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归去
又过去些时日，朝廷终于来信了。由兵部右侍郎监戎事崔景荣为钦差大臣负责与合赤惕部的全权交易。崔景荣还想见一见这个合赤惕部的少年大汗，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直觉告诉他，此人身边不是有运筹帷幄的谋士就是本身才智绝顶，也好评估他对大明的影响，是不是值得兵部将他单列出来，可惜他还是来晚了。崔景荣是个文官，他不可能像信使那般夜以继日的赶路，即使是轻车简行也用了大半个月，此时布尔罕早已经离开了，因为刘鼎臣出使归来。 布尔罕带着人马刚进入合赤惕部的领地，就有游骑向紫泥淖通报了，等距离紫泥淖还有十几里地的时候赤那思早已在那等候了。 看到布尔罕的大队人马，扎都罗欢快的催着战马来到布尔罕跟前“吁！...”“大哥你回来了。”心中掩饰不住喜悦，可是布尔罕因为事情太急没有给他带什么好吃的。 “嗯！部族中一切可安好？”布尔罕担心扎都罗这么急切找自己是族中出了什么事情了。 “一切按部就班！只是阿妈和嫂嫂们都惦念着紧。嫂嫂们还好说，阿妈那头你估计得多费些功夫了。” “嗯！这个我自然晓得。”布尔罕不由得开始忧心忡忡了，他的老妈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对了大哥！”扎都罗又说道“神相出使土谢图汗部回来了，这事儿你知道吗？听说额列克给他不少赏赐，这次出使的的人人有份收获颇丰！” “嗯！此事阿迪亚书信中有提到过，走我们一同回去。驾！...” 红尘滚滚，布尔罕一行抵达合赤惕部王城－紫泥淖！驻守王城的大小官员贵族纷纷在城门迎接，作为布尔罕默认的左相刘鼎臣也在其列。布尔罕一下马刘鼎臣迫不及待上前参见“大汗近日可好？” 谁知布尔罕板着脸随意说了一句“不好！”顿时让整个场面的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别站着了，大厅议事！”听布尔罕这么一说，刘鼎臣和阿迪亚相对笑了，共同簇拥着布尔罕朝着部族议事大厅走去。 布尔罕一进大厅就十分霸气的走到王座上身后的大氅一挥缓缓坐下，这做派十足也十分霸气。双手住在膝上身体略微前倾看着群臣不语。 刘鼎臣知道此时该是他上场的时候了，单膝下跪右手覆于胸前说道“大汗！臣刘鼎臣出使土谢图汗部，幸不辱命圆满归来，特来向大汗复命！” “神相啊！此番出使本汗本以为你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俩月有余。幸好你是回来了，否则本汗还以为那不讲究的额列克将你扣做人质了呢！” 刘鼎臣笑道“哈哈！让大汗为臣担忧，实在臣的罪过啊！不过，还真让大汗猜对了，如果不是微臣运作得当，此时大汗收到的可能就是臣下的首级了。” “噢？”布尔罕有些不信，却见撒乞别里点点头。“快！快快讲来，本汗倒要听听额列克怎么对你？” 布尔罕来了兴趣，刘鼎臣本身就是跑江湖的，添油加醋还不是强项？就将自己在土谢图汗部的所做所为都给讲了一遍。 “......就这样，额列克临走的时候还送臣一斛珍珠作为补偿。他的儿子衮布后来也找到臣，希望臣能够做其幕僚，因为臣心念大汗所以被臣拒绝了...” “哈哈！”听完刘鼎臣讲得精彩故事，布尔罕忍不住大笑“哈哈！额列克也太是小气了吧？神相与他有活命之恩，也才送你一斛珍珠？就这一斛珍珠也妄想让你留在土谢图汗部教导他那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我，先生所求无不应允！” 布尔罕这话让刘鼎臣直翻白眼！心想：要是你的话说不定连这些都不给呢！自刘鼎臣来到合赤惕部就没有领到过俸禄，虽然常有赏赐却从来没有金银啊，布尔罕也真够抠门的。于是用话激他说道 “额列克倒是让臣留在土谢图汗部给他任济农之职，要不是臣心念大汗对臣的好，又大汗与臣有恩在前，保不齐就答应了他。” 刘鼎臣还没有说完布尔罕就打断他。“你敢？”群臣一愣，布尔罕从来还没有这般发过脾气呢！不少看刘鼎臣笑话的人开始准备落井下石了。刘鼎臣一直恃才傲物，这下好了吧？哪个统治者都不希望自己的人心怀二心，更何况是刘鼎臣这般被视为是股肱臂膀之人？ 不过让他们失望了，布尔罕先一正色，随后又嬉皮笑脸的说道“嘿嘿！瞧你那点出息，一个济农就能让你倒戈？你如今在合赤惕部的地位可不比济农低多少啊？你那块金牌大概是不知道上面写得什么吧？” 说起金牌刘鼎臣赶快从衣袖口里掏出来，仔细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说道“大汗！这金牌正面臣能看清楚，可是这背面臣就不明白了。怎么？里面有什么特殊含义？” 刘鼎臣以为这面金牌就是布尔罕打造来用以表明他的身份的，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出使结束后是要上缴布尔罕的，索性连小旌旗和节杖一同拿出来。 布尔罕笑了笑说道“看来你是真不明白啊！让阿迪亚给你说说。” 阿迪亚领命说道“呵呵！老伙计！这面金牌是大汗特意命人打造的，正面是用汉字纂刻的你的名字，背后是用金蒙文也就是八思巴文纂刻的。这八思巴文其地位就相当于是汉字中的楷书，只流传于蒙元时代官方文书中，你不认识也是正常。上面的八思巴文意思是‘左丞相刘’这你该明白大汗的用意了吧？” “这...这...”刘鼎臣着实有些意外，他没想到布尔罕居然会封他为左丞相。