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水府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一处水府门前。 许桓抬头望去，这处水府气象万千，门脸儿用黑色的巨石垒起，每块都不下数百块，造型粗矿，顶部极高，上面布着不知道什么样的禁制，一层流光浮现，竟然连游鱼都不能接近，阳光过数千米深的海水，照在水府上空，有一种梦幻般的色彩，似乎有着无数的生机在浮现。 赤鲸王请许桓两人稍等片刻，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对着洞府晃了晃，门楣一道青光闪现，照在玉牌上面，府门轰然作响，两块重达数百吨重的石门向两边滑去。 许桓看得咋舌，暗道：“这倒是跟门禁卡差不多了，只要照一下，一切通行无阻，看这水府年代久远的样子，估计不知多少年前修道界便有这种禁制了，倒也神奇。” 赤鲸王笑道：“这处水府还是我在千余年前发现的，原本的主人是当年有名望的修道大能，不过他苦修数千载依旧不能破界而去，最后精元耗尽，坐化而亡，我于他坐化前三年在这儿伺候过他，得了他的指点，这才修道有了几分成就，活了这千载。这处水府底上有大阵守护，等闲之辈便是人数再多，也被禁制挡在外面，休想攻破门口，进入府中。” 进入了水府，许桓这才发现，这儿竟然没有一丝海水，整个水府干爽无比，竟然还有微风吹来，许桓知道，这估计也是那玄妙的阵法作用了。 洞府当中倒也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除了石桌石椅，便只剩下一些千姿百彩的珊瑚盆栽，水府当中的光源都是来自镶自墙壁上的夜明珠，个个如卵，散发着白色的光源，若非看得仔细，非得当成LED灯泡不可。 在赤鲸王的引见之下，二人到了一处厅堂，一名佝偻着背的、胖乎乎的青年跑了过来，他脸上似乎还流着汗，也不看许桓他们二个，就冲着赤鲸王笑道：“大王，您回来啦！” 赤鲸王摆摆手，沉声道：“龟方，你去安排一下，将玉琼浆拿二瓶过来，这二位是老夫的贵宾，不可怠慢了。” 许桓仔细瞧了一眼这叫龟方的男子，这才看出了门道，原本这男子也是乌龟成精，那佝偻的腰不是他不想直起来，只是修为不精，背部的骨骼还没有完全被炼化，这才造成了如今这种“少年老成”的样子。 龟方似乎极为畏惧这赤鲸王，对其话竟然是严听计从，待其吩咐完后，一声不吭便走。 “令小友贻笑了。他脑子有点不太灵光，昔日乃是我一对头的后代，不过我没忍心杀他，便留在身边使唤着了。”赤鲸王笑着解释道。 许桓听得暗暗吃惊，心想，若是我是这龟方便是聪明聆利也不敢表现出来，幸亏脑子不太好使，若非如此，他还能伺候这杀父仇，那心机也深沉得可怕。 许桓就坐，雅儿竟然欺欺艾艾地搬了一个张小石凳坐到了他的身边。 许桓觉得这雅儿进入了水府便些其怪，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弄明白。 赤鲸王却笑道：“你这小鱼娃好生不安稳，褪去了鱼形，这第一次离开水，用这双腿走路自然有些不太习惯，你也无需要恐惧，过些时日便好。” 许桓这才知道雅儿浑身不自在的原因，心中有些发笑，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拉起她的手，暗暗表示支持。 雅儿的脸色这才缓了过来。 不一会儿，那龟方便将一些碗筷以及一些果蔬给送上，其中两个半尺高的水晶瓶最为显眼，半透明之中，似乎有一些粘稠的液体在晃动。 许桓见这些碗碟精美异常，特别是那淡青色的花边，清晰的图案，即算是他这个外门汉也很容易看出来了这似乎是……青花瓷！而那一头包裹着金边的筷子似乎玉非玉，入手却有些沉重，看上去凝脂丰腴，他心中暗道：“这肯定不主，难道是象牙？” 赤鲸王见许桓有些发怔，不解其意，还以为自己招待不周，但见其目光落到象牙筷上，这才明白过来，只好笑道：“小友莫见怪，这些器具皆是凡物，深海之地，却实是寡寒了些，所用的东西，也是偶尔遇着沉船当中寻得，不免有些怠慢，还请不要见怪，若是日后有暇时，小友不妨向西一行，见识一下我海族世界风情，定当不虚此行。” 雅儿又眸亮了一下，悄悄冲着许桓道：“向西便是干莫尔，那儿最有名的就是‘千钧镇海碑林’。” 许桓这才想起来雅儿似乎跟自己提到过，她是明珠一族的人，原本来骗自己是婢女来着，不过被自己拆穿了她真实的身份，现在想来，她显然在明珠一族当中似乎地位不低，那虎将军杀了那么多人，便是为了得到她，只是现在想想也奇怪，她当时又怎么会被困在好运玻璃箱中？