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残
“这是什么？”江白看着桌下物什，愣道。 顶穹的日光石不紧不慢的投落温和光芒，照的这前厅明亮。小黑坐在桌上，歪头看着江白，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光芒之下，灰珠赫然是滚到了亮堂地面和石桌阴影交汇的这条线上，拇指大小的珠身，一半沐浴着光芒，一半隐没于黑暗。 而在外面的那半边，光线似乎在灰珠内部，那蒙蒙雾气间发生了什么折射，借着灰珠雾气中的一个缺口射出，落在了石桌阴影下的地面。 这，似乎是一张残图？ 江白探进脑袋，仔细的看了番，只见从灰珠裂缝里投射出的东西，确实像是一副图案，模糊间，上面好像有不少人站在底部，手持刀兵，对天嘶吼呐喊，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约莫着，只能看到十几个人影，还有些却是不像人类，模样像是妖兽一般，却透着一股霸道气势。这些或人或妖的画像，各个桀骜，高昂头颅，逼视湛湛青天，手中兵戈或者是意念，似乎要破空而去，斩碎这无尽苍穹般。 这，画的是什么？ 江白不明所以，这看上去是祈求？或者说祷告？那为何却让人感受到一股nongnong的杀伐气息？不像是祭祀之类的，倒更像是……一场战争。 江白被这图画上的杀意震慑的心惊胆颤，移开目光不敢再开，却发现这张图画边角处的位置凌乱破碎，似乎还有东西没有画完，或者说没有照出，想来，应该是灰珠内部的雾气，只裂开了这么一道小小缺口的缘故。 只不过，这灰珠上的残图代表着什么？那老僧又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样一种东西？ 脑袋想的有些发疼，江白还是什么都没有想出，又看了几眼阴影中的图画，不想又有一些新发现。 这群画上的人底下，似乎还有着一些小字？ 江白凑近了看，但字体实在是过小，密密麻麻的怎么也看不清，一阵思索后，江白忽的是把这灰珠拿了起来。 一离开这光暗交界处，投影出的图画便立马消失，小黑吱吱叫了几声，原来刚刚它也一直在看，此刻看到残图消失而有些不悦。 “别急别急，我试试。”江白安慰道，移动着手里灰珠，想要再一次投射出珠内残图。 灰珠表面，是一层晶莹剔透类似琉璃般的东西，而这一圈琉璃之内，就是一团灰蒙蒙如同雾气般的物什了。 江白用手拈着灰珠，不断的旋转或是移动，调整方位，日光石洒下的光芒照耀在灰珠表面，发射出一道道光晕，只是依旧不见动静，之前的图案似乎是就此消失不见了般。 不过江白并不急躁，这灰珠里的残图出现，本来就是一次巧合，自己要想再一次将其投射出来，肯定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小黑看的抓耳挠腮，这需要耐下性子做的事情，它即便是看看也觉得一阵头疼，心中不解，原本不是就有的图案何必要特意拿开，辛苦的再来一次？ 时间缓缓流逝，江白精神高度集中，额前渗出了几颗汗珠，就连手都开始有些发抖。 蓦地，一道光影投射在石桌下的阴影中，江白面色一喜，双手稳定下来，阴影下的残图逐渐变得清晰。 慢慢地，江白拈着灰珠朝后退，随着和阴影地面的距离拉开，投影下的残图图案也逐渐变大，最后等江白身子停下后，足足比原先要大上了十多倍。 “这样不就看得清了？”江白把石柱放稳，满意的起身拍了拍手道。 小黑吱吱叫了阵，一人一猴两个脑袋凑前，残图放大之后，下面的一个个原先细如针脚般的字迹，也变得清晰可见。 “周天星辰体？”江白看向开篇五个较大字迹，情不自禁念道。 这字迹记载的，似乎是一种修行功法，只是不知道有何效用。饶是如此，江白还是兴致勃勃的往下瞧。 细细的看了一番后，江白就地坐下，挠了挠脑袋，不知心里是什么感想。 这唤作《周天星辰体》东西，是一篇炼体功法，修行者需要每日用灵力来淬炼自身rou体，修炼到高深境界，可以凭借一副rou身硬抗其他修行者的神通术法或是法器，端的是威力无穷。 