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无话不说
杨闹红说道:“逝者已矣,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王韶苦笑一声,说道:“怎么,杨姑娘久久逗留在我的房内,不怕声名传出去,不好听吗?” “怕什么,我的声名不是早就人尽皆知了吗?”杨闹红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个年头,虽说儒家纲常礼教深入人心,可前朝毕竟是胡人立朝,民风开放的影响,一直保留到现在。 抛开了世俗之见,这两人似乎成了多年未见的老友,开始无话不说起来。其实大多数是杨闹红在说,王韶静静在听她倾诉而已。杨闹红把自己的烦恼,自己的快乐,自己的郁闷,一切的成长经历,都说了一遍。时间就这么悄然流逝,等杨闹红喝完一壶茶水,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才发现了天都黑了。 “哎呀,今日同你讲了这么多,还未曾见过阿娘。不说了不说了,阿娘该四处寻我了……”说罢,风风火火地离开了。王韶苦笑着,心道:“这个姑娘,和阿青真的是完全不像。”阿青乃是他前妻的小名,不知为何,王韶今日想起前妻的次数很多,几乎超过了过去一年的数量。有些人,本以为能忘得了,其实这人一直在你心中,从未离去。 “阿青温柔体贴,这姑娘风风火火,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样貌也不相同……可为什么,我感觉她们都很像?”王韶有点不明白了,或许他知道这两人的心肠都很好,才觉得她们会很像吧。 突然,王韶的目光定格在那瓶金创药上,心道:“这杨姑娘也是粗心大意,怎么忘了拿走呢?” 拿起这瓶金创药,发现上面还残留着一丝女儿香。作为一个过来人的王韶,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马。不过很快,王韶就暗骂自己道:“王子纯,你真不是东西,你要耽误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吗,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 这边厢,杨闹红回到杨府后院,蹑手蹑脚的,活像一个小贼。 冷不防,后面传来一个声音:“站住,往哪去呢?” 杨闹红嬉皮笑脸地转过身来,跑过去扶着这人的胳膊,一边摇一边说道:“阿娘,你怎么还在这啊,用过晚饭没?” 慕容昭容说道:“不要再摇了,再摇手都被你摇断了,我这把老骨头,能经得住你这般折腾啊?” “阿娘!”杨闹红不依了,“我不就是帮四哥,帮四哥……” “怀玉怎么了?”慕容昭容问道。 杨闹红啐道:“四哥好不讲理,把那王子纯打了。也不想想人家是个书生,哪里禁得住他蛮牛一样的气力?” “哦?”慕容昭容注意到杨闹红语气变化,再联系起杨文广说的话,心中已经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了。“那你是一直在守着王子纯咯?” 杨闹红坦荡荡地说道:“我不拿金创药给他,万一他回京参四哥一本怎么办?” 慕容昭容也没揭穿她的小心思,说道:“好了好了,全家就等着你吃饭呢,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我听说王子纯啊,是一个鳏夫,你就算有心思,也不能嫁给他的!” 杨闹红性子倔,心道:“鳏夫又怎么样,要是我杨闹红看上了,才不管他是什么人!”好在她平日里孝顺,没有顶嘴。知女莫若母,慕容昭容故意这般说,就是为了激起杨闹红的逆反心理。以杨闹红这般好胜的性子,哪里会把她的话听在眼里?更别说杨闹红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女子,她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被慕容昭容拉着进入后院正堂上,杨闹红才发现,杨文广、杨怀仁、杨怀兴、杨怀恩和四兄弟是正室都在,唯独缺了杨怀玉。“四哥呢?”杨闹红明知故问道。 “他?犯了事,被你爹爹罚去书房抄经书去了。”杨怀恩幸灾乐祸道。 杨闹红能想得到不喜读书的杨怀玉,一边愁眉苦脸抄着经书,一边咬牙切齿咒骂的模样,心中就是一阵偷乐:“叫你打人,吃苦头了吧?” 这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诡异。所有杨家的人,都心照不宣地看着杨闹红一个人傻乐。大家都是过来人,哪里还看不出来这小丫头片子是怀春在心了?这等变化,恐怕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杨闹红整日整日往王韶房间跑,借口就是照顾王韶。你说王韶一个有手有脚的大男人,何必她来照顾?杨闹红给自己的借口,是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话的朋友,一时间舍不下这种感觉罢了。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当面说出来而已。 过得十日,王韶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起码乌青是不见了,就是还有点肿。没办法,杨怀玉一身力气也不是盖的,小神将的名头,也不是浪得虚名。一拳挨得结结实实,怎么说都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起的。 就在杨闹红和王韶越谈越欢,越来越“深入了解”时,门外王韶的亲兵来报:“统领,京城派人来传旨了,杨州牧让你过去!” 杨闹红已经忘了这茬,现在一听,乐坏了:“是皇上派人来封赏我们的?我就说嘛,有功不赏,让弟兄们多寒心呐……” 那亲兵苦笑道:“看来传旨那人的阵势,不太像是来封赏的……” 王韶说道:“行了,知道了。等我换了衣裳,立马过去接旨。” 而此时,杨闹红这个傻姑娘还在纠缠这个问题:“不是来封赏的,那是来做什么的?” 王韶本来以为杨闹红会明白自己所指,却没想到她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叹了口气,说道:“还用说吗?肯定是陛下降旨定罪了!” 杨闹红听了这话,气得跳将起来:“凭什么!我们没罪,还有大功!” 王韶一愣,说道:“朝廷决定的事,不是你我两句话能反过来的……好了,别在意这个了,我要换衣服了,你不出去?”杨闹红脸一红,啐道:“呸,不正经!”说罢,红着脸出去了。然后好像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帮王韶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