再说了，凭着她那可以影响生物思维的能力，还要逃走，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桓一时思绪万分，却也不得不将疑惑压在心底，他知道，若是他问出口了，也就代表自己要面对这些问题，可是现在却不是好的时机。他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赤鲸王面前竟然还是空空如也，不由疑惑道：“前辈你这是……” 赤鲸王摆摆手，说道：“小友不知，我大限已至，近十年已少食东西，如今气血衰败，便是连食物都不能进食了，这此果蔬都是这片海域特之物，如果不适小友口感，便喝点玉琼浆便是。” 许桓听得赤鲸王语气当中还有几分对这世界的留恋，心中清楚，换作自己知道死亡即算到来，比起他来也好不到哪里，这让他心中更是凛然：“我不过是初闻大道，可不能懈怠，即算是陷入困境也不能放松，否则便如那蜉蝣，朝诞夕死，此生也是了无生趣。失去勇猛精进的精神，这一点，不可不妨！” 许桓在这暗暗下定决定，整个人的气势便又变了。 那边一直观察着许桓的赤鲸王却一下子放松下来，脸上的疲倦顿时浮现，他心想：“此人果然不凡，尽管实力低微，可是前几日神游时窥探得到的一缕生机，看来还要真应在他的身上。也罢，最坏的结果已到，我即将身死道消，这般努力，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一身血脉的延续。不过寻个机会，助他一场。” 许桓不知道赤鲸王的打算，他倒是被面前的海中果蔬给吸引住，也不知道是如何处理的，吃到嘴中的味道清脆爽口，并且汁甜味美，比起陆上的果蔬，又多了几分不同的滋味在当中，特别是玉琼浆，也不知如何制作而成，浓成胶状，食之如同饮酒，却没有那酒精上头的感觉，一口下去，全身千百个毛孔都要透出清凉的气息，整个人的精神都要百倍旺盛起来。 这些日子许桓过着如野人的生少，吃的都是生猛海鲜，嘴巴都淡出鸟来了，此刻这些果蔬对于他而言不啻于是美味大餐，吃得津津有味，雅儿本是海族，虽然也没吃过这处海域的果蔬，但也只是浅尝即止，见许桓吃得开心，便将自己的这一份也给了他，只是支撑着下巴，欢喜地望着他。 等吃过食物，赤鲸王便带着许桓在水府之中参观，水府之大，却是教许桓开了眼界，大大小小的房间差不多有数百个，特别是后面的几排，看着像库房，围着中间的天井，天井当中放着一个巨大的丹炉，只是丹火早灭，炉下还有一层灰烬，闪着金属光泽。 赤鲸王叹息道：“可惜我没能得到他的炼丹传承，近千来年，这里留下的药材也被消耗干净，若非有这么多天材地宝和半成品的丹药作底子，我能有今天的成就还很难说。” 许桓莫然不语，心道：“我就说，这赤鲸王不过区区千岁龄，看这修为似乎比师父还稳高一线，原来是靠丹药之功，不是自身努力，怪不得要坐化而亡呢。” 赤鲸王似乎一下子也失去了兴致，从怀中掏出那块玉牌递到许桓面前，道：“小友这几天还请屈居这儿。这块玉牌收好，有了它，便有自由进入水府。” 许桓知道这是赤鲸王给的好处了，自己地几天帮他一件事，他便将这处水府送给自己，虽然这处水府目前看来最精华的丹药储备已被消耗干净，可是其他房间当中可是放置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都是在海底沉船中搜集而来，年龄最晚的也距今几百年了，随便哪一件回去，那也是古董一件。他料定这赤鲸王吃定了自己，也不推辞，接过玉牌，说道：“却之不恭了。” 玉牌入手极沉，上面隽刻着一头喷火的怪兽，模样许许如生，似乎要从玉牌上扑出来，许桓不认得这是什么奇兽，看了一会儿，不得其解，估计便是像IC门禁卡一般的东西，随手将就它收入了子午袋中。 赤鲸王一眼就能看出子午袋的凶厉，轻轻笑道：“小友这件法器本质不高，可却最是凶残，能噬人精血，还是少用为妙，有甘天和啊。” 许桓不屑地笑了笑，说道：“无妨，法宝本无好坏之分，是否有甘天和取决于用它的修士。” 赤鲸王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小友果然是个妙人，是我着相了。我们修道之人，哪个不是与天夺命？没曾想到，即将身死道消之时，能听到小友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