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恍如隔世
“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林一凡被那股力量飞速拉往时光长河上游，心头一一掠过玲珑、姚梦曦、王英熊等亲人、好友的面孔，忍不住喟然一叹。 再去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冷静下来，便连心中最后那一丝念想也渐渐淡了。时间永恒向前，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留，他打起精神，思索以何种方式重生。 虽然真正离开的时间在一万五千年左右，但在另一个世界的经历也做不得假，至少十万年的磨砺早已让他的心智坚韧如神铁，短暂的失落之后他立即振作起来，开始为将来作打算。 时光飞速流转，无数个世界在脚下沉浮，迷蒙的色彩瑰丽如梦幻。这是命轮世界的未来，只是依旧笼罩在一层迷雾中，丝毫看不真切。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时光长河微微一颤，脚下的世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林一凡忍不住深吸口气，时隔一万五千年，他终于再次踏入了真正的时空。 秀姑娘的神卵被他取了出来，这方天地立即生出感应，天穹上空，漫无边际的劫云开始累积。一枚神卵，两件至强者法宝，它们不属于这个世界，来到这个世界必定会引起感应。 当然，以两件神兵的能力完全有能力消除这种感应，只是秀姑娘早已做出决定，让它们沐浴这方天地的道则，彻底变成这方天地的事物。 林一凡无瑕顾及，他的神识连通命轮世界，很快又感应道了一股朦胧而微弱的意志，那股意志同样冰冷，虽微弱，但却有一种至高至上的威严。 “居然有新的天道诞生！”林一凡心中顿时一凛，赶忙仔细查看。新的天道诞生，而他又尚未彻底掌控这个世界，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将和一万五千年前一模一样——意志之战，决出这方世界的真正掌控者。 如此反复，永不休止！ 他飞身进入星空深处，只片刻便寻到了那枚天道印记。 “很微弱的天道意志…”林一凡松了口气，渐渐恍悟过来。当年命轮世界成熟之际，距离开辟命轮世界已近十年时间了，所谓的天道，应该在命轮世界开辟之初就已存在，近十年的成长，让它比现在的天道要强大许多。 “这方世界是外界天地的产物，有着一模一样的规则，我若能够彻底掌控这方世界的规则，是否也能掌握外界天地的规则？”林一凡沉思起来，这是一万五千年前他就想到的问题，只是当时并未深思。 “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天地本就是残缺的，哪怕有着一模一样的规则，也不可能完全相同！”他渐渐否定了之前的猜想，因为在见识过不同的世界之后，他对“世界”又有了新的认知。 宇宙是混沌大世界的产物，哪怕有着一模一样的规则，最终的衍变过程也会完全不同，这和“遁去的一”有关，因此严格意义上根本不存在任何一模一样的宇宙。 而命轮世界独立于天地之外，虽未与外界天地彻底隔绝，但也算是一个新的宇宙，只是远比真正的宇宙小而已。既然是一个独立的宇宙，必定有着不同于外界天地的地方，他可以掌控这方世界的规则，但绝不会因此而与外界天地的规则多出什么联系。 这在一万五千年前就已得到验证，当年与青帝烙印决战之前，他曾全力催动生命圣树中的精气，想让命轮世界彻底成熟。那个时候，命轮世界的规则前所未有地清晰，并与他建立了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 但这种联系并未体现在外界的天地规则上，与青帝一战结束之后，他的部分神识曾短暂地回归外界，并未发现任何改变。 “霹雳！”天雷滚滚，秀姑娘的神卵以及两件法宝都已开始渡劫，通过劫雷沐浴这方天地的道则。雷劫前所未有的强大，与林一凡在幻境空间中经历的雷霆相比也毫不逊色，光是雷海便覆盖了十余颗星辰。 这样的雷劫并非为了毁灭，应该不会有太多的危险，林一凡观望片刻，便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天道印记上。 掌控这方世界的规则势在必行，因为命轮世界已经彻底成熟，只是如何掌控去还值得深思。以他现在的意志而言，想要覆灭新生的天道并非什么难事，也就不存在合道的危险，可若要彻底与这方世界的规则融合，他又觉得有些不妥。 