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猛追穷寇

    吴三桂、黎玉田带着大军，兵分两路向东北追去，留下了一片狼藉、依旧在燃烧的建虏大营。

    留在山海关的明军太少，根本没有能力灭火。只好任其燃烧。

    目前能做的，只是分成几个小队，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慢慢搜集战利品。

    朱友健在王承恩、倪元璐等5人的陪同下，出了山海关，来到废弃的建虏军营。

    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望着大明铁骑踩踏起的扬尘，朱友健想起了伟人的名作。

    偷梁换柱后，朗声吟道：

    “驱狼斗虎火苍狂，

    刀光剑影山海旁。

    宜将剩勇追穷寇，

    不可沽名学霸王。”

    “此诗真乃千古名句，大气磅礴，古今难见啊！”凌义渠听到崇祯作诗，半真心半恭维的赞道。

    朱友健淡淡一笑，也不解释，更没法解释，只见他背着手，一副我是大文豪的表情，健步向大营深处走去。

    李岩没有下城，他属于身份不明人士，依旧是被特殊管理的人员。他看着熊熊燃烧的建虏大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几天的激战，李岩几次认为大明必败无疑。当然，他主要担心建虏破城后，进入中原对百姓的蹂躏，更担心闯军能否挡住建虏的铁蹄。

    闯军可以与关宁军战个旗鼓相当，那是因为攻城时用流民消耗官军。

    但是建虏骑兵不同，他们大可以冲进流民兵中，任意砍杀，军备物资消耗极其有限。

    另外，建虏为了掳掠而来，根本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不在意大明百姓的生死，所过之处皆是杀光烧光抢光，如此破坏性的打法，闯军必败。

    至少，大顺政权必亡！

    可是，穷凶极恶的建虏，竟然被崇祯挡住，甚至反击、全歼！

    难以置信！

    那个甜水里长大，一生荣华富贵的朱由检，哪里来的惊世谋略，哪里来的如此血性，哪里来的非凡身手！

    如果没有建虏，没有天灾，崇祯真的会被闯王攻破京师？

    李岩陷入了沉思。

    朱友健看着多尔衮的中军帐，一阵成就感油然而生，苦思冥想着哪些应景的诗句……

    “圣上，将所有人马都派出去追击多尔衮，非常危险啊。”倪元璐担忧的说道。

    “这倪老头瞎比比啥，扰我诗兴！”朱友健腹诽。

    “痛打落水狗的时候，不能手软，兵少了，朕不放心。

    多尔衮不是李自成，他可是当世名将，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招。

    多些人去追，胜算大些。

    如果黎、吴两位将军处置得当，说不定这次能一鼓作气，收复锦州！”

    朱友健，看着熊熊大火，坚定的说道。

    “可是山海关内只剩下飞龙军和圣上的亲卫，实在是……”

    “你难道还怕李自成杀过来不成？”朱友健笑着打断倪元璐的话。

    “圣上万金之躯，还是小心点好啊。”倪元璐真诚的说道。

    “哈哈哈……李自成早就被吓破胆了，别说反攻山海关，就是京师他都不敢坚守！朕料定，今日他就会逃向陕西！”朱友健笑的很轻松。“与其担心安危，倪卿还是谋划一下收复居庸关吧！”

    ……

    蓟州城。

    高第带着收拢起来的8000骑兵，看着空荡荡的蓟州城，在心里鄙视了李自成一百遍。

    什么狗x闯王，就这点胆量，连杀个回马枪的勇气都没有，连坚守蓟州的胆量都没有，就这么撒丫子狂奔。

    别叫闯王了，干脆叫跑王得了！

    亏得我还放慢速度小心提防，处处探查，生怕中了埋伏。

    “派出传令兵，继续聚拢尾随的2000骑兵！”

    “得令！”

    “大军马上开拔，直奔京师！收复京师的大功，必定是我高第的！”高第大手一挥，豪气万丈。

    历史上，山海关之战最终以大顺军惨败而告终，虽然清军的战斗力较强，这是事实，但是多尔衮是等吴三桂和李自成大战两天后才突然杀出，占了以逸待劳的优势。

    入关后，更是依仗了很多汉族降军的力量。

    尤其是入关初期，多尔衮同吴三桂一起，打着为崇祯报仇的旗号，网罗了几十万北方的明军。之前投降李自成的明将更是接连复叛，投到多尔衮旗下，为大清效力。

    而李自成这次失利，如果处置得当，完全有可能化解为局部的暂时的失利。

    此战除了刘宗敏负伤，李双喜战死以外，诸多战将并没有战死，大顺军的损失其实并不大，完全可以适时组织反攻。

    多尔衮也考虑到“流贼横行久，扩而众，不可轻敌。”因此，对能否战胜李自成，多尔衮是有顾虑的。

    可惜的是李自成不知是何种原因，直接放弃了京畿地区，直奔西安而去，将河北、河南、山东等省的广大地区，白白留给了多尔衮。

    平白成就了多尔衮的军事威名。

    ……

    京师，午门。

    李自成骑着一匹黝黑的骏马，头戴毡帽，满脸怒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女。

    他独眼里满是怒火，仿佛他看到的不是吴三桂一家老小，而是吴三桂本人。

    几十个刽子手光着膀子，拿着鬼头大刀，目露凶狠之色，威风凛凛的站在瑟瑟发抖的男女老少身侧。

    绝世美女陈圆圆亦在其中，被刘宗敏糟蹋了数次的她，面容憔悴，万念俱灰。

    作为“秦淮八艳”之一，她是色艺双绝、名动江左的名妓，但自从跟了吴三桂，一直守身如玉，谨守妇道。

    谁想被刘宗敏瞧上，生生给掳了去，本就不干净的身子，更加污浊。

    此时她只想速死。

    李自成看着这个红颜祸水，怒从中来。要不是她勾引刘宗敏，吴三桂可能不会投降建虏。

    到此时，李自成依旧不知道打败他的是崇祯帝，依旧在担心建虏骑兵突至。

    他看着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心里愤恨，拍马过去，就要亲手砍下这祸水的人头。

    “杀……”

