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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两宫母爱

    西主子望着皇儿的背影会心一笑,却刺痛了一生无子的东宫娘娘,本已快痊愈的心愈生疼了起来,“meimei,jiejie也有皇儿这样聪明的孩子多好。”

    “jiejie,兰儿惶恐,是不是载淳又做了什么调皮捣蛋的事儿令jiejiecao心了?”

    “作为先帝遗孀,一国之母,我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jiejie莫伤心,皇儿对jiejie的依恋比对我这个额娘深厚得多呐。”

    “可meimei毕竟是皇儿生母,血浓于水,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亲生’的含义,骨血亲情,乃人之本性,是不会有本质上的改变的。”

    “jiejie可知,兰儿何尝没有遗憾?兰儿这一世对先帝深情实意,为得载淳,兰儿吃尽苦头,寻遍求子高人,无论是什么方法,能够用的兰儿几乎用尽,原以为兰儿的真心和努力神明会看到眼里,兰儿却万万想不到,求得来子,却求不来爱,兰儿不奢求与jiejie争高低,却未曾料到,那时拖着刚出月子尚未复原的身子尽心尽力伺奉病榻上的先帝,守来的却是‘诛母留子’的遗诏。载淳至今不亲近兰儿,在他心目中,皇后才是他唯一的亲额娘,兰儿只是皇阿玛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怪阿姨。”

    东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欲盖弥彰的欣慰,“可皇儿为何如此抗拒鄂嬷嬷?鄂桂香为了喂养载淳如今已家破人亡,咱们不能过河拆桥呐。”

    安德海抱拳回禀东太后,“娘娘言重了,皇上毕竟是个孩童,定有顽劣之时,奴才也有遇到过,有次正陪西主子在御花园散步,却看见皇上拉着人非要练摔跤,宫里的小太监哪里是皇上的对手,输了的孩子也惨,要表演‘掼交’才许离开,就连奴才这老骨头架儿也给皇上逮了一回,差点没散架喏,西主子给奴才解围说了皇上几句,可把皇上恼坏了,可娘娘对皇上的心的的确确比珍珠还真呐!”

    “皇儿天性活泼好动,如今叫他日日上朝上书房已是为难他了,他找点东西玩兰儿你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弄成载澄那样六爷可不是着急么?”

    “jiejie原说这个,皇儿这个年纪着实得注意,他烦鄂桂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咱俩近两年多cao些心,到了他亲政之时,若文治武功能小有担当,咱们两个也能安享天伦,含饴弄孙了呐。”

    “兰儿想得好远,哀家只盼皇儿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呵呵,其余之事,顺其自然便好,哀家现在回钟粹宫瞧瞧皇儿去,听说,行宫摞了好多折子,meimei欲动身去理理?”

    “什么也瞒不过jiejie,听说有弹劾小安子的,哀家这次可要好好管他,愈大办事愈糊涂了,也不知心思都用哪里去了!”西主子表面上要治安德海,其实想找到那些潜伏在朝廷中与她作对的力量。

    ......

    小太监搀着东太后朝钟粹宫踱过去,载淳早一步到了钟粹宫,他来得匆忙,衣物,碗筷都没有拿来。衣物可以,穿个小公公的,碗筷只好取新的。

    看着镜子里穿着宫服的自己,载淳神了神身子,自己果然发身后“越来越英俊”,“哼!鄂桂香托了几代祖宗的福照料朕这样英俊不凡的皇帝,还不晓得珍惜,定要撤了她,换个米足那样温柔漂亮的......”

    “皇儿……”

    “皇额娘回了?”门外传来一声声整齐有序的“恭请母后太后圣安”,载淳忙跑出去抱住东太后使劲摇,皇上撒娇道,“皇额娘,给朕换乳母罢!朕以后好好读书,再也不顽皮了!”

