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转机
布尔罕答应人的事儿一定会办到，自打纳鲁回到准噶尔，合赤惕部的粮食就源源不断的从额济纳进入本查干，途经哈格尔的防区进入科布多。眼看着吃饱喝足的准噶尔人抵抗越来越有力，而哈格尔还只能干瞪眼看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最害怕的就是衮布的担心变成现实。 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一个探马打断了哈格尔的思路。 “启禀将军！运粮队已经距离大营不足十里。”这个探马脸上尽显喜悦之色，哈格尔也不例外。 “噢？快与我速速前去迎接。”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十天？还是一个月？已经记不清了，但是他知道这或许是他们入冬前最后一批补给了，他们需要用这些仅有的资源渡过整个漫长而平淡的冬季。虽然哈格尔是一个敢于冒险的人，可是在土谢图汗部目前占尽优势前提下，他不愿意在冬季冒险，这完全没有必要。万一因为冬季作战而使得土谢图汗部优势丧失，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他宁愿选择被动防守。 可当他看到运粮车消失在他的眼前的时候，失望的说道“哦不！这次的粮食怎么这么少？”在看看马奶酒和干rou失望的心情难以言表，他一把抓过押运官愤怒的冲他吼道“你这个该死的土拨鼠，是不是你将我们的补给私吞了。嗯？是不是，究竟是不是？” 哈格尔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愤怒，可是一个小小的押运官怎么敢做出，克扣前线军队粮饷的事情呢？他有几个脑袋？定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被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攥在手里，任谁都不会好受。被扼住脖子的押运官拼命呼喊着，可是周围没有一个士兵敢上前阻止。 哈格尔再一次问道“说！是不是你干得，还有背后有人指使？” “将...将...将军，放...放手，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作为副将，达西泰在最关键的时刻掰开哈格尔的手，说道“将军！您冷静些，他一个小小的押运官能问出什么话？你这样会掐死他的。” 达西泰的话，瞬间让哈格尔清醒过来，松开双手。重新获得自由的押运官一个劲地大口喘息着新鲜的空气，并且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虽然有些恼火可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谁知道这位发了疯的将军会不会恼羞成怒将他一刀劈了，那他上哪说理去？ 达西泰也安慰道“你先下去吧，晚上本将再好好款待诸位。” 押运官被人搀扶下去之后，达西泰问道“将军！刚才是干什么？情绪如此激动？您跟一个小小的押运官计较什么？”这可不像是他所认识的哈格尔。 哈格尔也是无奈“不是我要计较，你也看到他们运来多少粮食？这还是我们越冬所需的粮食吗？照这样的速度，不出两个月我们就要断粮了，你也知道本查干的冬季异常漫长。这叫我们如何守住本查干，支撑到明年春季到来？我害怕，准噶尔人会借此时机发动反攻，如此我们先前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将军！我们的粮食确实不足，可是卑将想准噶尔人也没有胆量在这冬季向我们发动进攻吧？只要我们严把口风，防止缺粮一事泄露，准噶尔人一定不会冒险的。” “嗯！”哈格尔点点头，达西泰说得对，准噶尔人此时比他们还要谨慎，自然不会冒这个险。 “可是，这终归是一个威胁，我们不能拿土谢图汗部未来做赌注，此事我必将向大汗禀报。” 达西泰知道这样的责任不是他一个副将能够承担的起的，上报大汗额列克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晚上，哈格尔在大营为运粮队接风。一面大快朵颐啃食着肥美的烤羊rou，一面贪婪的品尝着马奶酒的押运官借着酒劲说道“将军...我跟你说啊！...呕！”饱嗝打个不停可是还是完整的说出“将军！我们还能在这里吃到肥美的烤全羊真是太幸福了。说实话...呃！...说实话，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尝到rou味儿了。” 押运官的话让哈格尔两人倍感意外，如果说普通牧民平日里舍不得吃rou，也不至于一个月没有rou啊，更何况是一个军官呢？心中的疑虑变得越来越重，甚至有种不详的预感。 “说得跟真的差不多，难道大汗还会亏待了你们不成？”哈格尔这是故意激他的话。 蒙古人一旦喝醉了酒天不怕地不怕的，押运官本来已经受气受够了，又借着酒劲大骂“你说额列克啊？” “你！”达西泰正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押运官，却被哈格尔拦下，要想知道汗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还得从他的嘴里套话。 “哼哼！额列克大汗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出来活动了，当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那个阿雅女人的肚皮上了！哈哈。” 诋毁大汗！这是一个极大的罪行，可是对于一个醉汉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他自顾的嘲笑着，周围人实际上也想笑，可是在哈格尔的眼神中，他们只能低头进餐，好结束这场没有激情的宴会。 押运官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他一直滔滔不绝，不是谩骂就是抱怨。 “实际上不止是你们的粮食不足，就连最前线衮布浑台吉的科布多大营也一样没有多少粮食，能不能顺利过冬都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全场一片沉寂，几息之后他继续说道： “其实，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那个该死的哈斯龙。”这关哈斯龙什么事？