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前期准备
见群臣极力拥护，布尔罕打心眼里高兴，这就是一种归属和认同。合赤惕部要想发展，这一战不可避免，布尔罕甚至开始幻想将套部收归旗下的那份快感了！群臣也都在欢庆，因为如果没有土默特部，那么套部在他们眼里就是个渣滓不值一提，战争是最能满足贵族内心的！ 就在大厅充斥着喜悦的氛围之时，吕翔内心正在摇摆不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上前进言？还是随大流？刚迈出的一只脚又收回去，心想“吕翔啊！吕翔！就你还向大汗进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什么东西？你只是一个奴隶，虽说现在是个贵族，可是奴隶的影子是不可磨灭的！况且人家是蒙古人，你一个汉人参和什么？” 吕翔又一想不对啊！“我虽是个奴隶，可是如今已经是合赤惕部的贵族了，当年百里奚不也是个奴隶吗？可是一点不妨碍人家成就秦国名相青史留名！至于是个汉人？汉人怎么了？刘鼎臣不也是个汉人？不照样被大汗所重用？况且，大汗于我有再造之恩，我当以誓死报效才是！” 布尔罕站得高，厅下什么人有什么小动作都是一目了然。他看到吕翔这样反复，宠宠欲动似乎有什么要说的，可又害怕什么？ “这位卿家可是有话要说？”布尔罕干脆将他点出来。见布尔罕询问自己，吕翔还没有准备好，打了一个激灵，随后整理衣冠站出来说道“大汗！臣吕翔有话要讲！” “呵呵！好啊！有话就讲千万不要藏着掖着！” “臣不敢！臣认为攻打套部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且路途遥远又要穿越大漠，于补给十分困难臣建议大汗将驰道修建至图克木，以缩短补给时间！” “嗯！...”布尔罕思索着，吕翔的话很有道理，先前他只知道攻打套部，而没有细细研究其中利弊。他打开地图一看，果然！套部和合赤惕部相隔之地多是戈壁和沙丘的确对于补给来说有诸多困难。 “为什么一定要修到图克木而不是磴口？”布尔罕指着地图上一处显眼的位置，有战略眼光的人一眼就会看中它的。因为磴口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大汗！沿黄河修建驰道直通磴口是最省事也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磴口不在我们合赤惕部管辖，周边多为套部游骑，修筑动作恐被其侦得，故而臣推荐到图克木。且从图克木攻击套部，沿途皆为戈壁，快马行军一日便可抵达，若用驼队也只需三两日！” 布尔罕此前还没有在意吕翔，刚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此人还有成长的空间，日后可以委以重任。 “此外，臣觉得一来路途遥远，二来补给不易是否可以在攻取磴口之后先筑城？磴口之名古而有之，经历人世间沧桑变故恐怕已经残败不堪了，如果能有一座坚城在，我前线大军就无后顾之忧了。城池倒不要求有多么宏大，只是能屯兵驻守即可，还可以作为补给中转站之用。” 布尔罕好奇的看着这个一脸书生气却又显得沧桑的年轻人，他果然不简单啊！ 或许是被布尔罕看得发毛，吕翔弱弱的问道“大...大汗！我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吗？” “噢不！很好，真的很好！我原本以为攻取套部是很容易的事情，没想到需要注意的地方还有很多，如果不是你的这番未雨绸缪之言，恐怕我合赤惕部健儿就要被布尔罕挥霍一空了。你能先他人之所想，这很好！” “大汗谬赞了！”布尔罕的称赞让吕翔有些不好意思了。看到布尔罕当面夸奖吕翔，让其他小贵族有些吃味，谁知道这个名不转经传的汉人是哪来的，能得到大汗如此褒奖？ 布尔罕这一夸可不要紧，吕翔的意见成为了一个开始，刚刚还在庆祝的群臣亦纷纷进言。 “臣乌力吉也有话要讲。大汗！吕翔大人的话不可不重视，粮草筹备也很是要紧。臣想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会太多，迟则生变。所以臣请大汗做主，及早准备粮草事宜！” 乌力吉刚说完就听又有人站出来说道“大汗！臣负责掌管土窑、烧造之事。臣也恳请大汗，给臣多配人手好进山开采土石烧造水泥、石灰好让吕翔大人修路、筑城之用。”赵水淼见乌力吉都提意见了，自己当然也不能拉下，这可是在大汗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啊！ “大汗！这...我老汉也不知道啥！大汗既然让我做了匠作大监有些事我就要说说了。您看马上就要打仗了，可是咱们库存的生铁不够了，能不能让阿迪亚大人的叔叔在运点过来？这打仗最费箭簇刀枪了，没兵器士兵还怎么打仗？”冯三槐别的可以不闻不问，可这铁器他是必须要做到供需，这就是他的职责。 匠作大监：合赤惕部特设的职务，主要负责兵器、甲胄的研发与督造。 好嘛！开始没人说，如今倒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布尔罕也不反感反而乐意见此。这样就很好，各个部门各司其职，有困难有意见可以提出，大家一起着手解决才是，没条件可以创造条件。而不是一味的推脱各说有理，那样国家还能办得了什么大事？布尔罕最痛恨那些一有事就相互推诿埋怨的人，不知道解决只知道打嘴仗好玩似的。 “大汗！出兵套部既然已经定下，是不是让四大骑军满编，也好尽快磨练一下？”郭威身为狼骑军统制，又接受过比较正规的军事训练，自然重视士兵的编练。快要打仗了，布尔罕也不希望他的军队像一盘散沙，而是希望拧成一股绳。 等他们都说完各自所虑之后布尔罕正式开始部署了，这一点上不会有哪个贵人不开眼得罪人，而且布尔罕身为部族大汗，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现在我就开始下命令了。首先，乌力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是古训，至于粮草征集之事不用太过着急，部民原来怎么生活现在也是一样，只是要暗中引导部众多多备置血肠、干rou、马奶酒、奶酪之类的日常必须，恐怕今年冬天配给部众的粮食会减少不少，先让人们有个心理准备。等到秋天过后在开始大量宰杀牛羊，储备物资吧！我想今夏收之后，还能从宁夏镇购得不少粮食，想来足够大军用度。”布尔罕站的高度不一样，考虑问题自然也和别人的想法有出入，乌力吉原本的想法是要现在就开始购买粮食，他害怕那个“五爷”不可靠，而忽略了合赤惕部本身所蕴含的大能量。 “现在看来筑城修路恐怕是难免的，也是必须的！其中用度各自私下里都和乌力吉大人去商谈，要人给人要物给物。总之必须在今年年底我要看见从吉兰泰到图克木的驰道能够跑马，而且准备营建磴口城的物资必须充裕。” 得！大汗又将球踢到自己名下了。乌力吉是合赤惕部的大管家，相当于户部尚书的职责，当然有什么事都难脱干系。 “大汗！臣以为磴口筑城只需要备齐水泥、石灰即可。至于砂石完全可以就近取材，这样可以省下不少事！” 布尔罕以前不知道磴口还有石头，只知道那里都是戈壁荒野以及沙丘。听乌力吉这么一说还需要验证一下。 “如果能就近取材那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听闻磴口有戈壁、沙丘却不知道有没有砂石？” “有的，大汗！臣早年游历曾路过磴口，确实有砂石，足够筑城用度！”神相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那既然如此就照乌力吉所说，你们要事先多备水泥、石灰即可。” “阿迪亚！不知道阿里木大叔什么时候能够抵达？如果他已经启程那就只能期望下次了，如果还没有动身那就劳烦你替我休书一封，告知合赤惕部目前困境，劳烦他多多采买些生铁铠甲，价格方面好商量，我合赤惕部自然不会亏待了帮助过我们的朋友！” 阿迪亚很是兴奋，因为这不仅仅是布尔罕对于叔叔阿里木的认可，或许是有意要扶植他的家族的意思，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臣知道了，臣这就给叔叔修书一封以告明情况！” 布尔罕点了点头，转而又向巴图拔根这些军方的代表说道“远征套部既定，所需多少兵力、粮草物资你们可曾有个大体考虑？” 巴图拔根是军方之中考虑问题最全面的，私下里他曾和郭威将军一起探讨过，如今布尔罕问来就不那么显得仓促了。 “启禀大汗！臣私下里和几位将军一起研究过。攻取套部，若要完全占领需要至少四万大军，部族这边还需要有至少一万士兵负责守卫，因此兵力有些紧俏。此外，究竟需要出兵多少，还在于喀尔喀蒙古能支持我们多少了。如果喀尔喀蒙古不能吸引土默特部大部，恐怕这一数字还要更多一些。至于粮草补给，目前还不好说。” 巴图拔根说得够保守的，四万大军还嫌不够。在布尔罕看来，就以合赤惕部如今这些精兵悍将，两万足矣。 “大汗！臣以为攻取套部有两万大军足矣！