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格桑的转变
打开门，莫如果看见在门外脸色焦急的人，她抱歉一笑。喉咙因为长时间的呕吐越发疼痛，她干哑的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扫兴，只是有点不习惯。绝非讨厌。” 她的脸蜡黄，身体也很虚弱。 仲晨曦缓了神色，叹了口气，抱起她往屋里走。“不舒服要说，不要强忍着，不然我真的失控，到时候吃苦头的可是你。” 莫如果愧疚了，吸了吸鼻子，把头靠在他温热的胸膛。对于他的大度，她不知道说什么，现如今再多的解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与其这样，倒不如在他怀中享受这份安静，同时也在祈求老天，让她早些克服心理障碍，做一个正常的女人。 他把她轻放在床，床头破旧的台灯点亮一方黑暗。 仲晨曦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认真打量过她，大眼睛在她脸上，眨巴眨巴。 仔细看她，会发现她的长相有点像混血儿，她的眼窝很深，很有神韵，双眼皮多达三四次，要不是那黑白分明的眼球，很难想像这是一双亚洲人的眼睛。鼻梁高挺的恰到好处，配上一张东方人都很羡慕的V字脸，给人一种异域风情。值得一提的还有她的唇，唇线姣好，饱满而富有弹性，吻上去rourou的很性感。但莫如果并不是第一眼美女，不会让人一看就觉得惊艳。她的美就像她的性格，不温不火，不骄不躁，不张扬，不浮夸。 仲晨曦时常想，为什么他穿梭在万花丛中，落水三千，也只取一瓢。现在想来原因很简单，娱乐圈从不缺乏美女，什么类型都有，莫如果的长相自不算特别出众。但那些女人个个都美的像充气娃娃，毫无生机，除了外表不一，本质全都相同。试问有谁会对充气娃娃产生爱情？ 而她就像是冰激凌蛋糕，风格不强烈。冰冰凉凉的，却是他最中意的一款。 莫如果被巨大的困意包裹着，不一会儿，支撑不住的合了眼，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仲晨曦关上床头的灯，宠溺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拿起外套，亲手亲脚的关上房门。 莫如果再次醒来是在一片笑声中，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看床头摆放的闹钟。额，7点多了。一向浅眠的她昨晚居然一夜未醒，睡的如此安稳。 香格里拉的早晨很安逸祥和，空气中渗着丝丝凉意。这里没有车水马龙的喧闹，没有红灯闪烁的光景，有的只是日出前后变幻莫测的朵朵彩云。 仲晨曦见她出来，停止了与格桑的打闹，毫不在意的拿开格桑搭在他臂弯手，笑嘻嘻的朝莫如果走去。“这里早上有些凉。”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白皙的手亲昵的揉着她来不及梳理的长发。 莫如果冲他微笑，目光接触到一旁格桑气鼓鼓的小脸时，表情有点不自然。随即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仲晨曦“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印象中，莫如果不记得昨晚身边有人躺下。 仲晨曦转了转眼珠子，指着天。“昨晚月色好，我出去赏月了。回去躺下时，你已经睡的不省人事了。” “是吗。”莫如果尴尬的低头，看来昨晚确实睡的够死。 仲晨曦俊脸凑过来，大眼睛在她面前眨巴眨巴“饿了吧，奶奶做了好吃的。” 额，一大早就卖萌，真是受不了。 莫如果任由他牵着朝客厅走去，余光撇到院内石凳下面的数根烟蒂，还有他眼里的血丝，忽然明白了什么。 两人身后，少女朦胧的眼睛，看着莫如果带着满满的恨意。 早饭莫如果吃的心不在焉，在帮忙收拾餐具的时候，还差点弄砸了碗筷。 “你怎么了。”仲晨曦也看出了她的异常。 莫如果倒是想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一夜没睡，还抽那么多烟，赏月上到太阳出来，可话到嘴边又不知如可开口，既然他有心瞒她，再去追问也徒劳无果。