人们就像是在听一个十分诱人的故事一般，都忘记了吃喝，手里的羊rou也在那一刻凝固了。 “哈斯龙那个混蛋，你们知道吗？他负责从合赤惕部运回购买的粮食，可是这个家伙却在这个时候得罪了合赤惕部大汗布尔罕，这下好了，以后我们别想从合赤惕部得到一粒粮食。” “什么？”果然，衮布的顾虑还是变成了现实，哈格尔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准备起身前往科布多，却又听到押运官爆出猛料。 “本来大汗是为前线将士准备了足够的粮食，每次从合赤惕部获得粮食绝大部分都被运往前线，分给普通牧民的少之又少。这夏天还能挺过来，可是冬天就不一样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合赤惕部断粮，这不是要我们的老命吗？” 前线将士从来没有感受过挨饿的滋味，可是他们不知道，为了让前线将士吃饱喝足，土谢图汗部的部民付出了太多。 “本来，是有足够的粮食给你们的，可是哈斯龙伙同喀尔喀尼大人以朵列延需要储备应急为由，硬生生的从中克扣大半。将...军！”还没有下音押运官就已经睡着了。 今天当真是收获不小，总算是让他知道为什么军粮发生异常了，更让他担心的是大汗额列克的近况，不是说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出来活动了吗？他最担心的就是额列克被喀尔喀尼暗中控制了，那对于他们一衮布为首的右翼将会十分不利。不行，一定要让衮布浑台吉知道。 很快，打定主意的哈格尔决定分头行动。写好密函的哈格尔将一份交给达西泰说道“达西泰将军，您是军中老资历，今天晚辈要拜托前辈一件事。” 达西泰受宠若惊。本来他曾经是土谢图汗部右翼大将，可是因为在本查干失利，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哈格尔顶替，还莫名其妙做了他的副将。本来他是应该有情绪的，可是哈格尔一上任就用一个大动作就让达西泰彻底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愿做他的副将。 “将军！我们一起搭档一年多了，末将的脾性相信将军了解的，有什么末将能帮得上的，请将军示下。” “好！达西泰将军。我必须亲自前往科布多大营，向衮布浑台吉汇报今天的事情。此外还需要将这份密函亲自交到大汗手中，本来我是应该亲自去的，可是此去路途遥远，而本查干又需要有人坐镇。最重要的是，给大汗报信之人必须有足够的威望和势力。” 哈格尔很清楚自己的劣势。作为一个新晋大贵族，哈格尔没有足够深厚的家族底蕴作为支撑，资历也不够。虽然身为右翼军大将，可是从他现在驻守本查干就已经知道，他在军中的地位不是很巩固。而达西泰则不然，尽管他是待罪之身，可是他家族的实力在整个土谢图汗部依然很有影响力。所以，哈格尔相信，如果是他那他连大汗的身也近不了，而达西泰至少也能保全自身，这就是他的优势。 达西泰听后受宠若惊，都是为了土谢图部，这样的任务他当然是当仁不让了。 “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将信亲手交到大汗手中。” “混帐！全是混帐东西。”当达西泰将哈格尔的密函交到大汗额列克的手中后，额列克不顾卧榻之痛失声痛骂。 “将哈斯龙那个混蛋给我绑来。” “大汗消消气，您的大病刚刚初愈，为了您的身体，为了一个哈斯龙不值得生气。”阿雅夫人极力为额列克舒展心胸，她害怕刚刚有所好转的额列克再被气出个好歹来。可是没想到，一直对她疼爱有加的额列克这次却一把将她甩在一边怒吼： “滚！你个女人知道什么？” 瘫软在软榻之上的阿雅用手捂着粉嫩的脸蛋，哭喊着跑出大帐，她的委屈找谁诉说？ 哈斯龙自从战争爆发之后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不公待遇，虽然在侍卫的强行按倒在地，可是他眼中的愤怒和不屈。 额列克的愤怒已经无以言表，他都不愿意问哈斯龙具体原因，只是拿出珍藏已久的马鞭对着哈斯龙漂亮的脸蛋就是一顿狠抽。 不一会儿，就听到额列克大帐内响起“啊！啊！”的惨叫声，而额列克一边抽打着一边嘴里还说着“让你克扣！让你克扣！” 大帐内的惨叫什已经越来越弱，帐外的侍卫都认为哈斯龙今天可能玩蛋了。收到消息的喀尔喀尼，急忙赶到额列克大帐，一进大帐那个场景可谓是惨不忍睹，惨无人道啊！他的义子哈斯龙，已经被额列克打得不成人形，鲜血染红了地面，到处都能看到皮开rou绽的地方。 额列克看到喀尔喀尼来了，他也打累了，大口喘着气。毕竟是大病初愈，这样的运动就显得剧烈了些。 喀尔喀尼给哈斯龙松绑后没有好气对额列克说道“大汗！毕竟大病初愈，这般动怒实在不该，就算要教训哈斯龙也因该问个青红皂白。为大汗身体计，还请大汗息怒。” 说完之后就让手下将打得半死的哈斯龙带走了。 额列克没有理会喀尔喀尼的动作，自顾回到软榻之上，端起马奶酒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饱足之后指着远去的哈斯龙骂道： “这个该死的家伙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布尔罕是什么人？那是一部大汗，岂容他一个小喽啰妄加评论？这下好了，布尔罕生气了，我们一粒粮食都别想从合赤惕部获得。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我修书一封，相信布尔罕不会不卖我个面子。可是这家伙居然私自截留了前线将士越冬的粮饷，马上就将大雪封山，路途艰辛，再运送粮食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前线将士因为缺粮而使得准噶尔人有可乘之机，那我们就等着做准噶尔人的俘虏吧。这样不顾全大局，当真是胆大至极。” 见喀尔喀尼没有反应，额列克随即说道“这该不会是你指使的吧？” “噢不！这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臣对大汗，对土谢图汗部的忠心大汗您是清楚的。”这太吓人了，尽管额列克防备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喀尔喀尼实际上也不怎么惧怕额列克，可是如果这件事情按在他的头上，那可真是不幸，百姓会认为是他恶意打压衮布，不为衮布提供足够的粮饷，甚至要陷大军于不义，天知道这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最好不是你，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