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欠你一世情缘 第619章 抄斩
田嬷嬷是新来王府当差的奴才,虽然月影这番话听着也是很有道理,但她更知道王府里规矩大、家法重,万一将来王爷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算这件事情是侧福晋的决定,她作为福宜阿哥的奶娘既不能将责任一干二净地推到冰凝的头上,她自己还是承担罪责的第一人,因此支支吾吾半天,迟迟都不肯起身。 冰凝在房里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田嬷嬷和福宜阿哥,不知道是月影没有去传话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于是起身亲自去了福宜阿哥的房里。当她见到田嬷嬷一脸愁容,月影也是左右为难的表情,冰凝当即心知肚明,因此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上前抱了福宜就走,急得田嬷嬷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紧追在她的身后。 月影见状,也只得是无奈地紧紧跟在那俩人的后面朝正房里走去。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她家小姐这是因为什么而生了这么大的气,非要跟王爷对着干。 而冰凝则是一边抱着小阿哥朝自己的房里走,一边黯然神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前年的这个时候,那个数九寒天、雪花纷飞的季节,他们在香山之巅暴发的那场巨大冲突。直到现在,他临走时对她摞下的那句狠话仍是那样清晰地回响在她的耳边: “你要是不怕年家被满门抄斩,你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 原来那并不是他脱口而出的慌不择言,而是他一直深思熟虑的结果!她们年家每一个人都在藐视他的权威,没有一个人拿他当正经主子对待,不论男人女人,不论年老年少。他已经隐忍了十年,以他这样的火爆脾气与性子,能够隐忍十年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连她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敢于挑战他的忍耐底线,因此他心怀将她们年家满门抄斩的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他之所以能够隐忍了这么多年,只是没有寻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和理由而已。 不知道他将她们年家满门抄斩的那一天何时到来,即使她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与娘家没有任何干系,可是当她目睹自己的亲人们都惨死在他的手下的时候,她怎么能够心如止水、无动于衷?就算是她现在已经被定义为天家的人,可以不被株连九族,保得一条性命,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亲人们的离去,她又怎么可能够独活? 既然不知道她这辈子能活到哪一天,冰凝反倒是彻底地放松下来,不管是未来的哪一天,她都会从现在开始,珍惜每一分,第一秒,就这样守着她的福宜小阿哥,娘儿俩相依为命,她就万分知足了。 因此从正月初六这一天开始,冰凝时时刻刻地陪伴在福宜的身边。此时望着小阿哥甜甜地酣睡,冰凝的心中又是止不住地伤心难过。虽然她具有自我牺牲的大丈夫气概和足够的勇气,可是她却还有如此依依不舍的牵挂,她的福宜小阿哥!没有娘的孩子是多么的可怜。 不知道她们母子绝别的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小阿哥该有多大了,两岁?五岁?十岁?不管还有几年,留给她们母子的相依为伴的时光时间是如此的短暂,屈指可数。在这有限的宝贵的时光里,冰凝要将她全部的母爱全都毫无保留地奉献给福宜,她要小阿哥记得,他的额娘是如此的疼爱他,他的额娘是这世上最好的额娘。 一想到这里,她再一次将目光转向抱在自己的怀抱中熟睡的小阿哥,禁不住潸然泪下,默默地对福宜说道:不是额娘狠心离开你,实在是因为你阿玛的心太高,而你外婆家人又太自傲,逼迫额娘唯有如此。你一定不要埋怨额娘,一定要好好地成长为栋梁之材,额娘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 面对如此失态的冰凝,月影和江嬷嬷全都惊慌得不知所措。一个更多地担心自家小姐,一个更多地担心自家的小主子。因为这些天来,除了喂奶,冰凝根本不让田嬷嬷染指小阿哥,一切大小事情全都她亲自做来,田嬷嬷仅仅作为膳食的功能,在小阿哥饿了的时候前来送膳。可是这些奴才的活计怎么能让尊贵的主子做?这要是让王爷知道,她还不是又要被挨了罚? 另外一个让田嬷嬷有些担心的事情是福宜的身子。小阿哥由于是未足月的早产儿,身子瘦弱得厉害,好不容易通过一点一点的精心调养,小身子终于长胖了些,但是仍与同龄的孩子在体重上差距很大,而且由于抵抗力弱,更是三天两头地闹病,每一次生病,没有半个月以上根本好不了。
自从进入腊月开始,小阿哥又一次闹了病,先是腹泻,不吃不喝光拉肚子,请太医喝汤药,好不容易稍微有了些缓解,能够不拉肚子了,就进入了正月。由于正月里不能动药的禁忌,小阿哥的汤药只得是暂时给停了下来,但是由于病情并没有得到有效的控制,又停了药,小阿哥日益精神萎靡不振,蔫蔫地失了活泛气儿,更是在前天由于引发了风寒而导致病情加重。 冰凝也知道福宜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因此更是格外地精心,白天黑夜,寸步不离地带在自己的身边。小阿哥住进了冰凝的房里,田嬷嬷作为奶娘,也只得一并住进来,于是这些天来,冰凝和小阿哥住在里间屋,月影和江嬷嬷住在外间屋,主仆几个人凑凑合合地过了两天。 果然如冰凝所料,王爷现在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即将到来的盛京祭祖的事情上,早就将她们母子两人忘得一干二净。因祸得福的结果则是皆大欢喜,小阿哥在冰凝的房里踏踏实实地住了两天,怡然居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发现这个变故。 冰凝自然是得到了极大的心理安慰,福宜更是整天躲在额娘的怀中满足而快乐。月影和田嬷嬷提心吊胆地过了两天时间,发现事情并没有她们想象得那样糟糕,两个人的心中终于踏实了许多,也不再阳奉阴违地逆着冰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