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完善制度

    随着几天前布尔罕在勤政殿的那番激情澎湃的宣誓之后，整个合赤惕部就像一部全力运作的小马达，人人都是激情昂扬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这正是布尔罕期望的那样，然而，仅仅几天之后，问题随之而来。

    一直以来，合赤惕部的政治制度虽然相较其他部族要完善的多，可是相比土默特部或者明廷这样有传承的势力却是小儿科。土默特部完全继承了蒙元时代的官员体制，虽然在内乱之下已经支离破碎可是还是有很多地方值得借鉴，至于明廷那就更不用说了。

    正当大家埋头苦干的时候却发现由于合赤惕部体制不完善，弄出很多不便，今天布尔罕将大家急召在一起就是要解决这一问题。

    合赤惕部毕竟是一个新兴的大部族，而布尔罕虽然是一个现代人，可是也没有执政经验，总不会所有人一穿越就能当好一个皇帝吧？他也需要学习，如今就是最好的试验场。

    大臣们都已经就绪，阿迪亚这个右相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发言。倒不是他想要出头，而是他确实很着急，因为此事不能妥善解决直接关系到合赤惕部的安定团结。

    “大汗！近几日臣等在处理政务上面发现不少问题，这严重影响到我合赤惕部未来发展。”

    右相已经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说出他们在近日里工作中所遇到的问题。问题虽然千奇百怪不尽相同，可是最终又直指合赤惕部当前的管理混乱。

    以前的千户那颜制度在草原上施行的很成功，它不仅让布尔罕彻底掌控合赤惕部，整合惨杂其中的土尔扈特部和新晋臣服的套部蒙古，还使得合赤惕部更加强大。然而，随着合赤惕部地域的不断扩大，千户那颜制度开始失去管束度。

    合赤惕部是一个游牧民族，牧民依水草而居，然而水草天然的分布不均也就造成草原上人口密度的不同，随水草迁徙也就习以为常。当初为了整合部族，布尔罕提出新的千户那颜制度。同时为了防止各千户因为水草利益而产生矛盾冲突，他硬性的将整个草原划分为43份。各千户在自己划定的区域内游牧，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根据需求轮换驻地。当然水草丰美的地方，分配的千户就越多，地域也就越小；贫瘠的地方千户也越少，地域当然也就越是广袤。这样既能保证合赤惕部安定和谐，也能充分的利用资源，就这样这一制度在布尔罕的高压之下持续运行了两年多，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可是，随着套部蒙古被吞并，合赤惕部又收获一片肥沃而广袤的土地，最令人高兴的是，这些地方布尔罕并没有刻意划分。虽然当时为了稳定河套地区，布尔罕确实调了几个千户过来，可是相比此地的宽广，就是几个万户过来也不见得能打出水花。这下子，不少牧民开始朝着河套地区迁徙。这样做的后果是直接的，已经有几个千户名存实亡了，迫于压力，他们只好放弃划定好的驻地，追随他们的部民也迁徙到了河套地区。如今，阿拉善常驻千户已经不足二十个，造成的内部空虚对防务要求大大提高。同时随着越来越多牧民迁徙而来，他们也与从事农业劳作的汉民发生冲突，这是不可避免的。

    那么，为什么以前大家相安无事，没有爆发出问题，就这么短短几天就显现出来了？当然不是，问题以前就有，只是无论是布尔罕还是合赤惕部的贵族主要的经历不再这上面，没有关注罢了。而布尔罕当日的宣誓，才让手下的人慢慢注意到这方面。

    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很紧急。既然是问题已经曝光那就想办法解决吧，布尔罕看向阿迪亚问道：

    “那么，右相以及诸位可有解决之道？”

    果然，阿迪亚已经想好对策，他站班出来说道：

    “大汗！此番问题表现出有些那颜对于掌控所属千户的行政能力不足，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们，牧民追随水草也是很正常的，同时也是臣等疏忽造成的。”说完一副请罪的样子，布尔罕知道这是替他顶缸了，他当然要表明姿态。

    布尔罕上前扶起阿迪亚说道“哎！此事业不能怪右相，要说怪罪也是本汗的疏忽之过啊！”布尔罕自责，这大臣们哪敢啊，纷纷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布尔罕让阿迪亚接着说，也是安众臣心说道“事已至此，在追究责任已经无事于补了，好在如今我们已经看到问题所在，那么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阿迪亚听后这才继续说道“正如大汗所说，事已至此无可改变，那么不如干脆放开。臣的提议是干脆多调几个千户到河套地区游牧。河套地区本身土壤肥沃，地势平坦，给水灌溉便利，适合农业发展。可是也仅仅只有沿河地区适合，其它地方虽然降水充沛可是于农业不如改为游牧。一来开垦土地费时费力，若无良好灌溉设施反而是个拖累。二来目前也没有那么多人手耕作，即便开垦出来也会荒废。如果该为放牧，则可以分担阿拉善牧民。臣近几日查阅奏疏得知，阿拉善有些地方草场因为过度放牧而有所退化，长此以往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分担部民也是便于草场休养，同时满足部民需求。”说道这里，阿迪亚不免舔了舔嘴唇。布尔罕马上就明白了，赐他一杯马奶酒，阿迪亚一饮而尽，流露出享受的表情后才继续言道：

