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天道？
“小凡…” “师兄…” “日天兄弟…” 一行人面色大变，赶忙探出神识查探他的状况，但有青铜眼罩阻拦，皆是无功而返。 “我没事…”林一凡神识回归，只觉头痛欲裂。他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刚刚擦掉那几滴鲜血，立时又有血液淌出。神识遭受重创，就连神轮都受到了牵连，他来不及思索其中原因，再次将神识沉入命轮世界。 此时此刻，他的神魂只剩下一道黯淡的虚影，精神力量更是点滴不剩，这一战，他的神魂遭受了不轻的创伤。而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规则之力的大碰撞，强大如青帝留下的精神烙印也已灰飞烟灭，若非有黑莲护持，他即便能够活下来，神魂伤势也会重得难以想象。 林一凡端坐在黑莲上调息片刻，勉强恢复了些许精神力量，而后施展一心多用之术分化神识。依旧有近千万个念头滋生，这意味着他的神识数量并未大幅减少，可见他的神识真的很难磨灭！ 但神识创伤不仅仅只是数量的减少，他又沉下心神内视神魂，发现神识光点透发出的光芒比之先前黯淡了十倍不止。正如青帝所言，他是一尊主宰，但却只是年幼的主宰，没有强大的神识修为，根本不可能调用太多的规则之力——神识光点变得黯淡，也意味着他能够调用的规则之力比从前减少了。 同样只是一份神识，同样只是一粒神识光点，凡人与至尊显然不可同日而语，至尊的一粒神识光点或许能够洞穿一座万丈高山，而凡人的一粒神识光点连最基本的外放都做不到，这就是差距。 精神力量、规则之力，两个底牌中的底牌，前者点滴不剩，后者固然还能动用，但也不可能给至尊那等强者带来真正的威胁，他的实力下降了一大截。 但林一凡心中并没有多少遗憾，相比于掌控命轮世界过程中可能遭受的危机而言，这种代价真的算不上什么。更何况面对至尊那种级数的强者，正面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任何底牌都不具备太大的意义。 更何况，这未尝不是一场机遇。 命轮世界带给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带给他无穷无尽的生命力，这是好事，但对目前境界的他而言也是一种桎梏。远超自身境界的精神力量固然能够结合神识赋予他强大的战力，但这些精神力量大多是当初无意间合道之时信仰之力转化而来，并非他刻苦修炼所得，犯了修行中的大忌。 更何况长久以来，他对这种力量太过倚仗，将之当作底牌，以此杀了邢义远，杀了青灵书院或青山城王家的长生强者…不知不觉就养成了依赖心理。 神识疲惫不堪，但林一凡的心思反而越发通透沉静。 命轮世界即将封闭，他将失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失去能在极短时间内恢复伤势的强大体魄；精神力量消耗一空，他将失去足以击杀长生强者的强大战力——这相当于让他回归到正常的修行道路上。 大道艰辛，非历万劫不可成，这本就是他将自己创造的功法命名为的真正原因，没有磨砺，又如何能够登临真正的武道绝巅？ 至于底牌，有几近不灭的神识与时间规则，这便足够！ 林一凡盘坐在黑莲上，神魂再次化为光团，催动恢复精神力量。高天之上，生命之火仍旧熊熊燃烧，生命圣树霞光万道，不断释放出一股股磅礴的生命精气，而与莫子瑜交换而来的神木则略显暗淡，方才那一战让它内部禁制受损，少说也要数十年功夫才能恢复过来。 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命轮世界突然一震，天穹边缘，广袤的混沌虚空中，数不尽的混沌之气翻涌，弥漫出一道道神秘的气机。 “终于来了…”林一凡停止了修炼，神识密切地关注天地规则的变化。 “霹雳！”雷音浩荡，一道足以令整个天地为之变色的金色匹练劈落，像是跨越了无尽遥远的距离，又像是穿越万古时空，顺着一条粗壮无比的规则线条劈向他的神魂。 “果然如此…”这样的景象并不陌生，也在林一凡的意料之中，早在当初觉醒时间规则的力量之时就经历过一次。 金光陡然大作，无尽光芒自那粗壮的规则线条上透出，刹那间掩盖了其他规则的存在。璀璨的光芒淹没了一切，神识感知中，那根规则线条不断震荡，透发出莫名的力量波动。 林一凡早已将所有规则的排布铭记于心，而透过与规则之间的联系，他清楚地知道那条规则代表了什么。 那是空间，天地间最为本源的规则之一！ 浩瀚伟力转瞬即至，本就脆弱不堪的神魂刹那间化为齑粉，神魂的剧痛，让林一凡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这种痛苦远比rou身的痛苦强烈，饶是他度过上千次天劫的坚韧意志也依旧无法承受。 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规则信息，仿佛填鸭一般烙印在他的每一个神识光点之中。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的些许精神力量刹那间消耗一空，疲倦与劳累再次席卷整个神魂。 空间的力量缓缓呈现在心间，仿佛本能一般，林一凡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了亿万里之外的星空边缘，紧接着，他又出现在了星空的另一端，出现在了百万里主星上…所谓的距离，再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限制，这就是空间的规则的神异之处。 他站在虚空中默默体会片刻，而后忍不住疑惑起来，因为空间规则和他之间的联系远远没有时间规则那般紧密。 “我并没有掌控空间规则！”他仔细比较，而后很快得出结论。掌控时间规则，仿佛时间规则就是他的一部分，是他身体的延生，只要他的力量足够强大，时间规则能够发挥的力量也就越强。 但空间规则不然，虽然动用起来同样没有丝毫迟滞，但他根本没有那种两者互为一体的感觉，规则是规则，他是他，彼此间泾渭分明。 “是了，命轮世界虽然独立于外界宇宙之外，但本质上仍旧是外界宇宙的产物，在没有外力改变其规则的情况下，其规则构造与外界一模一样。我若是被赋予掌控规则的能力，岂非同样能够掌控外界宇宙的规则？”林一凡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明悟，他并没有真正掌控空间规则，只是被赋予了等同于掌控空间规则的能力而已。 一切并未结束。 “霹雳！”神识感知中，又是一道金色匹练自未知之处劈落，让他刚刚平静下来的神魂再次剧痛。 灵魂规则！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一道道雷霆接连垂落，在与他的神魂相融合，让他获得等同于掌控规则的能力的同时，也给他的灵魂带来剧烈的冲击。而在融合八十条本源规则之后，他无意间发现自己的神识数量下降了些许。 部分神识被磨灭！ 这是一个可怕而又致命的结果，因为天地间的规则足有一万二千九百五十九条，每融合一种规则，都要经受那种由规则衍生而出的未知雷霆的冲击。而且他根本无法抵挡，黑莲也无法带给他任何帮助，因为这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不可能避开，只能默默承受。 林一凡被打散的神魂飘荡在黑莲莲叶之间，表面是一层深邃的幽光，内部透着星星点点的银色光辉，仿佛一片瑰丽的星河，只是因为神识遭受重创，这片星河比之以往黯淡了许多。 通过规则而来的雷霆在神魂之外的天地并不可见，只是每当他的灵魂化为齑粉之时，隐约可以见到一道发丝般的金光闪烁。 一百道，两百道，三百道…他的神魂越发黯淡了。 沿着规则而来的雷霆是规则之力的衍化，是天地间至高无上的力量，若非他的本源神识起源于天魔，本就近乎不灭，更在这个世界经历涅槃更进一步，此时恐怕早就陨灭得什么都不剩了。 