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让我们一起拥抱鲜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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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凌烟吓得魂飞魄散,身体不可避免地砸向人串。眼看鼻尖就要顶到最近一人脸上,毒蜂及时出手,把吴凌烟拽了回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那人没有丝毫攻击欲望,但其他肢节就没那么爱好和平了,吴凌烟被拖回的瞬间四手齐挥,原来站立的位置多了一个洞。 “这他妈什么鬼啊?!”吴凌烟指着那滩不知该算是人还是怪的东西,连退数步,颤声问道。 他本以为自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面对时,才明白人的心灵竟是如此的脆弱。 毒蜂哈哈一笑:“被猎物吓成这样的猎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是谁指使你来送死的?”他一边问,一边侧身滑过怪物后续的攻击,还不忘顺手施以回礼。他的狩猎工具看上去就像一把缩小版加特林,不同之处是只需单手即可轻易托起;而六根枪管中装填的也不是子弹,是毒针。 扳机扣动,黑云般的毒针电射而出,虽然转速远不如真的加特林,一次发射量也极为惊人,每根毒针受动力压迫在途中炸裂,分裂为无数细小钉刺,几乎覆盖整个空间,有如遭到激怒的杀人蜂群过境。“人体蜈蚣”纵使灵敏,过于巨大的体积也丧失了回避可能,冲在最前面的肢节瞬间被扎成刺猬,心脏、咽喉、双目、大脑、****,以及裸露在外将他们串在一起的红色rou管皆没能幸免。 剧毒于毒针刺入的同时发作,仅仅不到五秒就将毒液扩散至全身,所到之处尽皆消蚀。肮脏的毒血和溶化的rou体一道流下,只剩森森白骨。 “啐。”毒蜂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按他的设想,起码应该化掉部分连接管。 吴凌烟悚惧地看着一切发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然而面对完全超出认知能力极限的怪兽,胆量,根本就是最愚蠢的幻想。 可他为什么还在战斗?难道他不会感到害怕,感到恐惧?毒蜂在这段时间已经完成第二次上膛,但无论他怎样尝试,都没办法对人体蜈蚣造成有效杀伤。那条令人作呕的rou管似乎天生有着超强的抗腐蚀性,rou体溶化残留的骨骸又为它提供了最坚实的护盾,对毒蜂来说,这简直就是最棘手的猎物。他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吴凌烟,叹了口气,从六根枪筒中央抽出一把细剑。 蜂刺——一把标准的西洋花剑,剑尖上亮着的一点惨绿的碧芒,勉强能将其与其他颤抖又花哨的表演用剑区分开来。事实上毒蜂并不喜欢用剑,剑术也称不上精湛,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和平解决。 人体蜈蚣见到那绿幽幽的剑尖竟愣了一下,虽然只有一下,但确确实实迟疑了。“呜呜……”它拼命扭动身躯,位于中后端的一节肢体挣到前端,直直盯着毒蜂的脸,和黑暗中闪耀的绿光,两行清泪爬过面颊。 是个女人。失去双手的女人。 其他人显然不同意这种独断专行的做法,伴随着一阵鬼哭狼嚎,女人被席卷而至的人潮淹没。蜈蚣蜷起身体,无数只手臂张牙舞爪地袭来,封锁了毒蜂所有退路。毒蜂没有退,这一刻的他仿佛真成了游戏花间的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全方位、无死角的手臂包围网未能伤及他分毫。 攻击屡屡落空,人体蜈蚣终于暴怒,压低身子,脚蹬地板,两侧手臂齐齐张开,一头撞向毒蜂。这一撞势道凌厉至极,几吨重的冲击力足以确保将沿途任何生物化作齑粉,连大教堂的雕饰和廊柱都不能幸免。毒蜂直到rou管里呼出的臭气喷在他脸上才开始闪避,却既非向左亦非向右,而是翻身倒跃,两腿勾住天顶吊灯,向下方轻轻点出蜂刺。 人体蜈蚣撞塌墙壁后余势未衰,滑出丈许才勉力止住,先前的无臂女子正好停在毒蜂正下端,伸手就能够到。他早已计算好一切,唯一没算到的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刺出这一剑的时候眼眶尽湿。 绿芒悄无声息地刺进女子胸口,就像一根绣花针坠入大海,却引爆了一枚核弹。 以女子为中心,致命的神经毒素顷刻扩散,麻痹了怪兽每一个细胞。怪兽安静地瘫在地上,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红色rou管的生命机能完全停止,就算没有中毒,连接在上面的人们也会因为失去食物来源而走向死亡。他们至死也无法摆脱rou管控制,看似平静,实则痛苦无比;剧毒直接作用于神经,产生的痛感比火烧炽烈万倍,全身麻痹使得他们既不能叫也不能动。心脏衰竭前30分钟,对他们而言,是真正的地狱。 太过残酷,这就是为何他不愿用剑。 无论如何,已屠杀猎物。解脱了,彻底解脱了。几年如一日的祈祷终于获得回应,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释怀;毒蜂的心仿佛一滩死水,他替女人合上双眼,转身下楼。