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四章 称汗建制
灭掉来犯的哥萨克人之后布尔罕决定班师回朝。 “大汗真的要走吗？就不能等到孩子降生之后吗？”乌妮儿紧紧挽着布尔罕的胳膊不让他离去，她已经怀有七个月身孕，再过两个多月就要分娩了，她是多么希望分娩的时候大汗能在她的身边。作为一个不被认可的女人，别人是不会明白她对丈夫的依赖。大汗来一次不容易，虽然他上次离开的时候曾承诺每年秋狩都来看她，但这次如果不是阿喳嘎人的叛乱，可能又要食言了，他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是一部大汗。 乌妮儿的不舍，布尔罕能够感受的到，本来觉得亏欠她母子太多，布尔罕也应该多留些时日陪陪她们，但正如乌妮儿所想，他是一部大汗，如今的合赤惕部有太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慢慢将胳膊从乌妮儿怀中抽出，布尔罕柔声说道：“你也已经知道了，合赤惕部现在面临的威胁是多重的，巨大的，本汗需要回王城坐镇指挥，一旦眼下这些事情解决之后，本汗会第一时间前来探望你们母子的，你且安心养胎，本汗还是希望你能够替本汗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说完就亲昵的在她的额头亲吻，然后上马准备起程。 没走几步就回头对着扎都罗说道：“扎都罗！帮阿哥照顾好你嫂子，还有弟妹，不要让她们受委屈。还有你，也该收收性子了，都是快要做父亲的人了，就不要瞎跑再让乌日娜为你担惊受怕了。”布尔罕好一通叮咛，扎都罗也明白阿哥的意思，除去点头就是傻傻的笑。 …… 大汗布尔罕回朝，第一件事情就是召开朝会。在合赤惕部每逢双日小朝会，逢五大朝会。今日是小朝会，但规模却要比大朝会还要盛大，不仅在京的大小官员除去留守悉数到场，就连在京的一些闲散贵族也都在邀请之列。 小朝会弄成了大朝会这本身就不正常，又有这么多闲散贵族到场，看来今天的朝会大汗有重大决定要发布。 “大汗驾到！” 布尔罕走进大殿，还在为今天的反常议论纷纷的众人立即跪拜相迎，布尔罕免礼平身之后，直接开口言道： “本汗已经决定于近日正式称汗建制！” 果然今日是有大事发生，当从布尔罕口中听到大汗要称汗建制时，群臣脸上的表情堪称丰富。高兴有之；惊讶有之；疑惑亦有之！甚至还有惶恐！ “太好了！大汗您终于是决定了，我们这些老臣子可就盼望着这一天呢！”说话的是噶丽将军，他此刻的心情代表了原合赤惕部一众贵族的姿态。 布尔罕早就已经对内称汗，只是没有公开受用罢了。如今的合赤惕部虽说是蒙古的一个部落，但她的形制规模又有哪个人敢说不似一个汗国？就连部众对外都以合赤惕汗国百姓自居。合赤惕部以及大汗布尔罕早就拥有了称汗建制的资本，但大汗布尔罕心中却有顾虑，所以仅仅是对内称汗，也因此被周边部族嘲笑此举乃是沐猴而冠！现在好了，大汗终于是下定决心了，只不过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启禀大汗！您真的已经决定了吗？一旦大汗称汗建制之后，也就意味着大汗公开自诩为蒙古共主。那时，我合赤惕部将承受那些自称是蒙古正统黄金家族后裔部族共同排挤和打压，大汗真的已经决定了吗？需知，大汗现在虽然没有对外称汗，可无论是大汗您自身，还是合赤惕部都毫无疑问的是蒙古最强大的部族。既然如此，大汗又何必多树仇敌？臣不同意大汗现在就称汗！” 左相刘鼎臣一直都是合赤惕部最睿智的一人，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似乎布尔罕已经决定的事情，很难再改变什么了。 “左相！本汗知道你的意思，之前本汗的想法与你一般无二，但自从此番阿喳嘎部叛乱，本汗率军与那鲁尔哈赤的金国交锋之后，让本汗明白了一个道理：老虎之所以让人敬畏，就是因为它时刻显露着它的爪牙！ 一旦称汗建制后，虽然有可能会成为蒙古的公敌，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这将提升我合赤惕部地位，无论是在外交事务上还是其他诸多方面，我们都将与明廷有着同等地位。这看似只是形势，但不得不说，低人一等就是说话的底气都显得不足。 此外，称汗建制之后，也就表明了本汗的志向。本汗不愿意做一部酋长，也不仅仅是蒙古大汗，本汗要做天下共主！曾经本汗的理想就是做一个成吉思汗式样的一代英主，但现在本汗改变主意了，本汗不要做成吉思汗第二，本汗要做永远的布尔罕-阿拔达尔罕·古烈汗！” 是啊！既然你绝对优秀，为什么不做自己呢？大汗布尔罕的一通豪言壮志，令群臣不经肃然起敬。这位年轻的大汗，十四岁就没了父亲，以一己之力挑起合赤惕部大梁，并在短短五年间，就将合赤惕部从一个中等部族壮大成为蒙古第一大部，也是最强大的部族。现在他要称汗建制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更何况他有如此理想，似乎仅仅一个合赤惕部不足以成为他施展的舞台。 布尔罕又道：“本汗如果要实现这一远大理想，是离不开你们这些臣子们的辅佐的，也因此不能亏待了你们。称汗建制之后本汗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大赏功臣了，而你们也可以大胆的表露身份了。” 