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子杀敌

    建虏皮甲兵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大多拿着木遁，用以抵挡明军的鸟铳和弓箭。

    身上的皮甲更是能减少弓箭的伤害。

    对守军来说，是很难缠的对手。

    “放炮！”吴三桂见皮甲兵冲了上来，大喊道。

    轰轰轰……

    火炮是唯一能一击杀死皮甲兵的武器，此时正对着城下狂轰。

    可是建虏早有应对之策。

    他们散的很开，相互中间留出了很大的间距。

    明军的火炮的攻击范围最多一米半。这种阵型下，杀伤效果极其有限，只有少数倒霉蛋被当场炸死。

    同时，每隔十几步就有一个盾车。这些盾车是由厚木板制成，能挡住部分火炮的轰击。

    相当数量的皮甲兵就藏在盾车之后，跟着盾车不断前进。

    守军除了猛轰盾车，再无其他办法。

    皮甲兵越来越近，明军鸟铳兵、弓箭手纷纷射击，虽然有木遁和皮甲的保护，距离足够近时，还是有相当多的建虏倒下。

    此时，一直等待命令300火铳兵来到前线，点燃引线，对着30步以内的建虏射击。

    嘭嘭嘭……

    伴随巨大的响声，数不清的铅弹呼啸而去，又杀退一波建虏。

    暂时阻挡了皮甲兵的攻势。

    但是也仅仅是暂时，很快，大批的皮甲兵就冲到城墙下，在奴隶步兵的帮助下，开始登上云梯。

    云梯一次次的竖起，一次次的被明军推倒，又一次次的被竖起……

    城墙下的云梯拉锯战开始了，奈何守军的手雷、巨石、檑木等物几乎告罄，在坚持了半个时辰后，守军终于开始和爬到云梯顶部的皮甲兵肉搏。

    李岩持枪立身墙头，跟随明军奋力杀敌。看到这些战力远超闯军的建虏士兵，他心里对闯王的起义有了些许异议。

    同时，李岩完全明白，为何崇祯明知百姓疾苦，还要加征辽饷的原因了。

    激战不出一刻钟，墙垛上便被鲜血染红，明军也开始大批受伤甚至阵亡。

    鲜血顺着云梯流下去，湿滑的梯子给后继之兵造成些许困难。但是不足以阻碍建虏的进攻。

    一时间，山海关处处凶险，段段危急。

    明军之前和闯军拼杀了三天三夜，仅仅休息不到半日，现在又和战力更强说完建虏拼杀了整整两天。

    要不是这几天马肉管够，说不定已经力竭，昨天就被建虏破城了。

    战到现在，大部分明军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到了极限。面对即将登上城头的建虏皮甲兵，守城明军纷纷生出无力感。

    这时，已经开始有建虏登上城墙，一边砍杀上前驱赶的明军，一边保护云梯。

    仅仅一小会，就将15个明军士兵砍倒，而越来越多的建虏爬上墙头。

    一旦让皮甲兵控制了拿出登墙点，城破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奈何皮甲兵战力爆棚，冲过去的明军皆被击杀。

    多尔衮看到皮甲兵冲到城墙，大喜过望，忙令大军集中过去。

    情况进一步危急。

    吴三桂带领的后备队，开始出战，哪里破防，他们就出现在哪里。

    后备队作为救急之用，是守方最后的防守力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上阵了。实在出乎朱友健和吴三桂等人的预料。

    好在后备队士兵都是关宁军众最精锐的战士，一起冲杀之下，将登墙的皮甲兵团团围住，不断的击杀。

    一炷香时间，600人的后备队才杀退了这处登上城墙的建虏兵。

    同时也战死百余人。

    还不待喘口气，又有守区破防，守军尽数被杀，皮甲兵再次登城。后备队风风火火的赶去，厮杀在了一起。

    朱友健知道，此战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承恩，到了天子杀敌的时候了！”朱友健沉沉的说道。

    王承恩大惊，“圣上，不可！还是再等一等黎玉田吧！吴总兵也有余力！”

    “等不了了，再不冲上去，此战必败！难道要等到吴三桂殉国，我才出战吗？”朱友健看着双方厮杀，已经热血沸腾。

    他拔出钢刀，带着100亲卫就冲了上去。

    王承恩紧随崇祯左右，也杀了上去。

    这段时间，朱友健每天都在练武，身体已经调整到极好的状态。

    可以说，此刻的朱友健是山海关内体力最充沛的人。

    朱友健急速前进，几息之内就奔到城垛边，唰的一刀就砍翻一个刚刚爬上城头的建虏皮甲兵。

    那兵脑袋直接被削掉一半，直直的掉了下去。

    看到崇祯皇帝亲自上阵杀敌，且上来就砍了一个敌军。

    守城官兵大震！

    “圣上威武！圣上威武！”

    呼声一声高过一声，明军士气大震。每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再度充满力量。

    能和皇帝并肩杀敌，这是能吹一辈子牛！

    吴三桂、凌义渠等官员却大惊。

    到目前为止，建虏根本不确定崇祯在城中。

    最多是多尔衮有些许怀疑。

    现在士卒的高呼，无疑是给建虏说，崇祯就在城中！

    这么诱人的胜利果实，绝对会激起建虏更为猛烈的进攻。

    “别喊了！别喊了！”施邦曜大喊着阻止。

    可是哪里有人听，所有人一边劈砍，一边高呼，生生将建虏这一波的猛攻压了下去。

    士卒的喊声传出去很远，西门的倪元璐、定王、永王听到后也是大惊。

    居然这么快就到了这个时候，需要崇祯以帝王之尊冲在最前线拼杀。

    这是整个大明武将的罪过！

    这是整个大明文臣的耻辱！

    倪元璐满脸泪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要不是崇祯以国本相托，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到东城！