林一凡沉思许久，最终决定磨灭新生的天道，而后分出部分神识与天道印记彻底相融。 现在的他完全具备取代天道意志的能力，但天道是规则的产物，一旦与天地规则彻底融合，必定会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时间久了，便是化成真正的天道也未必没有可能，取代天道意志固然可行，但却存在潜在很多的危险。 而且他志在超越，真正掌控一方天地固然是好事，但也有可能成为桎梏——超越的最终目的是彻底摆脱天地规则的束缚，完全与掌控规则相悖。至强者与天地平齐，等同于天道意志的执行者，他们强大到极致，但也受天地规则约束，终生难以迈出最后一步，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以部分神识取代天道意志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林一凡施展秘术，将之炼成了类似于化身般的存在，既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又拥有一定的独立性。这样一来，他完全可以通过化身对规则的掌控来研究规则之道。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有余，秀姑娘的神卵以及两件法宝也渡过了天劫，完全变成了这方世界的事物。 “这方世界只是新生，能够孕育出生命的本源物质还不够浓郁www.shukeba.com。”两件法宝对林一凡传音，道：“你要将神卵带出这方世界，才能让姑娘将封在神卵中的生命潜能与造化吸收到极限。” “造化…”林一凡想起了那股能让他神识复原的莫名气息。 两件法宝的要求他自然不能拒绝，当即就要带着神卵离开命轮世界，但就在此时，他心中微微一动，目光落向下方广袤的大地。 他离开一万五千年，如此漫长的岁月，昔年洒下的灵粹种子如今早该彻底长成才对，可主星虽称得上生机勃勃，但各种灵粹、植被还远远称不上茂盛。 “难道我所在的未来只是一个时间点吗？”林一凡想到一种可能，呼吸顿时急促起来。当初他曾带着青衣去往过去，破天魔刀便施展出那样的手段，禁锢时间长河中的一个点，造成类似于时间静止的结果。 也就是说，他虽然在幻境空间以及秀姑娘所在的世界经历了十万载岁月，但那十万载岁月有可能只是时光长河上的一个时间点，相对于时光长河而言，所谓的十万载岁月其实只是一瞬。 “我到底离开了多少年月？”林一凡无瑕深思，慌忙驾驭黑莲离开了这方世界，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一切。 命轮世界彻底成熟，也已彻底封闭，等同于一个真正的宇宙，便是他掌控这方世界，也不可能轻松穿过世界的壁障，唯有黑莲可以无视这些阻隔。 “呼”的一声，林一凡从地上坐了起来，耳朵里是一片嘈杂的声响，有王英熊、甄豪杰等人的叹息声，有七皇子的哀嚎声，也有灵儿的大叫声… 在他身边围着很多人，有莫子瑜、历青、石今昔等相对而言比较熟悉的人，也有很多陌生人。或许用陌生来形容不太合适，只是因为相隔十万载岁月，有些人的名字已经被他暂时遗忘。 “玲珑…”林一凡顾不得去思索这些被遗忘的人究竟是谁，目光落在身边那道神情恍惚的身影上。 “小凡…是你吗？”玲珑恢复了几分生气，死寂般的眸子里泛起些许波动。 “是我！”林一凡声音都在颤抖，“是我，真的是我。” “玲珑…”他一把将玲珑搂在怀中，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 十万年时光如同虚妄，映射成时光长河上的一个点，前后反差，真让他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曾以为玲珑早已嫁作他人妇，也曾以为一切早已成为过往，不可回头…此时此刻，玲珑是那样真切地呆在他怀中，让他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与幸福。 悠悠十万载，始终有一道影子深藏在他心底，便是他放下所有念想之时也不曾黯淡分毫。 “我靠，诈…诈尸啊！”七皇子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诈你大爷，给老子滚！”王英熊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而后也狐疑起来。他缓缓走到林一凡身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日天兄弟，你该不会真的诈尸了吧？” “我还活着。”