    “我合赤惕部以前的驻地轮换制度也可以继续使用，每隔一两年就进行一次轮换，让所有牧民利益均沾，这样部民的怨言也就销声匿迹了。其实部民的问题不是很严重，最主要的还是那些汉人。”

    说起汉人，在坐的汉人官吏的心立马就提到嗓子眼上了，他们担心阿迪亚想大汗提一些挤压汉人的建议，毕竟都是汉人，自然万分关心，一个个都坐立不安，竖起耳朵认真听。

    不过阿迪亚作为右相还是很合格的，他没有说什么汉人的不是，更没有提出什么排挤行的建议。

    “汉人如今已有四万余户二十余万人，而这些人如今却没有一个统属。因为他们是汉人，所以千户那颜制对他们而言太过陌生也不适用，所以臣建议以汉人聚居区城池为中心，可以开府设县。一来汉人便于管理，二来也是减小中枢压力。”

    阿迪亚这个建议不错，如今河套地区表面上很和谐，实际上得益于中枢直辖。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上报中枢，这也就造成中枢过于繁忙，难免会有疏漏，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布尔罕沉思一会儿，他细细思考着、琢磨着这个建议，良久之后才下决定。

    布尔罕站起来，旁边的书记官就知道这是大汗要发号施令了，刚忙cao笔开始记录。

    “着右相阿迪亚参议核定，我合赤惕部设两府六县。临河府以临河为首府，下辖磴口、五原、大佘太三县。阿拉善府以紫泥淖为首府，下辖额济纳、吉兰泰、巴彦浩特（现世阿左旗）三县。府设知府一名，县设县令，其他从属官员另行任命。另征调23个千户充斥临河府境内游牧，至于阿拉善府保持二十个足矣，就按照右相的提议，继续施行轮换制。”

    布尔罕一口气将新决策说出，马上就有人提出异议，新增添的两府六县就相当于是利益的再分配，打它们的主意量他们也不敢，至于其它方面就不能保证了。

    杜根略带疑虑问道“大汗！既然各千户都充斥在府县之中，是否就意味着，要由这些个县令知府统属？”

    “当然了。”布尔罕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如果不统属难道还都平级？

    刘鼎臣似乎觉察到杜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他抢先搭话说道“大汗！这些千户那颜以前在合赤惕部即是贵人，如果让他们服从一个县令管辖，这难免会让他们觉得不满。更何况这些千户只是游牧，并不是常驻一地，归地方管辖实在不便。如今我合赤惕部整合了套部已经拥有50个千户，不如就组建五部万户统筹管理，请大汗明鉴。”

    唔...！布尔罕思索片刻相当于默认了刘鼎臣的提议。一旁的杜根很是恼火，原本他还想着以此能够从这两府六县中分得一杯羹，没想到被刘鼎臣断了念想。不过，这五部万户虽然不如两府六县有含量，也能凑活，可是又一想，对军政大权看得极重的布尔罕怎么可能在万户官上面给他留情面？杜根想想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大胆的提出：

    “大汗！正如左相大人所言，这些人原本就是贵人，如果让他们和县令有所区别？”

    杜根问得虽然很隐晦，可是布尔罕依然能够听得出来，不就是想要高人一等吗？布尔罕此时已经有些生气了，合赤惕部一共屁大一点地方，置两府六县，人员配置已经很奢侈了，这一下子难道又要多50个“县令”吗？不得不说，刘鼎臣建议很是不错，设府置县是当前合赤惕部必须要施行的，可是对于游牧民族而言又不太合适，这样千户那颜制还是适用。只是没想到的是，如今千户那颜实在太多，话语权被过度分散，意志得不到统一，看看在座的贵人，有一多半是千户那颜。

    以前刘鼎臣就曾向布尔罕提到，一个千户那颜不一定就实打实的统属一千户，也可以好几千户。只是当时为了整合部族，布尔罕担心新附的土尔扈特部贵人不好安置，又害怕千户那颜统属部民过多而发生叛乱事件，就没有采用。如今却弄得千户那颜这些最低级的军政主官成为合赤惕部的行政累赘。

    对于杜根请求布尔罕强压着自己发作的冲动，淡淡说道“杜根大济农！我们眼观要放长远一些。你们已经是合赤惕部的贵人了，难道是百姓对你们不尊重？还是本汗亏待了你们？”

