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游说(1)
柔然王宫里,柔然王端坐在王座之上,目光复杂地望着下首跪着的两个儿子。“父王,求你放过母后。”大王子说着俯身,额头触地,用极其卑微的姿态为自己的母亲求一条生路。 “多伦,你怎么看?”柔然王声音平淡,无喜无怒。他用探究的目光望着二儿子。二儿子在这次宫变里也算是大难不死。柔然王总感觉,经此一劫,他的性子倒是更加沉稳,也更加琢磨不透。 柔然王有些欣慰,几个儿子里,就数次子多伦与年轻时的他最相像。他也一直有心让他继承王位。只是他在太多方面还不够成熟。说不定此番还是因祸得福。 “我可以理解大哥的孝心。不过,王后血洗王宫,杀死了我的母妃和众位王妃。王后不死,难平众怒。”二王子淡淡地说着望了跪在身侧的大王子一眼。“不过,王后毕竟是父王的结发妻子,又是大哥的生母,不如给她给痛快死法,留一个全尸吧!”大王子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二弟。 二弟一向温和善良,这样冷峻的表情鲜少在他脸上出现。他更难以想象,他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谈论别人的生死。二弟他,变了。看来,这次母后所做的事情真的对他起到了太大的冲击。 “多伦说的不错。王后在后宫作恶多端,按柔然律例,理当赐死。”柔然王下令,不带一丝感情。似乎他下令处死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而不是他的结发妻子。 “父王……”大王子依旧在哭喊者哀求,柔然王却再不看他一眼。二王子望向大王子的眼神里含有了一丝哀求。看来,他还没有明白一点,那就是,父王作出的决定,绝不后悔。 “来人,送大王子回宫休息。”柔然王一挥手,就有两个人强行将大王子带了下去。 “大王。文烨公子求见。”一个壮汉前来禀告。漠林文烨的祖母是柔然王祖父的亲meimei。所以,漠林文烨相当于拥有四分之一的柔然血统,也和柔然王是表兄弟关系。 “文烨?快请他进来吧!”柔然王热情地将漠林文烨迎了进来,心里却打起了鼓。这个表哥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听闻他在中原早已是臭名昭著,不得不假死避世。他和柔然也已是多年未来往。在这个柔然宫变的节骨眼上造访,是何用意。柔然王望了一眼还在下首的儿子,柔声说,“多伦,你先出去。” “是,父王。”二王子低头行礼告退。这位表叔父可不是普通人物,四世家漠林氏的前任族长。两年前被自己的儿子算计险些丧命。此人心思太深,天下能算计他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的子女。 他如今来找父王,莫不是要将柔然卷入中原四世家与朝廷的纷争中?如今柔然刚刚经历宫变,元气大伤,万万折腾不起!只希望,父王不要为他所惑才好。 说到四世家。那一日,他倒是见到了莫浅溪。看依依和莫浅溪一副颇为亲厚的模样。洛姓那两姐妹和四世家又有怎样扯不开的关系?他真心希望,那样善良的她们可以远离这样的纷争。 漠林文烨晓得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对柔然王说:“贤弟,好久不见!”柔然王打量着他,看他面色红润,一副没有事的样子。之前传出他武功全废的消息莫非是假的。大约是了。世人所言,岂可尽信?世人都说漠林文烨死了,可是他这不一个大活人好好地立在这? “文烨兄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身体可好些了?”柔然王笑着问,仔细打量着他的神色。自己这位表兄心思太深,难以琢磨,要参透的他的一言一语,须得细致入微。 “托我一个朋友的福,已经完全恢复了。”文烨说着,眼里闪过一抹轻笑。柔然王心下了然,这位朋友,只怕不是什么真朋友,也不是自己愿意帮他的。 “那么,文烨兄这一次大驾光临,有何贵干?”柔然王试探着问。漠林文烨心思深沉,那他作为柔然王,统驭一个国家多年,又岂会没有城府? “这些年宗政王朝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得民心。似乎王朝更迭早已成为必然。可是这强弩之末的王朝总还想做些无用功,扭转局面。就像将死之人还会回光返照。贤弟,你说,是也不是?”文烨唇边噙着一抹玩味似的笑容说。 “文烨兄的意思是……”特别大老远地到柔然王宫了里,这个表格总不至于是来向他慨叹中原朝廷的。可是文烨话里的意思,他还有些没有听懂。
“眼下的宗政王朝就在策划一件大事。不瞒贤弟你说,我有个朋友在朝堂之上居于高位。偏巧我当年给了他些小恩惠,他感念我,特别向我透露了一些。”文烨笑容里玩味的意味更甚,打量着柔然王的反应。。 柔然王想了一瞬。他说的这个朋友,该是朝廷的丞相司达。十三年前,朝廷的丞相死于漠林文烨造出的那场浩劫里。司达趁乱登临相位,因此心中对漠林文烨还存了些许感念。只是司达究竟对漠林文烨透露了什么,才让漠林文烨不惜千里迢迢跑来告诉他? “文烨表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柔然王说。如果一直兜圈子,只怕这一下午也不够兜的。他倒真的对漠林文烨的来意有些好奇。 文烨见鱼儿已经上钩,就不再兜圈子,直说道:“我那位朋友告诉我,朝廷正策划着进攻柔然。贤弟,我虽然是中原人。可是毕竟有着祖母这一层关系,我亦视柔然为自己的故土。” 柔然王顿了顿,似乎也思考着此事的真实性。朝廷如今早已是强弩之末,还有余力进攻柔然?可是这种事,还是宁可信其有,早作准备为妙。“多谢文烨兄前来相告。我替柔然百姓谢过文烨兄。” 文烨盯了柔然王半晌,似乎想着怎么说服他,一双眼睛时不时打着转。“我知道贤弟是个真君子,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人对我不仁,我们又岂能任人欺凌?” 柔然王挑眉,他似乎明白了漠林文烨的意思,却不敢相信他是这样的意思。他应该清楚,如果自己顺着他的心意,这将是整个中原的浩劫。他毕竟是中原人,岂会做这么疯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