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谁人出使?
行宫大殿的门,“吱呀”一声,猛地被推开。 “太师,朕就知道,唯属你最为知心,最能帮朕,最忧心大越!”李日尊就好似溺水之人,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出来,死死地拽住阮道成的手臂,不肯分开。 只听阮道成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身为大越臣子,岂能不为国分忧?老夫不像某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做些贪生怕死之事。陛下放心,只要老夫尚有一息在,定能叫大顺皇帝回心转意,与我大越重修共好!” “好,好,好……” 李日尊一连说了许多个“好”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然后鄙视地瞥了一眼在一旁的左威卫范彛,右威卫陈改,左清道刘庆,右清道王行,还有太尉郭擎日……等一干文武重臣,心道:“今时今日,朕总算是看清了这些所谓肱骨之臣!” 他是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的,只是他不曾想到,这些朝廷重臣,却如此不堪,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世上忠臣良将要是这么好找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叛国之臣了。莫说交趾是个自私自利的国度,便是打小学习儒家的汉人臣子,又有多少在国难面前,真正的殉国?纵观正史,也不过寥寥数十人罢了。这点人数,对比起朝廷奉养的大臣,根本微不足道。 人心败坏至此,国不将亡?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李日尊急昏了头,完全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他只是对阮道成说道:“太师,我们进殿详谈……” 说罢,再也不理会单膝跪在殿外的诸多文官武将,拉着阮道成进入了殿中。 “嘭”的一声关上殿门后,右清道王行才恨恨地说道:“这个老狐狸,又不知在打些甚么主意了!” “这老家伙无利不早起,肯定是想到了甚么阴谋诡计了吧?” “纵观朝中,唯此人最jian,为何陛下还是看不出来呢?” “嘿嘿,人家装得挺像那么回事,要不你试着出使一番大顺看看?” “别别别,我可还想活得久一些……” “怕什么,汉人又不是阎王,难道能把你生吞了?” “那为何你不去?” “我这不是位卑语轻么,要我是文明殿大学士,我肯定去了!没那个官位,出使大顺,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呸,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 …… 大顺广南西路官道上,一支大军迤逦行来。 “爹爹,都走了这般久了,弟兄们有些支撑不住了啊!” 杨怀恩身穿着一身银甲,颇有风采。得胜钩上挂着一杆盘龙点钢枪,已经初具风采。主帅杨文广看着杨怀恩的模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杨怀恩是他的第三子,原本以为杨怀恩和他的两个大哥有所不同,杨文广已经尽力培养,却还是这般不成器皿。唯有杨怀玉有一代名将的风采,打仗时会动脑筋,不那么死板。为将者,如果不懂随机应变,只会照搬兵书,那就等于是送上门给敌人杀的,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为何杨文广始终把杨怀仁、杨怀兴、杨怀恩带上?就是怕他们出事。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这虎毒尚且不食子,杨文广怎敢冒险,把自己亲生儿子往死里送啊?这三兄弟武技没得说,但要独领一军,却还是欠缺火候。 杨文广最看不惯的就是他们三兄弟极其爱兵,甚至让他们吃些苦都不成。爱兵如子说是这样说,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打起仗来,你还有爱护士卒的心思?你还不如多考虑一番怎么杀多几个敌人,这才是让士卒少死点的最佳办法! 不过,夏日的广南西路,热浪逼人。禁军已经连续走了三个时辰,也是该停下来休憩一番了。 其实禁军已经创造了行军记录,这二十三日下来,便到了广南西路境内。估摸着再有两日,便能从邕州到左江永平寨,南行进入交趾境内机榔县,过乌皮,桃花二小江,至湳定江边,大概四日就能到交趾国都升龙城。
一般的军队,哪里有这么变态的行军速度?这还是步军、骑军交杂,还有大量粮草辎重的前提下。 杨文广叹了口气,说道:“也罢,也罢。你且去让全军就地驻足,休憩半个时辰,用完午饭再上路。” 杨怀恩欣喜而去,一旁的杨怀玉有点不解地问道:“爹爹,为何大哥、二哥要去押送粮草、辎重?大哥、二哥武艺高超,正是用人之际啊!” 杨文广老脸一虎,吓得杨怀玉都不敢瞧他正脸。“浑话,粮草、辎重,乃是全军命脉。若是安南人出奇谋,烧我粮草,毁我辎重,我二十万大军,去喝西北风啊?为将者,小心谨慎,绝无大错!” 杨怀玉心有不服,小声辩解道:“可兵书上说,‘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我禁军乃是仁义之师,岂能掠夺良民粮食?孙子兵法还说,‘故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哩,你怎么记不得?” “可为何不能掠夺安南人的粮食啊,他们屡屡犯边,我们这不是来征讨的么?”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陛下素有大志,欲将安南纳入大顺版图。若其民不服,焉能王化之?” 听了杨文广这话,杨怀玉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要收买人心!” 杨文广没好气地一马鞭挥过去,吓得杨怀玉连忙在马上弓起了身子,总算是没有被打到。“浑小子,说得浑话!难道你不知道禁军军号?‘饿死不掳掠,冻死不拆屋’!陛下还常常在私下说,‘倘使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文臣鲜少有不爱钱的,但我等武臣,绝不能惜死!为国捐躯,战死沙场,原便是武将归宿。但须知,为将者,仁、智、信、勇、严,阙一不可。一味送死,那是莽夫,非武将也……” 杨怀玉还是最听信杨文广的话,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