张张做什么?这回还真被你吓着了。”张子文伸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膛。 “你到底接到皇帝的圣旨了没有”侯耀宗快步走到张子文面前,神色焦急,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温柔。 张子文见他这副薄情寡义的模样,顿时面露不悦,“我接到了如何不接到又如何” 侯耀宗察觉到张子文的情绪变化,瞬间转了语调,软语道,“那子文是作何打算” 张子文见他服软,冷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侯耀宗,“我才不去那什么劳什子的宴会。” 侯耀宗一听,连忙将他扳到自己面前,十二分温柔地看着张子文,“子文,我就知道你不想去,但这回,你听我的去赴宴好不好” 张子文本想再反驳,但见侯耀宗神色渐渐认真,目光中隐约透出一丝寒意来,于是嗫嚅道,“好了,去就去。” 张子文也不想抗旨不遵,只是当初选择进宫,是他一意孤行不顾家里的反对才入的后宫。为此,张父险要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还好父亲不知道他进宫是为了侯耀宗,不然自己的生身父亲很可能就要大义灭亲。中秋宫中设宴,身为刑部尚书的张父肯定在赴宴名单上,他可不想在宴会上被自家父母责骂,家丑出尽。可是看耀宗的神情……张子文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