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 第854章 溃败
见到王爷如此出神地看着这些纸页,月影猜想一定是王爷想起了与她家小姐之间的什么事情。她知道冰凝天天都在写,她也知道这些诗的意思,于是月影先偷偷瞄了一眼王爷的神情,虽然表情严肃,但是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王爷能够看到这些纸页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人们不是总说“睹物思人”吗?如果因为这个“物”令王爷思念起那个“人”,该有多好!于是月影顾不得失礼,在王爷根本没有问话的情况下,仍是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主动开口解释道: “爷,自从那天您走了以后,这句诗,小姐每天都写一遍呢。” “每天写一遍?” “是的,每天写一遍,既不多写,也不少写,就写一遍,就像完成师傅留的课业那样。奴婢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做,问了小姐好几次,她怎么也不肯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这些诗句不是冰凝随随便便想写就写下的,也不是专门为了什么才写“十四”遍的,她只是在用这个独一无二的方法,计算着他们分别的日子,只要看一看她写了有多少遍诗句,就知道他们已经分别了有多少天。 王爷来到怡然居与冰凝告别的那一天是腊月初二,他记得清清楚楚,而在园子里为十四阿哥举办接风宴则是腊月十五日,他记得更是清清楚楚,也就是说,腊月十五那日才五更天就出发的她,即使走得如此匆忙,她仍是早早起来先写下这诗句才离开。由此看来,或者是她将这件事情放在了极为重要的位置,当作每一天中的第一件大事来做,或者是她当时就有预感会回不来,才一定要匆忙写就。 想到这里,他又将那张只写了两遍诗句的纸页重新审视了一下,当他的目光集中在那最后一遍的诗句上时,无论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都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匆忙潦草,相反,一如既往的运笔流畅、从容不迫。 王爷面对冰凝的手迹陷入了沉思,而月影则以为他是“睹物思人、真情流露”,于是赶快趁热打铁道: “启禀爷,小姐虽然没有告诉奴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主子可是把这句诗教会了奴婢,奴婢知道这句诗的意思呢。” 冰凝的好为人师他是知道的,因此对于月影的这番表白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因此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她是怎么教的?” “小姐说,这诗的意思是,北风在吹,雪花在飘,我愿……,我爱……,我愿我爱……,不是,不是,是我爱我愿,也不是,是……,是……,奴婢记不确切,反正就是说两个人要永远在一起。” 冰凝确实教过她这句诗,当时她也学得好好的,可是时隔将近一个月的时候,既没有认真复习又是整日cao劳和担惊受怕,月影早就将这句诗忘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早知道王爷今天要来,她一定要提高复习好功课,也不至刚刚回话的时候结结巴巴地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利落。 月影对于自己的表现非常的不满,真恨不能狠狠地打自己几巴掌!怪不得小姐总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一回真是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了!此时眼见着自己这番话没有锦上添花,反而有适得其反的效果,急得月影在王爷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之前又赶快补充道: “回爷,小姐还说了,这句诗是小主子的名字呢。” 哪里用得着月影提醒,他知道冰凝懂的,全懂的,懂他的心,懂他们的难,懂得一切,一切…… 今天他来到这个他们共同生活过的地方,一直都在有效地克制自己的情绪,此前他已经在霍沫和雅思琦的面前两度失态,刚刚见到这些纸页的一刹那,那满身的汗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若不是月影的主动搭话,怕不是他又要在这个奴才的面前失了颜面。他不是要将她遗忘吗?为什么还要无时不刻地占据着他的心房? 一晚上的努力几乎全部化作了泡影,思绪如潮,泛滥心海。两个本非志同道合之人,却又阴差阳错地相爱至深,这是爱之大幸乎?还是情之大痛乎…… 十几天前,他刚刚将冰凝的那些管家汇报、燕子诗统统付之一炬,企图将她的痕迹从自己的世界里全部清除干净,可是才只过了短短的十来天,他的书桌上又平添了三页纸,整整齐齐地平放在他的面前,占据了偌大的一片地方。面对这些刚刚从怡然居“缴获”的战利品,他没有任何的欣喜与激动,相反更是平添极度的矛盾与犹豫,因为他直到现在都没有想好知道该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于是他不断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们曾经的过往种种,可是,思绪就像是凡世间的尘埃,飘荡在他的周围,无处不在。
不用亲眼所见王爷也知道,在那个绝秘的别院里,按照惯制冰凝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吃穿用度各个方面断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况且苏培盛按照他的吩咐,隔三差五向他禀报的消息也证实,她在那里,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再发生什么事端,一直平安度日。当然,他也能够想象得到,在那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她是多么的苦闷、压抑,她是多么急切地想要看到他们的福惠小阿哥!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假若没有那一天!那一天,那一天,不想记起,却又不得不记起。那样痛苦的回忆,如锥心般疼痛。他既愿意相信冰凝与十四阿哥绝无私情,却又根本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两个人牵手。这就像是一个无限循环的难题,当他从起点出发,无论走多远,又重新走回了起点,永远也找不到终点。 矛盾、犹豫、踟蹰、彷徨、挣扎、纠结……这轻飘飘的几页纸,终于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固守了一个来月的心理防线全线击溃。一旦击溃,立即溃不成军,一败涂地,他且战且败,一路丢盔卸甲,终于,他不再负隅顽抗,并为自己的惨败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听听冰凝如何解释她和十四弟手牵手的问题。 他一贯自诩办事公平、赏罚分明,可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从来没有给过冰凝任何开口自我辩解的机会。就算是犯人还要过堂审问呢,何况是他曾经最为心爱的女人?不管她是否有罪,是否罪大恶极,先听一听她的呈堂证供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