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亚瑟 爱丽丝色诺芬尼
第二章亚瑟爱丽丝·色诺芬尼 亚瑟一脸茫然的看着钢铁堡垒丹宁顿郊区的这个小破房子，剥落的白漆、褪色的瓦片，感觉一阵风就吹倒了。 那个是栅栏吗？为什么只剩下光秃秃的几根木棍插在杂草里头？等下，为什么要用栅栏？也就是说这个除了没过膝盖的杂草就只剩下丝毫不怕人探出脑袋用看待智障的目光看待亚瑟和莱特的土拨鼠的地方是个花园？ 皇庭战士不应该财大气粗吗？不应该富可敌国么？ “咳，这几年经费紧张，没找人打理，就成这样子了。”莱特似乎老脸也有点挂不住，讪讪地说道。 “外面看起来是破了一点，不过里头还是很奢华的。”无赖在强行找面子。 于是他们推开房门时蜘蛛丝直接垂落到头发里的时候，莱特只能打个哈哈，说道：“原野自然风，咱们皇庭战士的风格。” 当亚瑟把包裹放在桌子上然后屋子里就少了一张桌子多了一块木板和四根木棍的时候，无赖说：“看！太阳好高！” 亚瑟无奈的看了看这个不要脸的大叔，从包裹中抽出自己的白银十字剑，走到了布满杂草的院落里。 他没那么多时间去浪费，一定要加紧修行，风律的事情还摸不着头脑呢。 正午的烈日炎炎，晒得整个世界有气无力。 “抓住气与气之间的罅隙。”他想起了雷诺大哥的教导。 亚瑟闭上了眼睛。 地火水风最基础的四种元素他全部亲和，感受到“风”理应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但是气息的流动无迹可寻，哪怕他的精神力有四星，也难以计算出风的律动。 据说当年的雷诺人生中出的第一剑便抓住了这种轨迹。 我可是勇者，雷诺大哥能做到的，我一定能做到。我的天赋举世无双，没有我做不到学不会的东西！ 少年有些烦躁地想到。 然后带着点怒气的一剑挥出。 只听得“哐当”“噼里啪啦”几声巨响。 亚瑟一脸震惊的看着手里的剑。 “我、我竟然这么厉害了？”他以为自己的剑划破了空气，带出了一连串的气爆。 但是当莱特灰头土脸的从小房子的废墟中爬出来时，少年笑了。 刚才胡乱发泄的一剑，不仅仅没有把握住气和气之间的缝隙，还顺道激起了一点点剑气。就这么一点剑气，把那栋摇摇欲坠的小房子给吹倒了。 “靠！吓爷一跳！”莱特摸了摸脑袋。 “唉，看来回头是得跟艾玛商量商量多给点赞助了，要不然就要睡大街了。”帝国的元帅大人很是头疼。 “小子，咱们得另找住处了。” 爱丽丝·色诺芬尼用雪白色的瞳孔打量着眼前这两个不速之客。 衣着都很便宜，全部都是亚麻布料或者是合成棉的。教养都很差，那个少年连刀叉都不会用，新鲜的克里米亚黄花牛rou做成的精致牛排竟然用手抓着吃，真是野蛮。餐巾也不知道塞入领子里，夏丹王国的顶级酱料全都落在了他一身粗布衣服上。 至于另一个去年见过的大叔，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边嚼着牛rou，一边说话唾沫星子rou渣滓乱喷，还用着让她很不舒服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的……小平胸。 “艾欧，俺腻指，腻真的一点读木脏打。”（哎哟，爱丽丝，你真的是一点都没长大。） “可恶！”在心底头顶着恶魔角的小女孩咬牙切齿。 “要礼貌，爱丽丝。”另一个顶着天使光环的小女孩连忙说道。 “可恶，赶出去吧！”小恶魔张牙舞爪。 “不行，要懂得礼数。”小天使慌张摆手。 她本来提前来到家族位于丹宁顿的芒果种植园是为了准备好三个星期以后的选秀大会预选赛。身为剑都七子的她参赛就只有夺冠这一个目标，所以不加紧修行显然是不行的。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这两个不请自来的野蛮人给打扰了。 亚瑟根本没有注意到坐在餐桌另一端那个漂亮少女眼神中的嫌弃，他的味蕾完全被煎至七成熟，搭配着完美的红酒酱料的鲜嫩牛排给占据了。在修旅者之岩连续吃了一个周的古树松脂之后，那种香气四溢的琥珀色液体早就没有一开始那么美味了。如此牛排实在是拯救了他的味蕾。 他全心全意的吃着牛排，而克里米亚乡村的习俗中，牛rou一般都是用手抓着吃的。 “莱特叔叔，您和……这位可以住在二楼的客房当中，我要参加选秀大会，所以这几天可能无法招待，有事情就跟下人讲，那么我先……”爱丽丝感觉实在坐不下去了，但是碍于家中长辈与眼前这位帝国元帅交情不浅，也压根不敢得罪，不得不表现的有些礼貌。 小天使占了上风，小恶魔一脸傲娇的扭过头去。 “选秀大会？”亚瑟听到了这四个字。 “你也要参加选秀大会啊！”他惊奇地问道。 眼前的这个女孩梳着双马尾，眉毛眼睛都是雪色的，肌肤细腻雪白，身材纤细，素手精致，衣装华丽，穿着盛装长裙，刚见到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哪位公主，没想到竟然也要参加选秀大会。 “是的。”爱丽丝下意识地回答道，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对劲。 什么叫“你也要”？难不成这个没有教养的野蛮家伙也要参加？ 果然，眼前这金头发的小子立马一脸“好巧啊”的意思，说道：“我也是啊！怎么样，要不要先切磋一下？”亚瑟原本便是一个很野的孩子，从小到大跟着伊诗漫山遍野的乱跑。经历过人生剧变后低沉了一段时间，但是跟着莱特度过了几天后马上又原形毕露。 “切磋？哼，你这样连预选赛都过不了的乡下人还想跟我切磋？”爱丽丝语气中满是嘲讽。她本来就看着亚瑟这种乡下模样不顺眼，加上对自己的剑术有着超绝的自信，一时间把心里话全说出来了。 莱特在一旁咀嚼着牛排，冷眼旁观。 是时候让这个小子碰碰壁了。 在他的预计中，亚瑟目前距离剑都七子在实力上还相差太远，预选赛两万余参赛者中，他能够排到前一百便不错了。 这些天，布恩迪亚给他灌输了太多宿命论的东西，什么他命中注定成为救世主，什么他是独一无二的勇者，在不经意间，已经让淳朴的少年变得有些盲目和自大。 “你这个白毛小丫头这么嚣张？有种便跟小爷比划比划！”亚瑟痞气十足。他不知道潜移默化间，莱特强大的灵魂和鲜明的个性都被他天生的感知力慢慢的记入心中，因此哪怕短短几天的相处，也让他染上了一些莱特的流氓脾性。 “白、白、白白白白毛小丫头？”爱丽丝气的嘴唇直哆嗦。 竟竟竟竟竟然有人敢这么称呼诺顿城城主女儿，剑都七子的本大小姐！？ “哼，本小姐便让你知道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可笑！”她高冷的一甩双马尾，“跟我来，乡巴佬！” “好！输了可别哭鼻子！”亚瑟毫不示弱。 色诺芬尼家族在整个塞伯地区的地位基本等同于土皇帝，家族中的骨干子弟把管着整个塞伯地区的政治要职。不仅如此，剑都最大的剑术学院“巨龙光辉”也在色诺芬尼家族名下，每年都朝着丹宁顿海军输送无数的优秀人才。 作为巨龙光辉这一届年纪最小的毕业生，整个塞伯地区的掌上明珠，爱丽丝·色诺芬尼从小就生长在无数的阿谀奉承之中。但是这个先天九源的超级天才并未因此而沉迷于富家小姐的生活中，她对自己要求极其严格，三岁刚刚懂事的时候就要求家人封印她的八个源泉，认为如果不从头开始掌握，必将会影响未来的道路。 一路势如破竹，未尝一败的优异成绩让她迅速占据剑都七子的一席，“疾风的爱丽丝”之名不胫而走。年少的女孩原本因此骄傲自大，认为自己天下无双，直到遇到了剑都历史上也不多见的传奇人物雷诺才吃了瘪，看清楚了自己的水准。 如今距离雷诺碾压式夺冠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爱丽丝的剑术成长到了她认为即使是雷诺也不可能轻易战胜的地步后，她才决定参赛。 而现在这么一个乡巴佬要挑战整个塞伯的公主？ “我一定要教会你什么叫做自不量力。”爱丽丝挺了挺平如明镜的小胸脯，一脸不屑地说道。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色诺芬尼家族在丹宁顿的芒果种植园中。眼下芒果的果实还是青色的，隐藏在树叶和树枝的间隙中，空气中浸染着阵阵清香。 爱丽丝脱去了盛装长裙，换上了一身跟芒果一样青青的紧身衣，苗条的身材散发着少女的香味，双马尾拢到一处，变成了一个高高的单马尾。 她手持一把银光闪闪的细剑。