刘鼎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忧呢？高兴是因为他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担忧的是这布尔罕既然加封自己是左丞相那就说明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统天下的野心了。以布尔罕之能，阿迪亚之才再加上合赤惕部这些大小贵族将领未来恐怕是中原王朝的梦魇。 只见布尔罕走下王座，挥洒豪气说道“一个左丞相算得了什么？我合赤惕部将来是要雄霸草原，重回成吉思汗时代的荣光的，就目前官职怎么够的了如此众多的功勋贵戚分的？不瞒你说，本汗打算攻取套部之后，效仿中原王朝设三公置六部九卿，诸位皆我合赤惕部股肱重臣焉可轻慢？” 不得不说布尔罕的话很有感染力，尤其是那些新晋贵族和原土尔扈特部的贵人们更是兴奋异常。原来他们在土尔扈特部虽然也是贵族，可是那毕竟是一个部落形势的。可如今布尔罕要效仿中原王朝那就意味着布尔罕日后要称汗建国了，那他们不就是开国功勋？虽然在本质上而言没有多大区别，可是这拿出来就不一样了。别人一问你你是哪的人，你说土尔扈特部的和合赤惕汗国某某大臣这效果就是天壤之别，也显得更加尊贵了。 “臣等必将鞠躬精粹死而后已！”好嘛！这号子喊得与后世影视作品有得一拼了，不过布尔罕喜欢。 他端起一杯马奶酒说道“来，诸君与我共饮此杯！来喝...！” 每个贵族的小桌上都有酒，一时间整个大厅满是马奶酒的醇香味。“喝！...” “哈哈哈！这才痛快！”布尔罕放下酒杯，回到王座上说道“差点误了大事！神相你出使土谢图汗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启禀大汗！与土谢图汗部结盟事宜基本妥当。土谢图汗部胃口虽然大，却也在我们的可控范围之内。他们只要粮食十万石，此外还需要我部帮助他们夺取乌拉山牧场，而土谢图汗部只负责屯兵边境，不参与攻打套部的行动。” 布尔罕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嗯！...十万石粮食看似很多，其实却也在我部承受范围之内，此番本汗前往宁夏镇与宁夏镇守刘兴又谈妥二十万石的交易，明廷那边已经回复，还派了兵部侍郎署理戎事崔景荣全权负责，所以粮食不成问题。至于出兵嘛！本来也没有期望土谢图汗部能够出兵，他们那点兵力进攻不足守成有余。不被土默特部全歼就算是帮了大忙了，又怎么能渴望他们出力呢？” 布尔罕说得是实情，众臣纷纷开始打趣起土谢图汗部了。“怎么？神相没有将科布多算入其中？” 科布多让与土谢图汗部是布尔罕接下来的大战略最关键一步，如果失去这次的大好时机未来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刘鼎臣正言说道“大汗交代的事情臣怎么会忘记呢？土谢图汗部的喀尔喀尼所谋甚大，不仅想要这些还想要不劳而获谋我河套，臣只能用科布多与之交换，最后喀尔喀尼同意这一建议，不过臣当时并没有答应他，说是做不了主还需大汗亲自定夺。” 差点吓死布尔罕了，听刘鼎臣这么一说安心不少。“嗯！神相做得很对，如果轻易答应了他倒显得我合赤惕部设得局一样了，这样吊吊他的胃口也好，你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希望得到。” 刘鼎臣也是这样想得。开始他还担心土尔扈特贵族可能会有抵触，没想到今天说来大家都同意，不免对布尔罕统御部族的能力刮目相看。实际上，科布多苦寒之地哪里有如今紫泥淖和黑水城这边温暖？至于游牧，未来合赤惕部中心定然会迁至河套，那里可是一片膏腴之地，足够整个部族游牧于此。 实际上河套地区布尔罕有更重要的作用，自古以来河套地区就是草原部族与中原王朝争夺的重点，不光是此地距离中原腹地近，而且此地是农牧皆宜。只要兴修水利，开垦良田那么此处必然成为合赤惕部的一大粮仓。那合赤惕部未来就不需要受制于明廷的粮食了，这才是布尔罕的最终目的。 布尔罕又问道“土谢图汗部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集结大军？”这个很重要，布尔罕希望在明年初春就对套部用兵，届时母畜产仔部落不易迁徙，且正处于青黄不接之时。此时用兵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破套部，将伤亡降至最低。还没等土默特部反应过来合赤惕部已经成为套部的主人了。 刘鼎臣说道“大汗！额列克和喀尔喀尼都说，什么时候我合赤惕部的粮食到位什么时候土谢图汗部的大军开始屯驻滋事。至于科布多，以来臣推脱了，二来额列克答应等我部占据套部之后交接便可。” 布尔罕考虑了许久说道“此事不妥！土谢图汗部名声在外，十万石粮食虽然如今在我合赤惕部眼里不算什么，丢了却是可惜。这样！我这就修书给额列克，什么时候他的大军屯驻边境了，我合赤惕部的粮食直接送至他的大营。” 刘鼎臣阿迪亚等人也觉得布尔罕这样做稳妥，也就没有什么异议。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样吧！神相想来一路归来劳神费力也好早些休息，庆功宴会就免了，等攻取套部一并补上。” 群臣离开，布尔罕迈着缓慢的步伐往家里走，边走还边想怎么摆平阿妈呢？ 果然，一进门就听阿妈黑着脸骂道“布尔罕，你还知道回来？”布尔罕愣了，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