    建虏大营中，多尔衮隐约听到了城中高呼圣上威武，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多久，阿巴泰亲自赶了回来，老远就大喊道：“摄政王，天大的好消息，崇祯就在关内！”

    多尔衮这才确定那天自称为朕的中年人，确实是崇祯。

    他不顾伤痛，兴奋的站起身来大声下令：

    “不惜一切代价，全军冲锋！攻下山海关！活捉崇祯朱由检！”

    话落，建虏大营传令兵也在声嘶力竭的大喊，不惜一切代价，全军冲锋！攻下山海关！活捉崇祯朱由检！

    短短时间内，无数建虏冲出大营，直奔山海关。

    朱友健虽然并不懂满语，但是看着排山倒海、倾巢而出的建虏，就明白了。

    自己出战是一副猛药，虽然稳住了即将溃败的局势，也招来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现在不是思前想后的时候。

    朱友健紧握钢刀，连续劈砍，仅仅一盏茶的功夫，就斩杀了十几个皮甲兵。

    引得周围一同拼杀的士兵阵阵喝彩。

    皇帝英勇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再次掀起“圣上威武”高呼。

    王承恩没怎么杀敌，他的眼睛一直在仔细观察任何有可能的危险。

    他要确保崇祯安全。

    有王承恩这个大内高手在侧保护，朱友健大开大合，一时间所向无敌。

    山海关西门，定王朱慈炯愣愣的遥望东方，听着震天的厮杀声，眼神幻灭不定。

    他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倪元璐和永王说：“你们走吧，给我留下50精兵，我要去帮助父皇！”

    倪元璐哪里肯依，他的使命是保护皇家血脉，哪能让这个崇祯嫡子上前线。

    定王说道：“成祖定下天子守国门的国训，不是让我临阵脱逃的。

    倪大人带着永王弟弟出城南下，总不至于断了天家血脉。

    我定要去帮助父王。”

    永王大哭：“哥哥不要扔下我。”

    定王伸手按在永王肩膀，说道：“弟弟乖，你还小，上不得前线。但哥哥不同。山海关的所有将兵都在拼杀，他们也是别人的父亲、儿子、兄长……我怎么忍心看着他们拼命，自己却安然离去呢！”

    “定王殿下！不可意气用事，难道臣不想去杀敌吗！”倪元璐顾不上君臣礼仪了，近乎疯狂的嘶吼道。

    朱友健已经拼杀了一炷香的时间，渐渐开始有些气喘。

    果然，十几年的帝王生活带来的体能不足，不是这二十几天能弥补的。

    他的手已经发酸，但是依旧紧握钢刀。

    唰……

    又是一个漂亮的劈砍动作。

    将一个建虏士兵的头颅和右肩砍落城下。

    这是斩杀的第36名敌人，穿越之前的他，虽然参军三年，但是从未真正杀敌，他曾幻想着参加真正的战场，觉得那是光荣的、伟大的。

    直到此刻，他才深刻体会到战争的残酷，才体会到生命的脆弱，才体会到和平的珍贵！

    突然，他听到守城士卒大喊：“定王威武！”

    惊得他猛地回头，他看到远处，定王带着八九十人杀到战场，正在砍杀刚刚登上城墙的一队建虏皮甲兵。

    “圣上，小心！”王承恩闪身冲到崇祯身前，手起刀落，力劈了一个偷袭的建虏兵。

    朱友健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收回目光和思绪，专心杀贼。

    既然定王已经来了，那就来吧！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朱家子孙从来没有怕死的。

    “杀……”

    朱友健大喊。

    “杀杀杀……”

    明军大呼，以血肉和生命，挡住建虏的猛攻。李岩看着崇祯以天子之尊在最前线拼杀，看着定王小小年纪，也冲锋在前，心情复杂。

    今日之战，彻底刷新了大明朝廷在李岩心中的形象！

    城西，永王听着明军的高呼，抱着定王给他的包裹，一滴泪掉落。

    但是他马上擦干了泪，目光坚定起来。

    他想起刚才的场景。

    定王将包裹取下，递到永王手里。

    永王定睛一看，竟然是四方玉玺！心里顿时一惊。

    “哥哥，你……”

    定王坚定的说道：

    “父皇此战凶险极大，孤此去，亦是凶多吉少，如果父皇与我，战死沙场，你务必前往南京稳定朝局，同时尽力寻找太子哥哥。

    如果找到太子哥哥，你一定做一个贤王，帮助他重振大明。

    如果找不到太子哥哥，你就是皇帝，一定要心怀百姓，中兴大明！”

    话罢，定王转身飞奔而去。

    倪元璐年老，动作哪有15岁的定王敏捷，还没反应过来，定王已经纵马跑出去老远了。

    “快，留下10人，快去将定王殿下追回来！”倪元璐大吼。

    身后精兵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太子走失，定王作为崇祯唯二的嫡子，是目前最正统的继承人，万不可有失。

    拍马便追了上去。

    倪元璐看着消失在街头的定王，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倪大人不必痛哭，我朱家子孙自当如此！来日我长大了，定然也要冲杀在前线。”

    仅仅8岁的永王沉声道，目光是那样的坚定和无畏。

    倪元璐老泪纵横，他看看永王，再看看东边，焦急万分。

    直到传来前线士卒的高呼，倪元璐才确定，定王已经到达前线。

    追不回定王了，他命人速速打开城门。

    此时此刻，永王殿下就是他活着的全部的意义。

    他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护永王平安到达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