阳光从人体蜈蚣撞烂的洞外溜进来照在他脸上,吴凌烟得以将他的表情深深烙在脑中,作为最后的、最具冲击性的结局。 野兽般狰狞的笑容在微光中定格,甚至可以看到两颗清晰的犬牙。 如果说巫女的大蛇将吴凌烟的世界观冲得支离破碎,那么人体蜈蚣就相当于把他单手吊在悬崖边,毒蜂不仅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将他狠狠踹了下去。 吴凌烟花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他一直在考虑究竟怎样的力量才能造就这样一条人体蜈蚣,它又是如何取食、如何生存的?难道说此前这怪物就潜伏在冷原某处,而所有人对此一无所知?不……至少毒蜂是知道的,教会的人也必定知道,那么,林小仙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她为何会示意他去教堂?这大概就是教堂平时禁止入内的原因吧。看来对冷原,对自己的故乡一无所知的,只有吴凌烟。 这并不好笑。 幻灭感油然而生,吴凌烟低头看看右手铁爪,本以为人体蜈蚣死后指路爪尖会恢复正常,不料它们却仍然弯曲着,呈现出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指向一楼某个方向。吴凌烟记得那里,他就是在那里遇到毒蜂。 祷告厅。 莫非目标……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吴凌烟心底涌出一股寒意,铁爪忽然开始的疯狂抖动印证了他的想法;越靠近祷告厅抖动就越剧烈,甚至隐隐听到阵阵哀嚎。他已经停不下来了,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以他本人绝对无法达到的速度冲进祷告厅,右手疾探,直指毒蜂咽喉! 两根手指顺势搭上吴凌烟右腕脉门,吴凌烟顿觉浑身酥软,气力全失;毒蜂轻轻一带,整个人便离身飞出,“喀喇喀喇”摔进了一排座椅。这些座椅全是祈祷用的木质座椅,相当脆弱,承受不住吴凌烟的冲击力,当场粉碎。“啊啊啊……”木屑纷飞,吴凌烟呻吟着撑起身子,毒蜂却丝毫不给机会,紧接着一拳锤在他肚子上,让他再度飞出。 “等一下!并不是我想攻击你的!”这次吴凌烟学乖了,爬起身来迅速后退,试图向对方解释。
“我知道。”毒蜂漫不经心地说,“正因为我知道,所以在你变成怪兽前,不如我帮你解脱吧。” “放屁!”吴凌烟大怒,他本来就不算什么善男信女,白白被揍了两下也就算了,竟然还说他会变成怪兽、想要杀他灭口,这人难道是个疯子?他大喝一声,朝着毒蜂猛扑过去,铁爪当头直劈。 气势有余,握爪的手却在颤抖。毒蜂只稍稍向右一滑,就避过了吴凌烟全力的一击,金属爪尖重重砸在青石地板上,迸出火花。铁爪确实不失为一件凶悍的兵器,吴凌烟却是个彻彻底底的门外汉;他根本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再灵活的武器在他手里都无异于废铁,对付无脑的怪兽未准还能凑合,对人类就贻笑大方了。 毒蜂伸指一弹,一簇毒针激射而出,“噗嗤”一声全数钉进吴凌烟体内;吴凌烟顿觉寒气逼人,心口绞痛,叫都没叫出来便重重扑倒。 大事不好。 在先前的战斗中吴凌烟对毒蜂的毒有了清醒的认识,其凶猛的药性瞬间就能摧毁整个人体,让人心生敬畏。这不,皮肤已经开始剥落,像饼干一样一块块地碎裂,血管和筋rou迅速溶解。大骇之下吴凌烟下意识地拔出腰间藏着的手枪,朝着大敌绝望地扣动扳机。 两发银白色的子弹呼啸而至,毒蜂面无表情,不闪不避,打算硬生生承受这一击。猎人用的子弹不同于普通子弹,乃水银浸染猎人本人鲜血冷凝而成,换言之,血质优劣决定了子弹威力。吴凌烟实力跟毒蜂相差太大,以劣血对优血,基本上就等于被蚊子叮上一口。 只是这蚊子……有点厉害。毒蜂摇摇晃晃,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身体重量,单膝跪倒,以手撑地,温热的鲜血自左腹汩汩流出。“这怎么可能?”他大口喘息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份痛楚不会说谎。两发子弹轻易撕裂了他的rou体,烧灼他的血液,他强忍着没叫出声,本就阴郁的脸色由于剧痛而变形,变得更加难看。 区区新人打出这等威力的子弹绝无可能,除非……除非他用的是别人的血。就算是别人的血,两发之威竟至于斯,据毒蜂所知,当世没人能够做到。 神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毒蜂望着疲于挣命的吴凌烟呆呆出神,任伤口血流如注,全然不理。中了他的毒针内脏很快就会化掉,他并不担心对手反击。事实上吴凌烟意识已经开始模糊,眼前一片灰白,肚子里无法言喻的剧痛让他生不如死;躺在地上像蛆虫般蠕动挣扎,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心肺肝脏生生扯出。 黑暗中他的右手碰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是临行前林小仙赠予他的最后祝福:“坚持不住的时候,喝一口。”现在,不正是坚持不住的时候吗?吴凌烟用仅剩的力气拧开瓶盖迎面灌了下去,一股奇特的腥甜溢满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