    “皇儿,无论换不换鄂桂香,书你都是要好好读的,其实鄂嬷嬷挺不容易的,她在宫里一人也要记挂两孩子,一个是她亲闺女佟欢花,另一个是她胞妹的儿子张大欢,当年鄂嬷嬷正好年满二十五,按规矩,是该放她出宫领一份丰厚的养老金安享天伦,偏偏那时兰儿又快临盆,****府一时挑不出个秀气的奶妈,哀家只好改了她的出宫时间,让她再服几年宫役,因那时她当家的想她生男胎未征她同意又教她怀了那一胎,你额娘生下皇儿是大清功臣,可鄂嬷嬷又生一丫头,那男人为传宗接代狠心休了鄂桂香,鄂嬷嬷奉哀家旨意作了皇儿乳母,基本不可在育龄出宫了。她那男人染上賭瘾,賭红了眼,把大小女儿都卖给别人了,大女儿见meimei成日饿得哭,就到处挤牛羊乳喂养小妹,那男人输得走投无路了,把大姑娘挤的牛羊乳都克去卖钱,鄂嬷嬷的小丫头就这样活活饿死了,大丫头为保命躲到小姨家里,伊始还好,可这样的孩子寄人篱下,总会有许多委屈的,鄂嬷嬷的例俸还算高,总是每年几十两几十两地往宫外递,还有各种饮食赏赐,她的大丫头把银子都交了学费,那姑娘好读书,日子一长,姨夫就怨言颇多,说‘女子读书又无用,偏要浪费那钱,也不想想谁救了她,如今还养着她。’”

    “这是什么亲戚?那佟欢花读的什么书啊?一年几十两,她好歹分一半她姨父啊。”载淳虽不知其他,但也有一些不理解,“那张大欢可是朕养心殿那位?”

    东太后一笑,抚了抚皇上的脑袋,“是呐,可不就是了么,鄂嬷嬷也不愿欢花在宫外受委屈,央了哀家接她进宫,哀家想她丫头进宫她少个牵挂,能安心照料皇儿呐。”

    “那张大欢可奇怪,他虽是半个汉人,可家境也该不差,家里为何送他进宫作太监?”

    “说来理由荒诞得很,那孩子不知何为‘太监’,见他jiejie月月又有银子,又有珍馔,认为宫中定快活似神仙,带着他额娘攒给他将来去私塾的学费,去了小刀刘那里,结果,只能进宫了。”

    “皇额娘,您派给朕的这张大欢是不是……”载淳用手指比着脑袋转了两转,“他记得住菜名儿么?养心殿多养个人也无所谓,可不能让他作掌膳呐,那不rou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

    “无论你给他派哪去了,鄂嬷嬷偷膳就是为了这张大欢,干脆放在眼摸前儿,还忌讳几分不是。”

    载淳斜倪着东太后,一脸无可奈何,“全凭皇额娘作主罢!”

    皇上的心里那亲情的分水岭竟慢慢开了支流,心中再想亲近嫡母她也不会放下心中,对载淳设的那道防线,而额娘哪怕被误会千百次,她仍然期待着孩子最真心开怀的笑容。

    载淳这些日子吃住都留在了钟粹宫,他多希望皇额娘能像儿时那般待他温润柔善,可如今的东太后却更关心皇上会对什么样的女子感兴趣,她需要耳目紧紧地盯着载淳的一举一动,然后向她禀告,她才能将内侄女阿鲁特氏有目的的培养会令皇上喜爱的女子,这样才有竞选新后的筹码。

    鄂桂香本应该很适合这个工作,既能照顾载淳,载淳又讨厌她。可鄂桂香实在太有恃无恐,嚣张到人神共愤,东太后除了假意处罚她一下儿,还得劝慰皇上接纳她。

    听着东太后隔三差五地讲那鄂桂香往日所受苦难,载淳一脸地无奈,偶尔装作很理解的样子应付一下,“是是……是……着实可怜呐,往日不快忘了多好。如今多威风快活,这紫禁城里,谁不怕她?”

    “孩子,你只不晓得,一个女人的青春白白逝去,那种遗憾,太难填补……”东太后似乎也是为自己逝去的青春祭奠。

    “朕知道!朕知道!朕还有东西落在养心殿,先回去一趟!”载淳生怕东太后拉着他念女人经,急忙溜出了钟粹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