林一凡松开了玲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小凡…”玲珑终于回过神来，禁不住展颜一笑，而后落泪。 林一凡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而后捧起那张清丽脱俗的小脸，轻轻吻了上去。 “咦…”场中顿时传来一阵唏嘘声。 “师姐，我也还活着。”七皇子眼巴巴地看着青衣，贼笑道：“要不那啥？” “有多远滚多远！” “小凡…”玲珑微微挣扎，低声提醒道：“你说过这种事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做的。” “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做？”王英熊几人面面相觑，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我昏迷多久了？”林一凡问道。 “有大半日了。”历青也走了过来，道：“不过不是昏迷，三个时辰前，纪兄已经断定你死亡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昏迷大半日，梦中其实已经过了差不多两年了。”林一凡厚着脸皮道：“两年时间不见，想念也是应该的。” 事实上又何止两年，分明是十万年不止，只是这些东西注定要烂在心中。 “那啥？”七皇子也凑了上来，道：“师父，两年不见，你也是时候传授我几部天功宝典了。” “没问题！”林一凡哈哈一笑，自地上站了起来，弹指打出一道神光没入七皇子神轮中。十万年岁月，绝大部分用在了修炼法门、武功绝学的推衍上，那些东西早已被他吃透并彻底升华，随便挑出几份来都足够寻常修者受益终身。 “、、、，我靠，我…”在看清那道神光蕴含信息的瞬间，七皇子顿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些信息中不仅仅蕴含了武功绝学的修炼之法，还有详尽而深刻的感悟，只需修为境界一到，轻易就能掌握。 甄豪杰、石霸王见他神色有异，赶忙询问。 七皇子哪里有空理会他们，强按下心中的激动，大声道：“从今以后，表妹夫你就是我真正的师父，你说往东我绝对不去勾搭姑娘，你说往西我绝对不去偷窥美人…” “拜师的事休要再提！”林一凡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打击道：“你资质太差，说出去只会丢我的脸，我若收徒，一定要收青衣这样的。” “我说日天兄弟，你该不会真的传给他什么天功宝典了吧？”王英熊、叶铭、陆钟云等人见七皇子神态不像作假，纷纷询问。 林一凡点了点头，道：“待我准备两日，给你们挑一些合适的。” 几人兀自不信，七皇子当即抽出长剑，荡出千百道剑影，直打得虚空微微抖动，威能大得出奇，几乎将他的修为发挥到了极致，直令王英熊等人咋舌不已，便是许多围观之人也暗自惊叹。 在场之人大多见识广博，只一眼便看出那是人族武功中极富盛名的，可谓真正的绝学，丝毫不比逊色，便是大能级强者也会仔细钻研。 勉强施展了几式，七皇子脸色又苦了下来，道：“表妹夫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到时候也要为我准备一份合适的。” “也好。”林一凡笑着点头，这对他完全不是什么难事。 王英熊、叶铭、陆钟云等人也期待起来，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传承，威能强大的武功绝学也有，但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 “许久未见，我真的很想你们。”林一凡一一与他们打招呼，虽也知道这样的事在别人看来有些奇怪，但他却毫不在乎。 “青衣，早些拜我为师吧，我现在又变厉害了。”临到青衣之时，他忍不住与她拥抱。这个世上，也唯有青衣能懂他，哪怕她曾忘记很多经历。 青衣没有拒绝，反而伸手环住了他腰腹，轻声道：“我能感觉到，你心里面很冷，真的很冷，和你的身体一样冷。” 林一凡并不意外她会有此感应，因为当年初见之时她也说过类似的话，说他心里装着很多东西，却唯独没有纪百川夫妇。他微微一叹，用一种只有青衣能够听见的声音道：“我经历了很多，也很累，真的很累，不过现在一切都好，活着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