难道是因为她昨晚的失态，还是让他误以为那是对他的反感？所以偌大的床他却都不肯沾边？ 如果真是这样，天知道她有多愧疚。 仲晨曦眯了眼，撅着小嘴。思考她现在垂头丧气的是怎么回事？ “小曦，这个jiejie难得来这里，我带她到处逛逛，解解闷可好？” 是格桑，她眼睛笑成两道好看的月牙。 仲晨曦见她如此友善，想必昨晚与她苦口婆心的谈话终于起了效果，小妮子开始接受果果了。 “好妹纸，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等一下。”格桑拦住按耐不住要走的仲晨曦。“我说了带她去，可没说要带你去哦。” 仲晨曦茫然的看她。 “难道你看不出来她有心事，可是又不愿和你说？” 仲晨曦不说话，以表赞同的继续看她。 “但是女人和女人就不一样了。” 仲晨曦听她说这话的感觉，非常古怪。明明半大点娃，却装的跟已过中年的知心大姐一样。 格桑不理会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带她去散心，顺便帮你问问她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好不好。” 仲晨曦依旧沉默，半响笑开了花，小鸡啄米般点头。 “既然你同意，那我们走了。” “莫jiejie。” 厨房外的格桑笑着对她招手。 莫如果对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称呼一脸茫然。“你在叫我？” 格桑友好的走过去牵她的手。“莫jiejie，你第一次来，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说完，不管莫如果愿不愿意，便拉着她出了门。 莫如果看到仲晨曦问：“你不一起去吗？” 仲晨曦傻傻的摆了摆手。“你们女孩子玩，我就不参合了。” 额，他把她丢的真顺手。 两人交谈间，全然忽略了格桑似笑非笑的表情。 太阳渐渐升高，莫如果和格桑穿过住宅区，来到郊外的河边，一前一后的踩着河水上凸起的石头。 莫如果想来奇怪，这姑娘叫自己出来，可是到现在却一句话也不同她讲，只是自顾自得走着，偶尔哼哼小曲儿，偶尔会用那双圆溜溜的眸子不屑一顾的瞥她几眼，或是似笑非笑的不说话。这一路莫如果别提有多不自在了。 先一步到河对岸的格桑此时回头，对着后面慢悠悠的人不耐烦的喊道：“喂，你快点行不行。” 莫如果满脑袋黑线，这么快就从jiejie换成喂了。 格桑坐在河岸。“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出来吗？”旁边的人不回答，格桑也不在意，捡起身边的石子儿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河中央丢去。“我是想告诉你，再过两年我就要考大学了。我会考到小曦所在的城市，他也答应过我，只要我能考到上海，就让我住在他那里。”她看向莫如果，眼里的得意不言而喻。“到那时，我们的家不会有你的位置。” 莫如果从容一笑：“所以你是想让我知难而退。” “看来你也不笨，既然明白就好了。” 在莫如果眼里，格桑的狠话，轻视的眼神并没有让她讨厌，她所做的一切只能证明她还是个孩子，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孩子。 莫如果突然很想看她生气的样子，眉毛轻挑的缓慢开口。“你都说了，等你考大学还有两年。这么长的时间我和他真心相爱，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你来恐怕要给我们带孩子了。” “你……”格桑被她的话气的一愣一愣的，红着脸一时间找不到话茬还击。 莫如果心情大好，继续说道：“哦！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两年之后还不知道你考不考得上大学呢。” 格桑腾的一下站起来，泄愤的将手里的石子儿丢进河里，恶狠狠的指着她。“你听好了，我一定会考到上海去，到时候我要让你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莫如果不以为然的耸肩。