布尔罕一番打趣的话，引得众臣哈哈大笑，同时也多了一分期待。没错！他们现在虽然有不少人官位显赫，但他们却很少在旁人面前说起，个中原因只怕正是出在这名不正言不顺上面。 “当然，给予你们更高的地位是你们应该得的，同时也是吸引更多的贤达之人前来辅佐本汗。一旦我合赤惕部盛名在外，何愁没有高才前来某就？” 如今布尔罕以及合赤惕部遇到的尴尬无非就是缺乏人才，尤其是管理型人才。虽然合赤惕部也慢慢开始实行郡县制，但在广袤的草原上，还是千户制最为受用。目前合赤惕部共有十二个万户部（套部六部万户和喀尔喀六部万户），每个万户部设达鲁花赤、万户军长官、万户断事官各一人。就是这区区三十六人布尔罕都凑不齐，有些人至今都身兼数职，更不要说下面各千户所了。 虽然布尔罕一直推行蒙汉一体，如今的合赤惕部也有不少汉官就职，更有如费老先生（费迪南之父）这样的大才为布尔罕不断培养人才，但布尔罕总觉这样太慢了些。一旦他称汗建制之后，合赤惕部将迎来爆炸式的发展，所需官吏将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所以，布尔罕希望自己称汗之后，能够得到八方志士来投，辅佐他共谋大业。 大汗布尔罕连这一点都想到了，可见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既然如此，那刘鼎臣也就不再反对了。实际上他也不是要反对大汗称汗的，而是要让他明白，在享受称汗建制所带来的好处的同时，也需要承受所带来的不利后果。 左相刘鼎臣退回他原来的位置后，也就表明了他的态度，连左相都变相的支持大汗，那么其他众臣就更没有反对的理由了。确实，大汗布尔罕称汗建制之后必定大赏功臣，群臣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反对之说？不过，就算是图个乐呵，将驻京一众大小官员召集在这勤政殿，似乎也与他们这些无官无职过了气的小贵族没多大关系，大汗为何要召集他们前来？ 别急，布尔罕既然让他们在这勤政殿参与如此重大决策的讨论就一定有他的打算。在决定称汗的相关事宜交由两位宰相全权处理之后，布尔罕一挥手，近侍便拿出早已经拟好的诏书宣读道： “大汗有旨：赤那思大营更名为河套大营！设军政两科，凡汗国官员从七品以上任用、升迁、改任需于河套大营研习军政事务，为期半年。” “失列也门、赛西亚、博格尔……韩斯骨楞出列！”被点名者都是在王城附近的闲散贵族，或是被随便丢到一个部门充数的边缘人。先前被征召他们一个个还心怀忐忑，害怕这是大汗的又一次清洗。在大汗称汗的这一紧要关头，再结合赤那思大营改制，这些贵族意识到，他们的机会即将来临。 赤那思大营原本是大汗布尔罕的私人卫队，是由先汗阿勒特支持下，以合赤惕部适龄孩童及贵族子嗣组建而成。其目的在于维系贵族间的关系，为布尔罕培养班底，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政权的平稳交接。可以这样说，布尔罕之所以能够以舞勺之年（男子十三四岁）继位成为蒙古合赤惕部首领，赤那思大营所起作用不容忽视。别的不说，就以赤那思八贤将中的童嘎、郭怒二人身后就有龙骑军统制噶丽和狼骑军统制郭威的支持。 赤那思大营已经有过一次改革，就在夺取套部之后，由首领卫队改为“军官培训营”。合赤惕部但凡标统（一标为500人）以上将领升迁、任用都必须进入赤那思大营研习军事，合格者方可委派。现在又新增了政务，可见大汗这是为了称汗建制之后必然出现的官吏短缺而早作准备啊！都说大汗布尔罕老成持重，从来都不打无把握之仗，如今看来还果真如此。 “可能你们也都猜到了吧？没错！名单上的所有人都将成为赤那思大营改制之后的第一批学员，经过半年的研习，考核合格者将被委派至各万户任职。” 布尔罕此言一出，当下这些人立马是欢呼雀跃，有些人甚至相拥着喜极而泣。在与阿摩（内卫府大阁领）交谈之后，布尔罕发现他对于那些“旧贵族”安置问题上面显得并不成熟。虽然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在布尔罕眼里都是些不堪大用之人，但也不能将其晾在一边或是往一个地方随便一丢了事儿。也难怪他们会拜在蒙力克门下隶属杜根一系，虽然在朝堂之上还处于绝对劣势，但其在民间所拥有的号召力却是不容忽视的。休兵罢战一事就让布尔罕见识了一番，虽然布尔罕也因此狠狠的削弱了杜根一系，甚至不惜展现他嗜血霸道的一面，但这样依然没能吓止这些人依附杜根。 现在布尔罕算是明白了，所谓的依附也不过是这些人遭受了冷遇所致。他们出身贵族，但却没有与之身份匹配的地位，又出头无望，也就只能依靠给他们带来希望之人。而现在布尔罕已经决定启用这些人了，不知道是杜根能够给他们想要的结果还是大汗布尔罕更容易些呢？两相比较，他们自然是要选择布尔罕了。而河套大营的设立，布尔罕就是想要试试这些人的成色。毕竟人容易被自己的主观判断所欺骗，或许其中还真有那么一两份遗珠也说不定呢。当然，顺带将那些顽固的死忠份子彻底清除也是在布尔罕计划之内的。 布尔罕一记釜底抽薪将杜根一系拆的七零八落，杜根虽是不悦，但却无力反对。这个时候他只能默默承受却不能有任何动作，如果他一旦表现出来，那么他将不仅仅是得罪大汗布尔罕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