    一阵杀声传来，足有数千人。

    李自成大惊失色，他身边只有50人。大军都在城西集结，这杀声绝不是自己人的。

    如果有人临阵叛变，他身边这点人保护不了自己。

    想到这，李自成一揪缰绳，带着身边人就往阜成门而去。

    什么报仇不报仇，都不比保住性命重要！

    吴三桂家小看到突然离去的闯军士兵，一头雾水。由于被紧紧捆住，一时难以起身。

    杀声渐渐近了，只见一个白须老者骑着一匹棕色大马，领着千余杂兵，风尘仆仆而来。

    当他看到午门外依旧跪着的吴家人，大大松了口气。

    此人正是李邦华。

    当日，他得知崇祯顺利脱困，大喜过望，当范景文告诉他崇祯要去山海关，李邦华自愿留在京师为内应。

    昨日夜间看到李自成残军回到京师，士卒个个衣着褴褛，表情颓然，就知道吴三桂胜了。

    想到李自成的残暴，知道他必定要杀吴家人泄愤，连夜召集旧部，艰难凑了这不足千人的杂兵。

    自知不是闯军对手，只好在远处齐声大喊，希望惊走闯贼。

    谁知李自成早已经被吓破胆，听到喊杀声，真的不顾一切的就逃了。

    吴家人见到来人，虽然不知是何人，但是确定自己不会被斩首了，个个喜极而泣，连连对着李邦华磕头。

    “尔等不必如此，吴总兵杀退闯贼，我自当尽力保护吴家老小。如此才对得起大明的中流砥柱！”李邦华感叹。

    命人将大难不死的吴家人送回府邸后，他赶赴城内一处兵营，那里，他早已安排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此时，闯营的残军已经在阜成门集结，李自成一到，就准备开拔西撤。

    这些都是骑兵，是李自成东山再起的本钱。而那些女眷和家小，早就被他扔在了城内。

    甚至命人将一部分女眷领着往东而去，希望拖一拖女真人的精兵。

    李自成阵前喊来李来亨、李双喜等人，下达军令，又前往全军唯一一个马车处，探望重伤的刘宗敏。

    随后心情沉重的下令开拔。

    “呜呜……啊啊……”

    一阵哭声传来，人数众多，李自成大惊，回头望去。

    居然是闯军的家眷。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找到这里。”李自成难以置信。

    听到哭声，刚刚列队完毕的闯兵乱做一团，部分士兵更是脱离队伍，奔回去寻找家小。

    “不准离队！不准离队！”李双喜等人大喊，尽力规整队伍。

    奈何离队的士兵太多，难以拦阻，同时闯军家眷已经冲进队列，寻找自己的当家人。

    有人得知丈夫、儿子战死，当场就嚎哭起来，一时间，哭声震天，混乱一片。

    李邦华远远的看着，露出迷之微笑，一挥马鞭，离开此地，朝城东而去。

    李邦华奔出城二十多里，遇到高第派出的侦骑，道出自己身份。

    侦骑不知是敌是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派人回去传信。

    李邦华知道时间不等人，心里很急，但是侦骑就是不放人，他也没办法，只好强压下急躁，下马等待。

    半个时辰后，大军终于赶来，高第一马当先，直冲过来。

    “李大人何在？”高第大声呼喊。

    李邦华听到，激动万分。看来，范景文已经知会关宁军他的身份。

    不然，他还真怕关宁军将他当做投降官员，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杀了。

    自己死了是小，耽误军机是大！

    “本官李邦华，敢问将军可是山海关总兵高大人？”李邦华客客气气的问道。

    “正是下官。圣上已经告知下官李大人的身份，不知李大人来此何意？李自成大军可在城中布防？”高第急切的问。

    “本官来此正是告知此事。闯贼不敢据守京师，率领1万残兵集结阜成门外欲西窜。本官驱其家眷尾随，应该拖慢了贼军速度，高总兵尽快追击，斩杀闯贼就在今日了！”

    高第听了大喜，下令全军全速行进，呼喝而去。

    ……

    李自成见士卒家眷纠缠在一起，虽然心中大急，但也不敢肆意驱赶拆散，只好让士卒带着至亲随大军一起撤离。

    那些没找到亲属的家眷，则被留在阜成门外自生自灭。

    高第狂奔40里，绕过步履蹒跚的闯军家眷，终于看到闯军，心里大喜。

    “全力冲锋！斩杀李自成！”高第大呼，大军浩荡奔去。

    李自成听到杀声，回头张望，看到追兵不足万人，本欲回击，却担心敌军还有后队人马，随即放弃了反抗。

    果断丢下辎重和携带家眷的士卒，带着部分轻骑，一路往西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