“那你可得从现在开始好好学习，别到时候不见了踪影。”现在开始学习，应该还不算晚吧。 “哼！” 格桑咬牙切齿的模样，让人好笑，可现在还是不要笑的好，以免真的激恼了她，那可不是莫如果想看到的，她只想用激将法让她认真对待自己的学业，把对仲晨曦的迷恋化为学习的动力，无论两年之后的结果如何，只希望她不要因现在没有努力而后悔。 夏季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笑便笑，说哭则哭。天空暗的很快，大团的乌云堆积在她们头顶，偶尔会有闪电从云层中显现，伴着震耳的雷声。 “看来是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莫如果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泥土。 “切，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犹豫之际，周围刮起了大风，强壮的树木都被吹的东倒西歪，看来这雨来势汹汹。“你在不回去，晨曦会担心的。”莫如果说完先一步的踏着石头原路返回。 河水不深，清澈见底，但是河面很宽，因为大风的缘故，本就不太平的河水，像脱了缰的野马咆哮着往低处直泻而下。 才走到一半，大雨倾盆而下。莫如果担心的回头，幸好那小妮子跟了上来。可是现在雨水大，河水急，脚下的石头又滑得像泥鳅，有几次莫如果都险些栽进河里。 她在前面小心翼翼的走着，时不时的回头。将河中央的一块大的方石作为落脚点。莫如果不放心后面的人，决定等她一起。 格桑的步子不像她这么慢，估计是经常走这样的路，所以三两下就与她很接近了。 “你站在那里干嘛。”原本心情就不好，还遇上这大雨，看到碍眼的人在前方格桑当然不会有好语气。 “我等你一起。”莫如果隔着雨帘冲她喊。 “你别假惺惺了。”格桑一脸鄙夷，完全不领情她的情，回话的同时没有看清脚下，只觉身子一歪，掉进了河里。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莫如果伸手抓住了她，另一只手扣住一块突起的石头，才幸免两人被河水冲走。 格桑下的小脸煞白，可看着救自己的人是她，本能的讨厌让她嘴硬的叫道：“你放开，我才不要你救我。” “闭嘴！”一向温和的莫如果这么一吼，格桑立刻不敢出声。 莫如果用尽全力的抓着她，试图站起身，无奈脚下的青苔太滑，根本使不上力。几次的摔倒让她几乎耗尽了体力，耳边格桑吓得开始小声呜咽。 莫如果尽量平静下来，她观察着她，发现她身下的位置正好有些凹槽。“别哭，你试试能不能站起来。” 格桑听她的话，踩着那些多石子，少青苔的凹槽部分，水流的冲力让她很费劲，可最后还是勉强的站起来，但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莫如果舒了口气，”这里离河岸很近，你借着我的身体，慢慢往上爬，然后再把我拉上去。“ 如今的格桑莫如果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找不到一点叛逆。 这个过程很缓慢，格桑抓着她，以半蹲的姿势往上爬，遇到水浪的冲击，几次都双膝跪在她的身上，到了有青苔的部分，更是寸步难行。 “你把一只脚踩在我的背上，这样不会很滑。”莫如果趴在水里，改成双手扣住石块。 格桑睁大眼，她为什么这么拼命救她，她完全可以不管她的啊。 “你快点，别停下来。”莫如果觉得自己的手渐渐没了力道。再这样下去，格桑没到岸，就得跟她一块下去了。 格桑一咬牙，含泪踩在她的背上。她发誓，只要身下的人没事，她再也不找她麻烦了，再也不针对她了，再也不讨厌她了。只要她们两能活着回去，她就再也不跟她…… 莫如果觉得每一脚踩在身上，都让她胸腔剧烈的疼痛，她忍住呕血的力气，看着格桑站到了起先自己站的那块方石上，如释重负的，看来她是安全了。 格桑欣喜的转过身，伸出手要拉她上来，可是嘴角的笑容来不及舒展，混合着泪水化成了一阵嘶吼。“不！” 莫如果的体力已经透支，随着一个巨大的波浪，整个人淹没在了一片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