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北海风物
见李仪和小彩探寻的目光朝自己望来， 敖碧婵轻轻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们一个肯定的眼神，“你们先跟着龙池侍卫走，我要去准备检验的材料，去去就回……” 龙池侍卫是北海龙宫另外的守备力量之一，专门镇守已经干涸的化龙池。 还别说, 大地方就是不同，各种规矩都挺繁琐的。 龙女和他们打了招呼，抛下哥哥姐姐们独自去往内殿。 对李仪和小彩而言，龙宫更深的地方暂时是去不成了， 他们在侍女的引路下出了外殿，很快就有龙池侍卫将他们接走。 和来时不同， 他们绕过了外面的广场位置，走的是另一个方向， 沿途的风景稍有不同,却也是同样的繁华，无不显示出北海生机勃勃的一面。 北海的建设很有意思， 单纯从布局上看，外围的建筑众星捧月般拱卫着龙宫，四通八达，密而不乱。 越是接近龙族重地，灵气的浓度就越是惊人。 这让李仪猜测北海龙宫的规划和他自己的青石潭建设方案有许多类似之处， 相应的可以借鉴的地方不少。 李仪想到这里不由上了心， 路上的建筑群各有千秋，落在了他眼中都有了许多旁人难察的门道。 他将想法与小彩分享， 小彩笑着说：“你这是用阵法的眼光角度来考虑罢了，其实北海龙宫的布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是依尊附贵，自然而然。” 这么说也有一定道理， 许多修士并没有突出的阵法天赋，想要将北海龙宫的聚地雕琢成如今鳞次栉比的模样，漫长的岁月或许才是最好的铸造者。 一路行来,南面也有闹市。 许多不以修为见长的鳞族都在这里过着相对普通的生活， 他们相处和谐，彼此的对话人情味十足，就是可能和凡间不太一样。 比如路过一家类似药品杂货的商铺，大开的门庭里面妖影憧憧，嬉笑怒骂者往来不少。 李某人耳朵一动，诸多声音被他接收： “让一让，让一让……” “胭脂水粉团三郎，新货玄丹药不常！” “老板，你这是换汤不换药啊？” “不懂就别瞎说，方才花牛妹子可是觉得效用很好的……” “嗯，这位小兄弟好生面熟啊，我们见过？” “啊？我是小黑豆啊，最近刚修成人形……” “原来是你小子……” 李仪觉得很新奇，逛药店都能碰上熟人，看来北海修士之间的圈子也不是很大啊。 过了集市，也有神秘的场所遮遮掩掩，并不对外开放。 李仪能理解，修仙这种事情是很私密的， 修士都很重视这一点，保护自己的隐私很正常,毕竟谁也不想将自己的家底暴露在阳光下。 在这里，皮肉生意根本不会有，那太低端了。 北海的居民都有修为在身，只是高低不同罢了， 他们更讲究灵与肉的契合，从思想到行为都是正儿八经的那种。 李仪在酒肆门口，看到的一位长得黑不溜秋的高瘦汉子在和别人扯皮。 “长毛兄弟，你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光顾我的生意了，可是闭关修炼去了？” “欸，别说了，你卖的凝香珊瑚被我婆娘瞧见了，还以为我在外面有了小的！我被她禁足了两年半，说不让她怀上就不放我出来……” “好婆娘啊！实在是令某羡慕。” “原来如此，你娘子当真生猛，不愧是虎鲨得道。” “我怎么觉得你在埋汰我？” “没有、没有。” “长毛小哥，我作证，他就是这个意思。” “死鬼，你看看人！” “怪不得看你清瘦了不少……” “哈哈，长毛兄弟瘦了更招妖精喜欢。” “好说、好说。” “兄弟当真勇猛，那当初定的货还要么？” “给我来双倍！” …… 根据系统反馈， 长毛兄弟的原形是一条海鳝，资质不堪入目，但修为还不错，达到了炼神境。 他为北海的形象添砖加瓦了，李仪表示有被震惊到。 李仪瞥了一眼酒肆的位置，决定下次有机会要光顾…… 估计是因为有龙池侍卫在前领路，李仪和小彩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遇到其他的鳞族靠近。 他们最多行注目礼，远远地看着， 许多自诩修为不错的鳞族甚至是悄咪咪的用神识观察，连眼神都省了。 又是一道自以为隐蔽的神识扫过， 李仪也不在意，只要不是用观猴的眼光看他都无所谓。 他笑着对小彩传音：“北海看来是安定了很久的，否则这里的居民不会这么散漫。” 这个判断并不难得出。 上至龙族太子，下至普通鳞族，都是这么个德行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说好听了这叫做行为大胆，说不好听了这就是缺乏基本的严谨，危机意识并不强。 小彩是清楚青石潭是如何从无到有一步步发展起来的，自然也能理解李仪这句话的含义。 他们行事低调，却也经历过生死的危机，而北海的这群普通鳞族可能不是这样。 “水属生灵终究有别于人类，你不用想这么多的……” “这倒也是。” 此刻他们一路走来，脚程不慢，逐渐的已经走出了繁华的地段。 又绕过了一片繁茂的珊瑚林之后，鳞族的踪迹开始变得稀少起来，沿途安静了许多。 李仪的注意力从身后的风景收回， 他有些闲不住， 便笑着对领路的龙池侍卫说道：“几位大哥，我们两个初到北海，很多事情都还不清楚，可否给我们讲一讲何为越龙石？” 这个问题李仪早就想问了，先探探口风也好。 那领头的侍卫长皮肤泛蓝，身材魁梧，起码有一丈高，五官生得倒是并不难看，反而有种奇异的美感。 这是妥妥的海洋鳞族的长相，并不完全以人类的样貌为尊。 