取套部最大障碍就是土默特部，而土默特部兵不过七万，而又承接土谢图汗部、察哈尔部、鄂尔多斯部、我合赤惕部四大部族，可以用来与我一战之兵不会超过四万，若喀尔喀蒙古响应那就更少了。为了避免两线作战，很有可能直接放弃套部。” “哈哈！神相想得和我一样。但是，神相凭什么会这么肯定喀尔喀蒙古会和我合赤惕部通力合作制衡土默特部？” “大汗！臣相信一点，那就是人的野心，当然还有臣的三寸不烂之舌！”刘鼎臣这样说，布尔罕就放心了。 “哈哈！好！好！既然如此那就还要多多劳烦刘卿，代我合赤惕部出使喀尔喀蒙古，此事若成，神相当为头功！” 刘鼎臣不住得摇头，没办法啊！就在他提出这一方案来，他就知道最后这苦差事肯定会落在自己头上，与其让布尔罕点名倒不如早早提出的好。 出使的人选已定，布尔罕还是不能大意，最好的办法还是将军队集结起来。先前是害怕会影响到生产，可是如今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是期望女人们能多担待一些。“攻取套部在即，四大骑军全部满编训练，如今我不能许诺你们什么，只有等谋取套部之后，多多赏赐将士牛羊草场以资奖励！” 布尔罕今天将所有的事宜都布置好了，接下来就是各部按部就班了。最先动作的是军队和吕翔的筑路团体。先前合赤惕部的适龄男子就已经被登记造册了，大汗一声令下，四大骑军全部满员。因为正赶上春季生产，很多家庭面临接春羔的问题，为此巴图拔根等人还专门挑选大量健妇流动帮忙，并且给每个军户家庭补充一只大羊，这才没有引发人们的不满，谁让合赤惕部富庶呢？ 至于吕翔这边比较容易些。虽说水泥和石灰还没有到位，可是这并不妨碍吕翔他们提前行动。因为吉兰泰至图克木的道路戈壁荒漠较多，沙土柔软流动性大，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可是吕翔等人还是找到了解决方案，那就是花大力气运送碎石子，先固沙然后铺上石子。等水泥和石灰到位之后直接再铺一层三合土就行了。因为是条简易道路，合赤惕部所有人都知道，它的使用寿命大概也就是攻打套部的一年时间，期待能像紫泥淖和吉兰泰之间那样的道路那是不可能的事。 接下来，诸如乌力吉和赵水淼、冯老爹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合赤惕部说到底还是比其它部族有优势，至少人们是真心为了部族好，而不是总想着自己的那点小算盘。 一切都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没有懈怠没有埋怨。八月的草原开始闷热起来，在巨大的“绿绒布”的呼吸作用之下，草原上的湿度很大，再配合着艳阳天那种感觉就像是蒸桑拿一般。刚刚从宁夏镇运回一批粮食的布尔罕没有闲暇时间，今天他要迎接重要客人。 远处驼铃叮当作响，坐在其上的人随着骆驼走动而左右摇摆，一个个捂着身子，用巨大的纱巾包裹着面部，只露出圆丢丢的眼睛，安然自得的样子显得很是享受！这样的装束是穿梭往来于古丝绸之路上回部商人的标配。没错！布尔罕今天要迎接的就是阿里木的驼队，这里承载着合赤惕部的希望。 离得老远布尔罕就认出领头的正是阿里木无疑，有闲心在骆驼身上架起遮阳伞的也就只有他了。商人都是会享受的，尤其是回部商人。 “哈哈！让大汗亲自迎接阿里木可是有资本向朋友们吹嘘了！哈哈！”看到布尔罕城外相迎，阿里木十分激动。商人走到哪里都是主人剥削的对象，唯有合赤惕部不是这样，以前阿勒特如此，如今布尔罕做得更甚！ “阿里木大叔，说实话布尔罕可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的，而是看在您身后驼队的，主要还是驼队里的东西的！” “大汗！您看您说得！就不能让阿里木高兴一下？”两人都知道彼此是在玩笑，都会意的笑了。不过布尔罕还是很期待阿里木给他带来的惊喜。 “大汗！收到阿迪亚书信，我就开始采买。您看...”说着将布尔罕拉到一个骆驼身前，用小刀撕开蒙布里面露出一个个曾亮的枪头。 “大汗！我知道合赤惕部要打仗了，带生铁很不方便，而且也打不了多少兵器。所以我就将生铁全部炼成精钢，又打好这些东西带来，希望能帮上大汗！” 阿里木继续拆解着蒙布，枪头、上好的钢刀、箭簇一个个展现在众人面前，闪烁着幽蓝的光芒。布尔罕以及随行人员已经惊呆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大方，这样有钱，这些兵器得武装多少人呀？ 阿里木边说边比划着什么，突然间摔倒气喘吁吁的仰面躺下。