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打太极
欺人太甚,主子已经喝了两杯了。这等烈酒主子本就不喜,偏偏又被逼着一杯又一杯一口喝下。 寻常那些酒量不错的人喝都得掂量着慢酌,只怕主子再喝下去就醉了。 眼角瞥见,身后跟着的红昭默默捏紧了剑柄,秦慕青悄无声息地暗示她放下。 还好今日带进来的是红昭,这要是青桑只怕面上的表情快要吃人了,说不定会一剑打碎那壶酒。 这一举动落入紧紧盯着秦慕青的宁昱承眼中,微微眯了眯眼,眼中的情绪变得更加暴戾。 一旁的延清原本握着剑的手了松了几分。 感受到宁昱承的气息又危险了几分,秦慕青身子略微往红昭的方向挡了挡。 红昭方才的举动无异于挑衅宁昱承,对于他这种位高权重向来肆意妄为的人来说更甚。 “嗤——,秦世子爽快,这等烈酒连喝三杯,本王怎么会怪罪与你。”宁昱承示意延清替她拉开座椅,仿佛真的不计前嫌。 让人撤了满桌子凉透了的菜,重新上了一份,两人边吃边聊。 “不知殿下邀在下来所为何事?”秦慕青直奔主题。 不论是侯府极可能牵扯进军饷贪污的案子,还是她日后要做的,如今都需要一个契机。 而眼下唯一能帮她的莫不过于眼前的人,只是宁昱承心性异常不似常人,暴戾诡异,让人捉摸不定,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如今侯府恐怕已经牵扯进去,此次不及时抓住机会,只怕过不了多久便会出大事。 “上次不是说了,街口意外,聊表歉意。”宁昱承边说边看向那壶酒,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开始打量起对面的人。 温润如玉,谦谦君子。 眼中微微带了点讽刺,他可是向来讨厌那些君子。 “那只是个意外,殿下身份尊贵,何须如此。”秦慕青一语双关,一来表示那日的事不怪他,二来挑破他这个理由,想引他说出今日的目的。 “应当的,本王向来体恤和善不是么?”宁昱承唇角轻轻扬起,笑意不达眼底地着看向她。 一旁的延清最近忍不住抽了抽,主子真的是和善至极,会让你见识到你从未见过的残忍。 秦慕青看着宁昱承好似没听出来一般,只回了句应当的,心下有些堵。 想着来到前看到的密函,捏着银箸的手紧了紧。 瀚玥他们去调查涉案官员的时候遇到了一波人,每每接近都会被阻拦。 直到昨夜,趁着他们没什么防备,瀚玥他们阴了其中一个,抓起来打探消息。 那人也是个汉子,死活不说,最后用了些迷乱神志的药,稍微套出一些话。 贤王府的人。 宁昱承,果然和传闻中的形象有些不一样,到底是皇家人,这样一个稳得皇帝宠爱的王爷,怎么会只是残忍无道。 如今他这不就与她打着太极么。 “听闻殿下为这都司军饷贪污一事前来,如若需要些助力可考虑我侯府。”秦慕青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既然宁昱承这厮不挑明,那她便自己撕开。 “哦?这么说来淮安侯在西安的势力不小了?”宁昱承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她。 秦慕青心中微微感叹,这话可不好接啊。 若是有,那她淮安侯府怀的什么心,西北边陲大肆发展势力;若是无,她为破案岂不是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淮安侯府的人代代忠君,哪怕我与我父亲在西安也一样,如今军饷一事事关重大,可动摇国本,我侯府自当竭尽全力协助。”秦慕青正色道。 “忠君。”宁昱承轻声重复了一遍。 “这么说,淮安侯府的人只认我父皇了?那他日我太子皇兄继承大统,淮安侯府岂不是要谋反?”宁昱承眼中漆黑一片,带着几分危险,盯着秦慕青问道。 这厮故意的,故意曲解她的话,步步紧逼,等她漏出马脚,再一击致命。 也就只有宁昱承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毕竟当今陛下还好好的。 “殿下这话可说不得,淮安侯府代代忠君,忠于历代君王。”秦慕青淡然一笑,悠悠道。 秦慕青也收回之前温顺谦逊又略微惶恐的模样,脸上挂着温和的伪装,瞧着是剩下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看着这样子的秦慕青,宁昱承觉得比方才的样子顺眼些,但是仍旧让他不爽呢。 怎么会有人当真可以过的风轻云淡,无欲无忧。 “是吗?”宁昱承放下银箸,拿起一旁的红宝石转着,语气轻柔又阴冷。 “那本王记住了,若有需要,一定找你,毕竟—— 淮安侯府忠君不是么?” 纵然秦慕青心中千思百转,还是从容的应下了。 睫毛低垂,遮住眼中的神色。 这厮什么意思? 他有事会找侯府协助,这没什么,但他加了那句侯府忠君,可就几番意思的了。 这是想表明他属意九五至尊之位,想拉拢侯府,还是故意让她多想,亦或是仅仅无心之言? 与皇家人打交道可真是累,一句话话里话外几重意思,想必纵有七窍玲珑心也得小心翼翼地。 勉强吃了几口应付了下,半个时辰后终于可以带着红昭离开了。 宁昱承的视线移到窗外,看着那气度高华的白色身影进了马车,吩咐延清关上窗子。 一个身影从屏风后的角落里走出来。 “主子,玄七找到了。”延风面无表情的跪地禀报道。 他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手底下的人执行任务都能离奇失踪,他身为首领不可能脱罪。 况且如今这个关头,哪怕在西安也不一定安全,若是被那些王爷知晓了,主子背后有一批暗卫,耽误了主子的谋划,他万死难辞其咎。 “人在哪发现的,怎么样了?”宁昱承把玩着手上的红宝石,语气平缓无异,漫不经心地问道。 “在,在乱葬岗,人还活着,身上有拷问的痕迹,但很轻并无严重的伤。”延风见主子看似平静的样子慌了几分。 主子往往越平静,越是酝酿着恐怖的情绪,只怕主子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对方可问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