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禁忌之力
那是神灵的气息，恢宏浩大，如渊似海，丝毫不可揣度。带着生命层次的绝对差距，轻易就能磨灭世间任何普通的生灵。林一凡立于高天之上，首当其冲地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灵魂都忍不住颤栗的冰冷气息。 “轰！”无声无息间，他脑海中响起一道雷鸣般浩大的巨响声，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他的心神仿佛陷入万丈深渊，不断沉沦，脑海中除了惊栗与恐惧，再也找不到任何其他东西，所有思维，所有感知，仿佛都在一瞬间停止。 而就在此时，他神魂中那粒璀璨的神识光点忽然轻轻一颤，一缕缕银色光辉荡漾出来，诡异莫测，与此同时，他的本源神识也跟着爆发出一片耀眼的银光，似水银般流淌不止，骤然间与那些银色光辉连成了一片。 高天之上，林一凡身躯微微一颤，目光渐渐涣散迷茫起来。一幅幅奇异的画面充斥在脑海中，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力量，摄人心神。他的意识越来越微弱，那些画面不断在脑海中掠过，每一幅都那样模糊，却又那样清晰，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神灵，手掌轻轻一按，就有数不尽的仙佛陨落；须臾间，他似乎又成了一个骁勇善战的兵士，一生都在战场上厮杀，最后被人洞穿了胸膛；片刻后，他又变成了一个教书匠，穷困潦倒一生，最后郁郁而终… 他的身份不断变化，做过乞丐，当过国王，穷困潦倒过，也繁荣富贵过，曾金戈铁马，征战天下，也曾高卧九天，静静俯视人间… 说来话长，但那些画面全部在脑海中掠过，总共也就是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林一凡背后蝠翼停止煽动，但他依旧稳稳立于云端，不曾跌落下来。 “宙天神在此，何方妖孽作祟，竟欲荼毒人间？”林一凡神色冷漠，目光望向天穹上端那张巨大的面孔，忽然仰天发出一声清亮的长啸，双目之中，陡然间洞射出两道让整个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璀璨银光，直破入天际云层。 “轰！”银光穿破云层，无形的神识波动像是惊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虚空震动，那张巨大的面孔上突然泛起一道道水纹般的涟漪，数不尽的雷光在其中串动。 “砰！”如同镜面破碎，那张巨大的面孔上突然浮现出千万道裂痕，最后彻底崩碎在高天。漫天雷光洒落，化成一只雷霆大手，径自往下方那座古老的魔族神城抓去。 “轰隆隆！”魔族神城旁边，那只遮天蔽日的兽爪抓住通天魔猿的骨架不断飞退，须臾间消失不见。空间裂缝闭合，那只兽爪抓着通天魔猿彻底离开了这方天地。 而就在此时，虚空陡然一震，又露出一道宽大的空间裂缝。滔天黑雾自那裂缝中涌出，紧接着，一方乌黑的铁印冲天而起，向着那只雷光大手快速飞去，在半空中留下一道夺目的乌光。魔威浩荡出去，铺天盖地，沉重得令人心悸。少数修为低下或心智不坚者，竟完全承受不住那股威势，被压迫得软到在地，颤抖不止。 这方铁印初时只有巴掌大小，但飞到雷光大手旁边之时已如山岳般巨大，乌光闪烁，魔气滔天，向着那只雷光大手用力砸去。 “轰！”铁印撞到大手上后，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璀璨神光弥漫到高天，瞬间破灭了无数云层。 铁印倒飞出去，大手被撞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痕，但很快又愈合，恢复如初，看不到任何损伤。 “铮！”就在铁印倒飞出去的间隙，一杆数千丈长的血色长戟自空间裂缝中钻出，威势丝毫不输于那方铁印，携万钧之力劈向那只大手。 不过它同样被震飞了出去，数千丈长的戟身撕破了虚空，被抛到高天之上。 “来得好！”高天之上，林一凡眼中银光敛去，背后蝠翼一展，瞬息间跨越数十里上百里之遥，落在那杆血色长戟身前，大声问道：“我已寻到它真身，无奈力量不足，你可愿代我一战？” “它的目的是那尊神像中的力量！”那血色长戟发出神识波动。 “休要管那尊神像，你们阻止不了它！”林一凡目光望向远古战场中心，道：“它若真身降临此地，下方数千人必死无疑www.shukeba.com。” “必须要阻止它，它若恢复力量，大荒无人可挡！” “道不同不相为谋！”林一凡冷哼一声冲上高天，双目中再次洞射出两道银光落向大山深处，但却比先前黯淡了许多。 “铛…”一个巨大的轮盘跨越空间而来，黄钟大吕般的声音响彻天地间。刺目的神光中，那轮盘宛如一颗巨大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光，重重地砸向那只雷光大手。 “嗡…”一个山岳般巨大的青铜八卦图破空而来，垂下千百万道玄黄色神光落向大手，不断磨灭上面的雷光。 “轰隆隆！”铁印、神戟、轮盘、八卦图轮番轰击，震天响声不绝于耳，让这方天地都跟着颤抖起来，虚空不断崩碎，岩浆、火海、冰雪等景象层出不穷，混乱、无序的气息四处弥漫。片刻之后，那只雷光大手终于承受不住，“轰”的一声破碎开来，露出一条巨大的魔神虚影，背生蝠翼，头生十二只犄角，形貌与魔族神城中那尊暗金色神像极为相似。 但这丝毫无济于事，大手破灭，须臾间重聚，雷光闪烁，神威无匹。它一次又一次崩飞几件神兵，不断往魔族神城靠近。 “啊！”高天之上，林一凡突然发出一道清亮的啸声，透体而出的两道巨大的银色光束突然间又变得璀璨起来，比之太阳还要耀眼千百倍，让人无法正视。隐约间，有刀枪剑戟棍棒斧钺等诸般兵刃在其中起伏不定，爆发出凛冽杀机。 那是神识上的交锋，林一凡在与远古战场深处那尊可怕的生灵发生惨烈的神识大战！ “霹雳！”九天之上，一道山岳般粗大的暗金色神雷落下，浩浩荡荡绵延上百里，裹挟着浩瀚无比的力量，猛地朝林一凡劈去。 “静止！”林一凡临危不乱，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指，就见那道暗金色神雷突兀地停了下来。 静止的不只是神雷，还有下方的魔族神城、雷光大手、四件强大无比的神兵，以及魔族神城下方，方圆千多里内所有的一切！ 宛如一张瑰丽而浩瀚的画卷！璀璨神光、魔族巨城、雷电大手、神兵瑰宝、千里林木、仰望天际的修者…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这张画卷上的点缀。 “时间的力量！”无论是山中的修者还是高天上有意识的神兵，心中都升起一股明悟。时间静止能够禁锢一切有形之物，但却无法禁锢人类的思维，所有人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禁忌之力，有人掌握了禁忌之力…”有人茫然，有人不知所措，也有见多识广者心神震动。时间之力，那是绝对的禁忌领域，古往今来无尽岁月，从未听说有谁掌握过，无论是神通还是术法，都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存在。 “逆流！”高天之上，林一凡一声轻喝，就见那道暗金色神雷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倒飞出去。 神光黯淡，瑰宝飞回，山涧的小溪倒流，跨步前行的人缩回了脚…瑰丽的画卷之上，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轻轻拨弄，将画卷上所有的一切推回到上一个时间点。 “轰！”暗金色神雷倒飞回去，苍穹深处，陡然间爆发出一片璀璨的白光，纵是耀眼的太阳在这片白光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哼！”恰在此时，林一凡突然发出一道闷哼声，体表浮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纹，不断淌下一滴滴紫金色血液。他眼中洞射出的银光飞速黯淡下来，不过三五个呼吸的时间就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个空洞的眼窝，眼睛、脑髓等脏器统统消失，只剩淡淡的银光盘旋在头颅中。 “轰！”下方那只雷电大手突然爆发，扬起一道道浪涛般的雷光，冲破了四件神兵瑰宝的阻挡，瞬息间落到魔族神城之上。 一道巨大的魔神虚影从大手上浮现而出，状貌与那暗金色神像极为相似，目中一片冷漠，看不到任何与人类感情有关的色彩。 “哧…”魔神虚影伸出双手按在神像身体上，刺耳的声响中，一道道柔和的乳白色光华顺着他的手臂不断汇入身体，而在它头颅正中，一个奇形怪状的暗金色印记突然亮了起来，荡出一道道水纹般的乳白色涟漪。 “轰！”血色神戟再度杀至，虹光贯穿天地，携万钧之势自云端重重落下，强绝的力量崩碎了周围空间，数不尽的空间裂缝生灭不定。 魔神虚影似乎有所感应，回过头来，漠然地望了那血色神戟一眼，暗金色双眼中，眸光微微一转，就见那横贯整个天地的血色虹光突兀地消失于虚空中。 “大势已去，它得到了大量的神力，已经恢复了部分手段…” “大荒危矣…” 几件强大的神兵瑰宝以神识交流，最后不约而同地破开虚空，退出了这方天地。 魔神虚影没有阻止，目光只在它们消失的地方停留片刻，又立即回到了那尊暗金色神像上。一道道乳白色光华不断没入它身体，头颅正中，那个暗金色印记越发璀璨起来。直到那暗金色神像上的裂纹不再有乳白色光华透出，那魔神虚影方才收手，转身朝林一凡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旋即撕裂虚空而去。 但天际并未恢复清明，黄风依旧呼啸不止，云端之上，墨云不断汇聚，天地间依旧是一片惨然的黑色，唯有凄艳的血色闪电划过之时，才会出现一点点亮光。 “终于安全了。”林一凡往远古战场中心望了一眼，旋即张开魔翼往下方落去。 回到姚梦曦藏身之处时，他收起蝠翼，又变回了先前的样貌，紧接着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我为什么要变成这幅样子？咦，我来这里干什么，这是什么鬼地方，还有我说的话，这是哪门子鬼语？” “大哥哥…”一个俏丽的黑裙少女走了出来，怯生生的模样，极惹人怜爱。 “大哥哥？小姑娘你是在叫我吗？”林一凡朝她走了过去，却见那少女脸上突然掠过一抹惊惧之色，连忙后退几步。 “别怕，我不是什么恶鬼。”林一凡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极为恐怖，伸手往下面压了压，示意那少女不用害怕，解释道：“我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身体受损，一时半会儿不能恢复…” “大哥哥你…你失忆了吗？” “失忆，那怎么可能！我堂堂宙天神怎么可能失忆？” “宙天神，那是什么东西？大哥哥你怎么说自己是宙天神？” “我本来就是宙天神，掌控时间的无上神祗，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不是天界吗，你怎么连宙天神的名号都没听过？” 那少女瘪了瘪嘴，委屈道：“大哥哥你不要吓我好不好，你是魔族，我都看到了。放心吧，只要你不做出危害人族的事情，我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的。” “魔族？对啊，我怎么变成魔族了，不对，我好像不是什么宙天神，宙天神可没有这么弱的体魄，可不是宙天神我又是谁？”林一凡皱起了眉头，在原地来回踱步，自言自语道：“不是宙天神，难道我是恒宇上仙？也不对啊，难道我是无极散人？无极散人也不对…” 他自言自语许久，前前后后说了十几个名头，但都觉得不对。最后，他将“目光”转向那黑裙少女，问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认识我，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我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好像丢失了很多记忆，又好像多了很多记忆，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大哥哥，你是林一凡啊…” “林一凡？”林一凡身躯微微一震，眼中掠过一抹恍然之色，喃喃道：“是了，我是林一凡，大荒世界的林一凡！宙天神已死，哈哈，宙天神已死…” 他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天空竖了个中指，大骂道：“你们这群老梆子，我靠你们大爷！”说罢仰面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