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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她(上)

    贞黎从临宇殿回来之后,便拟了道诏书,让翰林院的学士杨秉鉴进宫一趟。

    这杨秉鉴乃王朝一代鸿儒,学识渊博,见识也广,只是脾气古怪了些。

    早年,他隐于民间,不问世事,静安帝派人请其出山,他死活不愿入仕,说自己要游历四方,增长阅历,静安帝只好作罢。就在大家渐渐遗忘还有这么个人物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了科举的考场,一举拿下头筹。

    此时的杨秉鉴已到中年,贞黎正在头疼封他为何职,谁知,他一纸上书,要求进翰林院,只愿做个编书的闲差。

    朝中一时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此人嚣张狂妄,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有人觉得此人实乃真性情,不将功名利禄放在心上。

    司马阔认为,读书读傻了吧。

    民间有闻,他呀,看上翰林院的姚学士了。人到中年,桃花始开。

    且不说关于杨秉鉴的传闻,就此人性情而言,确有些淡泊名利,但也心高气傲。他慢悠悠地走在进宫的路上,暗自腹诽,这女娃娃叫他来做何事呀?他之前明明把态度表示的很坚决啊,这是又生出了什么幺蛾子。

    贞黎听到刘喜禀报,说是杨秉鉴已经来了。她想了一下,先让刘喜把他带到偏殿,让杨秉鉴等上一等。

    这老家伙,不杀杀他的锐气,还真以为王朝的主人好糊弄。

    杨秉鉴在偏殿等了好大一会儿,心里怎么都不是个滋味,他本来就不情愿来,这会儿又被女娃娃晾了半晌,这保养得当的脸登时扭出了几道皱纹。

    贞黎看时间差不多了,才让刘喜将杨秉鉴带了进来。她背对着杨秉鉴,手里拿着一本奏折,佯装在批阅。

    杨秉鉴好不容易见到了贞黎,却是这副模样,对他爱搭不理,任是豁出性命,他也要争回这口气来。

    “陛下叫臣来,莫不是受这下马威来了吧?”他声音高亢,生怕殿里殿外没人听似地。

    贞黎突然扭过身子来,脸上带笑,“朕一时看奏折入了神,不知爱卿已在此等候多时,真是糊涂了。”

    杨秉鉴听完这句话,心里才稍微好受了点,脸色却没缓和过来,“不知陛下召臣来,所谓何事”

    “找爱卿来,当然是大事了,朕想让爱卿去教授一人,爱卿可愿意?”贞黎放下奏折,走到杨秉鉴面前,脸上依旧带笑。

    “臣才疏学浅,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是要辜负陛下重托了。”杨秉鉴说着往前一拱手,将贞黎与他隔出了些许距离。

    贞黎也不恼,哈哈笑了两声,“爱卿过谦了,若是爱卿才疏学浅,天下就没有人敢自称学识渊博了。爱卿先别急着拒绝,明日,见了此人,爱卿再拒绝也不迟。”

    “臣无心教学他人,还请陛下另请高明。”杨秉鉴依旧板着张脸,不肯退让半步。

    贞黎幽幽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语气陡然变冷,“朕有意将姚漱芳,赐予大理寺少卿做续弦,想必她还是会听朕的。”

    杨秉鉴听到姚漱芳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抖了几抖,约莫汗都滴了几滴的时候,才颓然开口,“是,臣谨遵圣命。”

    这女娃娃,果然有一手。不过她怎么知道的?

    看着杨秉鉴脸色阴晴不定地退下,贞黎突然放声大笑。

    太痛快了,老家伙,你也有今天。还好之前在天香楼吃饭的时候,听到人八卦。

    只是她没想到,这会是真的。一代名士竟也会陷于这儿女情长之中。

    殊不知,滚滚红尘,谁又能幸免于难。

    总有一物降一物。

    秋高月明,整个皇宫都被笼罩在清凉如水的月光之下,菊香阵阵,又给这月光增添了几分诗意。

    如此良辰美景夜,正是佳话生成天。

    话说这贞黎昨日被李彦卿拒之门外,不能一解相思之苦。今日早早准备就绪,打算提前过去。

    她以为昨天是去迟了,李彦卿才没见她。

    而贞黎早来的这个时辰,正是李彦卿习惯沐浴的时候。

    清香绕粱,烟斜雾横,一个上身半裸的男子正靠在沐浴池边享受片刻的宁静。

    贞黎来到栖梧殿的时候,发现正殿没人,便往内室找去,她以为李彦卿可能又在整理他的诗书。

    刚推开内室的门,一股夹杂着皂香的水汽迎面扑来。猛地一听,还有水珠四溅的声音。

    嗡,贞黎脑子一片空白,呈现在她面前的,是如此不能消受的一幕。

    三千墨发遮不住那人如玉的肌肤,瘦削的肩膀在烛光和水光的交相辉映下,泛着晶亮的光泽。虽然只是一个背部,却更是惹得人一片遐想,这美背的主人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少有的宁静被打断,李彦卿微微蹙眉,侧脸向内室门口看去,“朝恩,我说过不用……怎么是你”

    他这么一动,肩膀上凝起的水珠纷纷沿着他白玉的肌肤,滑落进池子里,绽放出朵朵水花,水光潋滟在他的侧脸,让平日里一贯清冷的他多出了几分柔和。眼前这一幕已经超过了她的限度,少不更事的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动作。

    贞黎看着李彦卿微眯的凤眼,那颗平时欢跃的心此刻却安静了,鼻子里缓缓流出两道热流。她下意识一抹,看到手上血迹斑斑,呜呼哀哉了一句,登时,就晕了过去。

    李彦卿一看贞黎晕倒,也顾不得擦干身上的水渍,匆匆将衣服一批,就喊人进来去请太医。

    李彦卿的守门太监朝恩听见主子的慌乱的声音,便冲进了内室,结果看到贞黎晕倒在地上,哪里还记得刘喜的耳提面命,顿时扑跪在贞黎身边。

    “陛下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能出事啊……”

    李彦卿登时睁大了双眼,指着贞黎,质问朝恩,“你方才,唤他什么”

    朝恩泪眼婆娑,抽抽噎噎,求助般看向自家主子,“主子,陛下要是有事,我们可怎么办啊?”

    李彦卿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的东方贞黎,只觉得胸中血气翻涌,随即也晕了过去。

    皓月当空,这晚的栖梧殿朦胧在月光里,显得美轮美奂。

    哭得撕心裂肺的朝恩并没有料到,多年以后的这一晚,已成了一段美男出浴,帝王偷香的佳话美谈。

    当然,除却哭的死去活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