这种剑器的剑刃仅有食指粗细，整体宛如一根纤细的长针，护手处成一个中空的半圆形，能够有效的保护持剑手。爱丽丝的这把细剑显然非同一般，在纤细的剑刃上镌刻着数也数不清的魔法符文，半圆形的银色护手的边缘微微发青，成一道劲风的模样。 “哦，小爱丽丝换剑了啊。”莱特认出了这把剑。 此剑名为“恕风”，在剑都名剑谱上排名第十九，去年在一次轰动全国的拍卖会上被色诺芬尼家族以天价拍下。恕风细剑历代的主人皆为风元素的顶尖剑士，其中甚至还包括莱特上上上代的战争帝王。当年那位号称“宽恕之狂风”的皇庭战士领袖靠着这把细剑一个人单挑了整个图拉姆的大师议会，轰动朝野。没有任何一个魔法师能够捕捉到他出剑的轨迹，唰唰唰几下，所有的老头子老太太老妖怪全部都成了裸体，昂贵的法师服直接破碎到分子级别，图拉姆史称“赤身之辱”。 剑身上镂空出的魔法符文是由四百年前的一位默默无闻的炼金师镌刻的。他的名字无人知晓，据传说，有一天他驾驶飞空艇在云层之上采集一种稀缺材料时，心血来潮，将一阵怒风符文化，并将这些符文镌刻在随身携带的装饰用细剑上，却没想到，一时的神来之笔竟成就了这把传世名剑，剑身变得极度轻薄，而且与风元素完美契合，轻轻挥动便可卷起狂风。无名的炼金师生性善良，不愿此剑造孽过多，于是命名为“恕风”，意为“宽恕之风”，希望它的主人能秉持着宽容的心态。 亚瑟自然是手持剑格狭长，成十字架形状的长剑。 每次看到这把剑，莱特都会唏嘘良久。 这把剑或许在威力上远远不如恕风，但是名气在十几年前甚至要更大。 当年，白银十字骑士团举团上下皆战死于沙场，无一例外，为整个贝莱恩帝国赢回来了宝贵的一个月时间。人魔战争之初，魔族以迅雷之势打了人族一个措手不及，骷髅骑士王菲亚破灭圣城之后率领地狱骑兵团长驱直入，一路杀至阿萨辛地区腹地，眼见便要兵临金狮城。白银十字骑士团作为雇佣兵，竟然在没有任何利益的情况下主动出击拦截，血战足足一个月，以整个骑士团覆灭为代价拖住了菲亚的脚步。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身穿白银铠甲的骑士们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如今依旧萦绕于耳畔而不散。 当年只有莱特的好友米卢热内斯因要抚养亚瑟而没能参战。但是在两个多月以前，大陆最后一位白银十字骑士终究还是死在了与魔族的沙场上。 白银十字骑士团虽已成绝唱，却让整个贝莱恩帝国的每一个人记住了他们，也记住了这种制式长剑。 米卢热内斯唯一的遗物，便是亚瑟手中的这把剑。 对于少年来说，这把剑也意味着很多。每一次握住螺旋形的剑柄，他都会回想起那些与米卢大叔练剑的清晨。在小溪边，伊诗把小脚丫放入凉凉的河水中，少年握着剑，挥汗如雨的舞动着。米卢大叔提溜着个酒壶，一边喝着一边指点着他的动作。这些都是亚瑟最宝贵的回忆，因此在他握住这把剑的时候，他都会下定决心。 此剑，必将饮尽魔族之血！ 因此，握着这把剑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输！ “懂得规矩吧？”爱丽丝一撩高马尾，显得英姿飒爽。 “哎？”亚瑟一脸茫然，还没等开口询问，莱特就马上替他回答道：“懂得懂得！快开始吧！” “啥？啥规矩？”少年回头看向跑到芒果树杈子上躺着的大叔。 “没啥，快开始吧。”看着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亚瑟心底一阵哆嗦。 但是爱丽丝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细剑一抖，明亮的双眸中战意激昂。 “放马过来！” 亚瑟见她如此嚣张，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双手握住长剑，火红色的漩涡突显，上臂肌rou瞬间叠加了十余次。 “看小爷一剑收拾了你！”他对雷诺大哥的叠剑很有自信。 爱丽丝雪白的瞳孔中捕捉到了亚瑟上臂肌rou的运动，一张俏脸顿时由高傲变成了冷若冰霜。 “雷诺那个混蛋的叠剑？”