大概是累了，这也难怪以他的体型一次拆解30多头骆驼的蒙布也是很费劲的。布尔罕朝远处看，似乎驼队往来没有要走尽的意思。阿里木看出布尔罕的心思，继续说道：“大汗放心！这次是我带过的最大规模的驼队了，大小驼马4000余头，枪头3000只，马刀10000柄，箭簇80万枚另有精铁10万斤铠甲300副，其它武器若干。怎么样大汗？” 布尔罕这下算是彻底惊呆了，他没有想到阿里木会给他带来如此丰厚的大礼。同时不免为他担忧，如此众多的兵器要想从西域运送至合赤惕部沿路会被吃喝好些吧？况且这些兵器价格都不菲，不要因为这样而让阿里木陷入资金困难那就不好了。 “阿里木大叔，真是太过感谢了，我什么都不说了，这些东西我合赤惕部愿出平常的两倍采买！” 听了布尔罕的话，乌力吉有些把持不住了。布尔罕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为了今夏买粮合赤惕部已经将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还不够，只能用马匹来凑数。如今布尔罕再承诺双倍采买，那他这个大总管干脆别当了，有心提醒布尔罕，却又怕阿里木笑话。一个偌大的部族连这么点钱都拿不出，不光是布尔罕脸面不好看，受损的还是合赤惕部的形象，一直以来人们都认为合赤惕部是整个草原上最为富庶的部族，可谁又曾想过他们有一个花钱如流水的大汗呢？ 不过乌力吉的愁帽让阿里木摘下了。“大汗！您说什么呢？这又花不了多少钱，况且我阿里木就是那般势力之人？合赤惕部马上就要打仗了需要银子的地方可多着呢！我阿里木虽不能帮忙却也不能乘火打劫。好了！这些东西就当我送给合赤惕部了！” 阿里木心里在滴血啊，打肿脸充胖子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不过从阿迪亚的来信中，阿里木知道日后布尔罕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就当是一次投资了，虽然战争这玩意有风险，可是作为一个商人，何尝有过零风险的时候？再说了，阿里木还是很看好自己的眼光的，阿迪亚不就是个例子？自从布尔罕主政以来，阿迪亚地位节节攀升，随之而来他这个叔叔在合赤惕部的买卖也越来越好做了，如果这次再投资对了，那日后岂不是享不尽的的荣华富贵？ 阿里木的大方让布尔罕侧目，他的形象瞬间在布尔罕心中高大了起来，同时也更加肯定了布尔罕要扶植阿里木作为“皇商”的决心，他也当即表态道“好！既然阿里木大叔这样说，那我就收下您的厚礼了，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等合赤惕部解决了前敌，还是按我说的办，就此作价双倍采买。” 布尔罕的话让刚刚缓和一些的乌力吉心又揪了起来，不过还好布尔罕说得是日后的事情，日后乌力吉想合赤惕部完全可以支付这项开支，单说套部种粮食就可以每年节省一大笔开支。 “哎？阿里木大叔，我知合赤惕部特产羊毛尼很是畅销，此次阿里木大叔回去尽可能多带些，这一年合赤惕部可没少积攒！” 阿里木心中那个爽啊！甜头这不就来了？ 布尔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害怕阿里木资金断裂而影响到日后诸多事宜。“阿里木大叔，您跟我说实话，采买这么多兵器送至合赤惕部，您手里还有余钱吗？” 乌力吉感觉他快不行了，布尔罕总是替别人着想，怎么就不替他想想？而阿里木则笑道“大汗有所不知，这些兵器都是从叶尔羌汗国购买的。曾经的叶尔羌汗国也是盛极一时啊，尤其是冶铁发达。其鼎盛之时，国库中存有大量兵器，如今帝国已经日薄西山了。我也就是用女人和金子就买通那里的官员，进入府库兵器可劲的拉。都是些生锈的破铜烂铁，可他们不知道，那里干燥兵器只是表面一层锈蚀罢了，我拉回去之后全部回炉重铸了，和新的一样。所以也没花多大代价，只是往来通关多少付出些！” 布尔罕看向阿迪亚，阿迪亚是叶尔羌汗国的人，国内事情自然知晓很多。他也默默点头，眼里流露出悲愤和失望布尔罕就知道，情况基本属实那他就放心了。然后大家一起将驼队迎回合赤惕部王城紫泥淖，可以说阿里木的商队的到来使得合赤惕部的布局基本结束，要等待的也只有神相刘鼎臣出使喀尔喀蒙古公关了！ PC:今天看到有两位书友给我留言，我很高兴。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有什么想法请留言表明，定会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