    布尔罕这样一说，下面的那些千户那颜马上摆手说道“不是不是！”

    布尔罕指着这些千户那颜们又说回来“看吧！他们都说没有了。”杜根脸憋得通红，今天又丢人丢大发了。也是暗中痛恨这些该死的千户那颜们，老夫好心给你们谋福祉，没想到第一个倒戈就是你们，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布尔罕又道“我合赤惕部终归是要走出去的，等吞并了土谢图汗部，还会有土默特部、鄂尔多斯部、卫拉特部。草原这么大，本汗一个人哪里能管得了，还不是需要依仗诸位？届时，就算你是一个千户，又有谁能当你是千户看待呢？”

    布尔罕给在座的大臣们画了一张大大的饼，这就是一张空头支票，可是坐在门口的千户那颜们却口水满地，实在是太诱人了，这还有什么可想的？还要闹吗？可不要因为这些小事丢了千户那颜的官职，到时候就等着眼红别人吧！没看到巴雅爾父子俩的遭遇吗？

    为了安心阿迪亚站出来提议道“大汗！按照明廷的官秩，县令是正七品，不如各千户那颜就做个从六品吧！”

    既然布尔罕已经决定要讲这些千户那颜当作种子，未来辅佐他统治整个草原。如今给他们一个从六品的官职倒也合情合理，既能安定人心也能满足这些家伙小小的虚荣心了。如此布尔罕也就答应下来。

    “好吧！就按照右相所说，各千户那颜实受从六品。”

    布尔罕刚说完，坐在门口的人便拜倒谢恩，看着他们高兴的表情，布尔罕内心里也很满足。别看这些人平日里各个吹毛求疵，总是用些小聪明为自己挣点实惠，真要是做起事来可也不含糊，布尔罕还离不开他们。要想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

    “既然右相提及官秩这件事，干脆就一并都决绝了吧！”布尔罕对着书记官点头，告诉他我要开始了，你得赶快着手记录了。

    “我合赤惕部效仿汉人王朝定制：县令正七品，千户那颜从六品，知府万户（1）正五品，达鲁花赤行政万户为从四品，匠作监从四品，匠作大监正四品，路官、太仓令、司库、学院院官正四品，大断事官、大济农、左右相正二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布尔罕喝了一口马奶酒润润嗓子。事无巨细，这才只是主官的品级，如果加上其从属都一一让布尔罕来定，那还不累死啊？

    “这些都只是主官，至于从属官吏、各级断事官视其所处府县议定，由右相报予本汗核准。”

    这行政人员都说完了，可是关于军队方面布尔罕只字未提，只是一个人自顾喝着马奶酒，各级军事主官也只划分了千户和万户，还都是些地方军，严格得说还不能算作是军队主官，噶丽不免有些担心。

    “大汗！您也太偏心了吧，行政品级划分完了，没我们军队什么事儿？那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学莽高交出军权，弄个正二品的大断事官来得实在呢？”

    虽然有些牢sao话可是真要他放弃军权他可一万个不愿意。从政不光是说说那么简单的，还要为百姓负责，光是每天批阅那么多文件就够他头疼的了。噶丽之所以站出来是因为，这些天他看那些汉人书籍，知道汉人皇帝有个毛病就是重文抑武，他害怕布尔罕也学汉人皇帝那样。如果真如他所想那可就是自毁长城啊！这他必须要争一争了。

    布尔罕并没有生气，看着这些个统兵大将眼热的表情，布尔罕说出军队的划定方案。

    “各部骑军从标统开始，标统与千户同级，从六品。随后每级将官升两个品级待遇。”也就是说，标统从六品，都尉就是从五品，校尉就是从四品，那将军岂不是从三品？

    噶丽心中这个高兴啊！没看到左右相都只是正二品吗？孰不知这正二品与从三品可是实打实的差了三级，就这在噶丽眼里也和一级是一个意思。

    布尔罕之所以这样划分是为了照顾军队将领，自古武将地位就比文臣低，到了宋明两朝更是如此。在对外战争当中，多半是由半吊子文官指挥武将作战能不败吗？天底下又有多少像宗泽、袁崇焕这样的文物全才呢？所以布尔罕刻意提高武将的地位，反正军政互不统属，这样最多也就是多发几个俸禄罢了。

    看到大家都心满意足，布尔罕对此次决策还是很满意的，正当他准备宣布退朝休息得时候，乌力吉不合时宜的站了出来。

    （1）：千户那颜制度是合赤惕部基本行政制度，地方部民归属千户那颜统属。其中，那颜为千户执政官，长官行政事宜，而千户长掌管军事预备役，将军政分属。相对应的，万户也由达鲁花赤万户执政官和万户长分统军政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