她想起了数年前的自己是是如何被雷诺一剑劈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的。 她恨的牙根都痒痒了，尤其是想到自己按照规矩就这么把家传的剑技教给了那个灰毛。 “乡巴佬，你如果跟那个雷诺有什么关系的话，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整个剑都都会找你来讨他欠下的债！”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什么？雷诺大哥在剑都还欠债了？希望别太多才好啊，我可没什么钱…… 单纯的亚瑟挥剑时不由得想到。 “还有，如果有机会见到他的话，给本小姐转告他，叠剑这一招，在本小姐面前已经彻底没用了！”她又想起了数年间夜里的苦思冥想破解雷诺剑招的时光。 恕风启动了。 一身青色紧身衣的爱丽丝仿佛融入了风中，纤细的剑刃化作了一缕清风绕开了亚瑟火山爆发式的一剑直指他的咽喉。 少年喉头发寒，不得不强行止住这一剑，由攻转守，上臂肌rou顿时酸麻。这样强行改变凝聚着如此威力的一剑，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点勉强。 白银十字剑横在他认定的爱丽丝剑路前，试图阻止这道风，可是却什么都没等到。 当他脖颈后微微一凉时，他才反应过来。 白发少女早已站在他的身后，剑尖抵在他的后颈上，稍有寸进，他的小命立时呜呼。 什么都没有捕捉到……什么都没有。少年完全没有看清楚对手的剑，甚至没能看到爱丽丝的身形，只要对方愿意，自己已经死了十万八千遍了。 而女孩身上，五个青色源泉若隐若现。 他们所动用的力量是完全相等的。 “胜负已分！胜者！爱丽丝·色诺芬尼！”莱特躺在树杈子上晃荡着脚说道。他顺手摘了一个没熟的芒果放到嘴边，一口咬下去，酸涩的脸都绿了。 这个无赖喜欢占人便宜，而且不分好坏。 亚瑟金黄色的双目中一时失神。 输、输了？而且、而且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输的？ 就这样输了？ 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哼，乡巴佬！”爱丽丝收剑。 怎、怎么会？我、我应该是勇者啊，我应该赢的啊？为什么？ 亚瑟迷茫的站在林间，清风掠过，怅然若失。 “本来本小姐是想让你直接滚蛋的，但是既然你跟雷诺那个混蛋有什么关系，本小姐就改了主意了！”爱丽丝·色诺芬尼指着少年的鼻尖说道。 “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小姐的奴隶，让你往东不能往西，让你倒水不能添茶！” 还在彷徨中的少年顿时被拉回了现实。 啥啥啥啥啥！ 奴隶？开什么玩笑，不就是输了一次比剑么！ “喂，你不要欺人太甚！别以为自己比谁都高贵，做你的奴隶，凭什么！”亚瑟激烈地抗议着，“大叔，你来评评理啊！” “不，小鬼，她说得对。”莱特像一只狗一样晒着被芒果酸绿了的舌头。 “这就是剑都斗剑的规矩，输家要答应胜者一个条件，直到赢回来为止。”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啊！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这种事情！你，白毛小丫头，你休想！”少年义愤填膺地说道。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从现在起，你要叫本小姐，”爱丽丝眼神中充满了鄙夷，“主人。” “阿——她说的对。”莱特打了个哈欠，但是同时却是一脸的“计划通”的表情。 要成为勇者，不敲打一下是不行的。 亚瑟脸上虽火辣辣的疼，却怎么也比不过心底里头的不爽。 不是因为爱丽丝这一巴掌，而是怎么看自己都被这个无赖大叔给坑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这么蠢啊！ 少年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