而且，这《周天星辰体》底下，还附带了一种神通咒术，叫做‘雷音咒’，在修行者把这《周天星辰体》修炼到一定程度，便能配合这雷音咒心法，口吐雷音，修炼有成后，一声雷音甚至可以直接震破对手脏腑。 这两种功法看上去，的确让人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过，江白却没有一种捡到宝般的开心。 江白起先还以为，这叫什么《周天星辰体》的功法，是说某些神通，类似于他听说过的飞天遁地，搬山填海之流，未曾想却是一篇强身健体的法门，听上去是很不错，但他总觉得有些提不起劲去学。 身体练得这么好有什么用？难道真的像书上说的，用手去挡刀子？ 再说这雷音咒，比起这什么星辰体来，这篇咒法反倒是更合江白的胃口，只不过要练习雷音咒，就得先学会星辰体，还不是等于白说。 现在江白面前，已经有《清心诀》、《周天星辰体》和《雷音咒》三门功法，他自认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奇才，不过炼气境低阶的实力，想要同时练习这三门功法，怎么想都有些天方夜谭。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周天星辰体的修炼，是需要耗费自身灵力的。 炼气境低阶每天只能修炼一次，一周天运行下来，本源灵力积攒的数量并不算多，若是还要在分出一部分给周天星辰体的修行，那无疑自己的修行进度就被拖下了，对于现在需要迫切达到凝元境的江白来说，根本就没有精力再去修习这个。 因而，看看就算了，江白懊恼的拿起灰珠，影像消失。这灰珠里面的确藏着一些玄妙奥秘，只不过对江白来说，显得有些鸡肋。 夜色愈发的深重，快要步入半夜时分，江白这才躺倒在床，小黑睡在一边，一人一猴都没什么倦意。 江白手捏灰珠，对着窗子外投进的月光又看了阵，心中想的不是刚刚看的两篇功法，反倒是对那字迹上的残图念念不忘。 那图上画的人还有妖兽，共同站在一处，手握兵戈，斜指向天。虽然灰珠投射的不是很清楚，细节部分也根本没法看，但不知为何，这块残图就是能给人一种昂扬、豪迈、霸道的威慑感，而且看得久了，似乎让人没来由的生出一股…… 悲壮。 画上的人和妖兽，的确是桀骜朝天，手持兵刃不错。但江白后来又看了一遍，这画上的人个个身上沾血，手中刀兵尽皆断裂，怎么看都是一副惨烈模样。 这残图上究竟是在做什么？！或者说想表达出什么意思？ 江白心中心潮震撼汹涌，久久未平，难以入睡。对着这灰珠又呆呆看了半天，直到耳边传来小黑细细的鼾声，他才醒过神来，重新把灰珠放回怀中。 月华渐淡，不知是有乌云遮拦，还是夜深的连明月都要落下。 透过一方小小的石窗，根本就没办法看清楚外面的整片夜空，借着能够看见的一小片夜空，猜测今夜应该无星罢了。 江白想着，双眼微合，不多时便昏昏睡去，连衣裳都没脱。 皎月慢慢落下，新的一天，似乎又要来了。 江白熟睡之间，气海处，那些今日接引入体的灵力忽的开始流转，并没有功法催动，不过它们像是无须驱使般，自发的流出。 沿着今日江白依照清心诀打通的周天筋脉，这些灵力游转了一番，像是要找寻什么找不到般，最终又回到了气海。 虽然一个周天下来徒劳无功，但这些灵力却依旧没有停下，而是依旧在气海内乱窜，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点都没有先前安静蛰伏的模样。 片刻后，这些灵力忽的一震，有序的开始朝着四周散开。一般来说，这些纳入人体的灵力没有外力的作用下，是不会自主运行或者消散。但在江白体内，却确确实实的发生了这种事情。 若是江白还醒着，内视之下，看见这种情况，肯定惊骇万分。只不过他现在仍旧还在熟睡，而且时不时嘴角微翘，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就这样，江白气海内的灵力，一丝一毫的散去，不多时，就不见了大半，不知是跑到了何处。 朝日初生的一刻，刚好，江白今日修习的两次灵力，分毫不留的尽数消失。 而于此同时，他的气海中，却也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