李仪和小彩一路走来，早已见怪不怪。 这领头汉子看着沉默寡言，其实不难相处，毕竟在北海算不得什么权贵，实力也不过是小小的地仙境而已。 他向李仪拱了拱手：“当不得大哥的称呼，某叫做牛二力，两位大人直呼某的名字即可--” 面对两位龙族鳞长，牛二力不敢怠慢。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先是客气了一番，然后很自然地为李仪说明道：“越龙石就位于龙宫南面的化龙池内，平时有重兵把守，算得上是北海的禁地之一。此石的作用倒也简单，就是溯源归真，它能牵引真龙一族独有的血脉，还能使潜匿的妖邪无处躲藏，北海以此来剔除居心叵测之辈……” 他侃侃而谈，知无不言，并没有什么保留。 “原来如此。” 李仪和小彩恍然大悟， 越龙石的作用和他们的猜测大差不差，就是借用此石达到一个验明正身的结果。 但他们也有未想到的， 以往时候，似乎有妖邪将主意打在了真龙的身份上。 李仪忍不住很是好奇：“莫非龙族当中也有冒充身份的不成？” 面对他的这一问题，侍卫长牛二力反倒是迷糊了。 牛二力摸了摸脑袋：“自然是有的。龙族为万界鳞类之尊，身份显贵无比，曾经有不少的邪祟为了修行铤而走险，鱼目混珠的事情并不少见，更有异端不惜借尸还魂、强占龙躯等等--” 他一一列举， 李仪冷不丁听到这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龙族的身份并不完全是保护伞……” 李某人此刻心里有些复杂，既是庆幸又是沉重，还带着一丝难言的愤慨。 他对四海龙族没有多少归属感， 但龙族的遭遇被三言两语的概括时，仍旧免不了有一些触目惊心，他想要没感觉都难。 李仪自嘲一笑，“这大概就是物伤其类吧。” 小彩更是如此， 她脸上不见了笑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李仪的手，身旁温度都徒然下降了几分。 都怪牛二力这厮口才太好了！ 牛二力显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李仪和小彩，生怕言语太过冒犯了他们。 “两位大人生得仙姿神貌，自然不可能是妖邪，某觉得此行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见他明明长得三五大粗，态度却是如此谨小慎微， 李仪哭笑不得。 “你倒是会说话，知道我们此行必定没有问题。对了，你要不要考虑以后跟着我们混？等我们入了北海龙籍后，会招收一批自己班底，一切待遇从优哦！” 三分颜色开染坊，李某人这就挖上墙角了。 他纯属信口开河，八字没一撇的事情都能拿来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小白龙已经成为了龙王钦定的女婿呢！ 反正就是一个字：忽悠。 他虎躯一震，对方纳头便拜。 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牛二力对此打了个哈哈：“大人还请不要开玩笑，某在前殿侍卫司有编制在的，俸禄还是可观，勉强可养活一家老小，在北海待着挺好的。” 他表示自己对现状很满意，这是委婉地拒绝了。 “有眼无珠的家伙。” 李仪不屑地撇了撇嘴， 眼前的牛二力天资一般，不过是下品五星而已，修为的上限可能就只到真仙，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存在。 就这样的竟然看不上他某人？！ 李仪心里不服气，他信誓旦旦的对小彩传音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你信不信等他以后看到我们拉起的人马，一定会后悔今天的回答？” “我信，我信。” 不信不行， 小彩笑着敷衍他，知道他在小妖面前失了面子，并没有再出声挖苦。 在外人面前，这丫头还是很向着自己的。 她给李仪出谋划策：“你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一般见识？等我们到了化龙池，越龙石的考验必定不会困难，不要我们弄一点动静出来让他们瞧一瞧？” 小彩美眸流转，闪缩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她的提议反倒吓了李仪一跳，“还是算了吧--” 李仪是知道这丫头资质有多逆天， 她有着上古异种的血脉资质，想要在越龙石的考验中引起注意的确不难。 李仪甚至担心小彩会在验明身份的过程中不小心引发轰动，这个可能性不小！ “还是别整什么幺蛾子的好，平淡地渡过考验才是正经事情。” 小彩的话给李仪提了个醒，他叮嘱道：“一会儿我们先看看这个越龙石是如何溯源归真的，如果可以，一定不要表现太过，特别是不要造成什么奇怪的异象……” 李仪自己的资质只有中品八星，不担心他们过不了这一关，相反的还要告诫小彩低调做龙。 就是这么信心十足。 理清思绪的小白龙，开始和侍卫们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沿途所见所闻，许多对他而言都很新奇，从侍卫们的嘴中倒是问得了不少北海的风物习俗。 如此， 一路边走边聊，不觉间他们很快来到了化龙池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