一千道，两千道…当第三千道神雷落下之时，他的神识已经磨灭了一小半，照这样一直下去，根本不可能撑到融合所有规则那一刻。 他在心中默默思量对策，既往所学，如浮光掠影般呈现在脑海中，最后锁定在一篇禁忌法门上——燃魂**！ 所谓神魂，是指包含三魂七魄、神识、精神力量在内的一个整体。神识是核心，囊括所有思维、情感、智慧、感知等与物质相对的活动的结果，对体魄、神魂起着绝对的支配作用，而精神力量则是其力量源泉。 精神力量诞生于三魂七魄，如果将整个神魂比作一具完整的rou身的话，那么精神力量则是rou身中的力量，而三魂七魄则相当于整个血rou之躯，是所有精神力量的源头、提供者。 真正的血rou之躯蕴含强大的力量，一旦燃烧便可全部释放出来，修行者的神魂也同样如此，将之点燃，可换取强大的精神力量，这就是燃魂**的由来。 只是这篇法门施展的对象往往是他人，燃烧他人的神魂换取精神力量，这种手段有伤天和，故而被列作禁忌法门。 林一凡自然不会选择他人作为施展对象，因为他融合规则的过程是必然，不可抵挡，唯有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催生出更多的神识方能撑到融合完成那一刻。而其他生灵的精神力量带有各自的生命烙印，短时间内无法抹除，根本不可能让他催生出神识，唯一的选择，只有自己！ 他没有迟疑，神魂本就在规则之力衍化的雷霆冲击下缓缓湮灭，与其放任，不如尽早利用起来。 “燃！”秘法催动，他的神魂之间突的一下腾起一股碧幽幽的火焰，神魂灼烧，化为一股股精纯的精神力量，这些精神力量反哺尚未燃烧起来的神魂，继而衍生出新的神识。 他的神魂不断焚毁，伤上加伤，哪怕有信仰之力滋养，将来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才能恢复，而神魂灼烧带来的痛苦比之雷霆冲击更为剧烈，让他整个残破的神魂都忍不住颤抖。 雷霆一道接着一道，时间缓缓流逝，外界，林一凡面色苍白如纸，眉心淌下的血液更多了，任凭玲珑、莫子瑜、王英熊等人如何处理，那血液始终不止，更为古怪的是，他眉心根本没有任何伤口。 一群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却又拿不出任何办法。众人都能猜出他应该是神魂遭受了某种未知而可怕的创伤，甄豪杰、叶铭、陆钟云等人也各自取出治疗神魂伤势的丹药喂他服下，但根本没有任何效果。 “难道他真的去诛杀什么青帝留下的精神烙印了，可他身上又哪来的青帝烙印？”王英熊众人猜测，语气不是很确定。 莫子瑜闻言不禁咬了咬嘴唇，她当然知道这很有可能就是林一凡受伤的真正原因，却也没有任何办法。早在先前林一凡眉心淌血之时她就去找过纪言，请人族至宝查探，但乾坤鼎残片也表示爱莫能助，林一凡的命轮世界近乎封闭，除非强行破入那个世界，否则他也无法看出什么。 “最后一个世界快到了…”一条巨大的通道出现在前方数十里外，略显透明的虚空如水波一般柔软，泛起阵阵涟漪。而在那条通道的背后，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远比这半年来经历过的任何一个世界广袤。 而此时的林一凡早已将留在外界的那份神识收入命轮世界，对外界一无所知，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万道，一万一千道，一万二千道…当最后一道雷霆劈落之时，他的神魂已经焚毁大半，只剩些许魂魄碎片以及一片黯淡的神识光点漂浮在黑莲莲叶之间，而那片神识光点数量不过七八十万左右。 这个数字也就相当于神轮十重天境界，算上新生而又被磨灭的那些神识，此番融合命轮世界的天地规则，他遭受了不可想象的创伤。 而就在此时，一股朦胧而微弱的意志突然出现在他的感知中。 “天道？”林一凡霍然警觉，驾驭黑莲，催动为数不多的精神力量，瞬间冲向了这方天地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