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帝临居庸

    “在军中不必行此大礼，都起来吧。”朱友健朗声道。

    “皇上，您怎能来前线冒险！臣请皇上，速速回宫！”倪元璐并不起身，急切说道。

    高第刚要起身，见倪元璐跪着说话，刚稍稍抬起的膝盖又落了下去，一脸嫌弃，心道：

    “当今圣上英武无比，来个前线怎么了。关内近7万兵，能有什么危险。你们这些文人啊，本事不大，屁事不少。”

    “别跪着了，起来吧，少说没用的。，随朕入关就是。等会给朕说一下现在情形。”朱友健抬步上前，将倪元璐、高第甩在身后。

    二人见崇祯径直入关，相视一眼，连忙起身快步跟上，一齐去了衙署正堂。

    朱友健落座，高第连忙展开地图，铺在桌案上，将昨夜和今天的情况一一述说，同时把尼堪大营位置给崇祯指了指。

    崇祯不住点头，“爱卿做的很好！那个……城内找到多少银两？”

    倪元璐知道崇祯穷怕了，马上道：“府库里，有闯贼明面上留下的5000两白银，府库地窖里，还藏了3000多两；那个茅草屋地底下，经士兵翻找，又发现了马科私藏的50000两白银。”

    “马科好大手笔，一个总兵，竟然有5万两现银！”朱友健感叹，接着转头笑道：“高第，你家私藏了多少银子？”

    高第一听，连忙说道：“臣哪有私藏的银子，家中也就1000两纹银。”

    朱友健笑笑，不置可否，又看了看倪元璐。

    倪元璐表情明显一窒，刚要开口，朱友健就说：“银子这东西，几千两就够用了，太多了，影响风水，容易折寿的。”

    “皇上教训的是。”高第态度极其恭谨，却也急忙转移话题，“不知城中这58000两白银，该如何处置？”

    朱友健起身，踱步到正堂大门，闻着细微的血腥味，微微一叹：

    “多年来，朝廷没有银子，文官小吏领不到俸禄、武将士卒拿不到兵饷。有人却能私藏五万两白银。

    哪来的？还不是上贪下墨，最终是基层的苦啊！”朱友健看了看高第，继续说：

    “这些钱别运回京师了，今夜就派士用剪钳，剪成五钱大小，先给城中士卒人手一份，剩下的搬到城头，明日朕有妙用。”

    高第心里讪讪，领旨疾行而去。

    朱友健接着道：“倪卿，附耳过来。”

    倪元璐连忙上前，静听崇祯计划。

    听了一半，倪元璐神色幻灭不定，就要开口反驳，被朱友健迅速制止，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

    直到听完，他不由得陷入沉思，半晌后郑重磕了个头，匆匆离去。

    不久，城中有两万人马悄悄北去，消失在夜色中。

    天色已漆黑，居庸关内外寂静，只有夏虫不甘寂寞。朱友健登上城楼，遥望西侧，借着月光，看那山峦叠嶂。

    自言自语道：

    “阿济格定然是被一系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敢派1万真虏带着4万降兵前来攻关，这里三面环山、地势险要，哪里是这几万拼凑起来的散兵能攻克的。”

    “如果朕将关前建虏击溃，断了建虏后路，在潼关血战的阿济格，还能如历史上一样，横扫西北么？”

    晚风习习吹来，稍有凉意，田守信连忙给朱友健拿来披风。

    朱友健接过，唰的展开，披在肩上，站在城头久久凝视远方，不知是在看风景，还是在凝思。

    清晨。

    还不等太阳升起，尼堪便擂起战鼓，数万大军再次冲到城下。

    明军反应迅速，立即登上城墙。居庸关占地不算大，关内现存的五万人，被分成两队，接力防守。

    建虏没有任何试探进攻，上来就是总攻。

    一时间马嘶人啸，响彻山间，战斗直接白热化。

    还不等太阳完全升起，昨天遗留在城下的暗红色血块，便被鲜红的血流覆盖。

    新尸一层层覆盖，关下几乎见不到泥土，到处是残肢断臂，流肠淌脑，一副人间地狱场景。

    朱友健也是看惯了厮杀惨状，眼里尽是冷漠，随意招了招手，身边传令兵便开始挥舞旗帜。

    火龙军燧发枪队，冲到最前线，分成三列，靠在墙垛边，依次朝城下放枪。

    他们经过了月余训练，射速和准头基本合格，如今首次参战，虽然手指微颤，但是杀伤力十足。

    数百名步枪精兵，端着当今世界最优质的的火器，各自找到射击点，俨然成为明军中的狙击手，专门点杀敌军将官。

    这一刻，城下人群中，威武的将服成了索命服。不论是前线指挥，还是远处督军，不时就被击毙。

    因为将官站位分散，虽然接连被毙，短时间内没有引起任何人警觉。

    只有身边人发现上司身死，也只是以为守军意外击中，不疑有他。

    手榴弹小组珍而又珍的抱着一枚枚大杀器，游走各处，四处张望。

    他们不是随意掷弹，而是寻找敌军最聚集的场所，瞄准了奋力扔过去。以最小的代价，造成敌军尽可能大的伤亡。

    “朕的火龙军，初具战力了！”朱友健看着战场，心里很是高兴。

    战了一个时辰，攻城汉军死伤惨重，时而有兵畏死后退，但是都被建虏督战队斩杀。

    渐渐的，攻击强度减弱，城下溃兵逐步增多。

    朱友健看时机已到，镇定的朝不远处招了招手，传令兵迅速挥动令旗。

    随即，数百士卒拿着大号的木质扩音器，冲着城下齐声大喊：

    “城下的兄弟们，咱们都是大明的兵，别替鞑子送死了！

    丢下武器，爬上城头，回归大明，可保性命。我们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快爬啊！”

    数百士兵声音极大，城下士兵听得清清楚楚，多数人将信将疑，不敢有所行动。

    也有部分士卒心向大明，虽然被逼攻城，但是一直出工不出力，听到登上城墙可以再为明军，纷纷丢了武器，脱了战甲，轻身爬上攻城梯。

    城内守军果然守诺，不再放箭放枪，短短一小会，就有数百人登上城头。

    尼堪站的很远，听不到明军在说什么，他也不大精通汉语，只看到数百士卒登上了城头，激动的大叫：“快，继续进攻，大胜在即！”

    降兵登上城头，马上就有人接应，登记好姓名后，就往他手塞了五钱银子。

    “银子，发银子了！朝廷不杀俺们，还给俺们发银子了！”

    降兵个个喜笑颜开，纷纷奔回城头，朝下高喊，呼唤自己熟人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