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妖潮
江白怔怔的看着面前一男一女，相互指着鼻子谩骂不停，一言一语把彼此的糗事都抖了出来，相互发怒，却也相互羞恼。 沈若婵和这叫做胡非为的胖子少年，两人似乎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认识了，言辞间也颇多了解，几乎都是捡着从前的丑事相互攻击，脸色青红不停。 “你居然……你居然……”沈若婵指着胡非为，颤抖着手，嘴唇哆嗦，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我怎么来着？”胡非为也是涨红了脸，面红耳赤的，犹自不肯服软半句。 “你无耻混蛋！”沈若婵像是被撞破什么私事，又羞又怒，脸色也是一阵红润，骂道。 “哼，谁无耻？我在坑底的时候可是听的清清楚楚，你还想绕道走不是，要不是这位小哥好心过来看看，我还不知道要在下面呆多久！” 胡非为越说越是气愤，原来在坑底的时候，他居然也是听见了江白二人的谈话，对沈若婵更是有几分恼意，大声道。 “哼，早知道下面是你，我说什么都不会来救你。”沈若婵冷冷道，斜眼相看。 “早知道上面是你，我说什么也不拿你拉的树藤！”胡非为针锋相对，气道。 “那你跳回去啊。“沈若婵冷笑道。 “你！“胡非为一时哑然，不知如何接这句话，愣了半晌，却也不敢赌气依她的话，重新跳下去。 “咳……原来你们认识。”江白捡了两人沉默的空子，讪讪插话道。 “不认识！” 胡非为和沈若婵两人异口同声道，而后又是恼怒的看了对方一眼，似乎不满于对方和自己说一样的话，重新扭过头去。 江白被两人的闹得有些尴尬，想要岔开话题却是没有成功。倒是小黑站在他的肩上瞧得津津有味，猴眼眯笑，像是恨不得两人再吵个三天三夜才好。 “谢谢这位兄弟搭救之恩，我叫胡非为，登州人，还未请教兄弟姓名，来日必有重谢！”一阵后，还是胡非为率先回过神来，铁青着脸，不去看旁边沈若婵脸色，对着江白拱手道。 “没事没事，我也是登州人，举手之劳而已。”江白连连摆手，还从没和人这么客气过，有些不适应。 “谢什么谢，我们本来也就没救你的心思。”沈若婵冷哼几声，截着胡非为话头道。 “我又不是谢你！”胡非为瞪着沈若婵，回嘴道。 “……咳，胡兄你怎么也一个人来这林子里了？”江白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拦住，岔开话头问道。 “呃，因为我觉得……” “自然是因为见不得外面有些人高自己一筹，眼红不满之下，就赌气进来了。”沈若婵似乎极其乐意戳痛胡非为的伤疤，抢着道。 “你！沈若婵！要不是看你是女的，我早就想揍你了！”胡非为猛地站起，卷起衣袖，指着沈若婵怒道。 “你敢打我，我就告诉你爷爷，小心你屁股！”沈若婵丝毫不怕胡非为的威胁，仰头道。 江白从两人拌嘴间也差不多听懂了个大概，原来两个人都是因为林子外面有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不愿为伍，这才孤身进林的。这么一说，不是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他也是因为恨恼那王景，即便结伴能够减少些危险，也不愿意沾这个光。 一时间，他心中竟是没来由的多了些同病相怜感觉，看着两个肥胖身子也觉得顺眼许多，笑道：“那我们就一起走如何？” “不如何，我才不要和这人同路！” 又是一阵异口同声，沈若婵和胡非为瞪了对方一眼，齐齐扭转过头。 正当吵闹间，三人却是发现身后的来路上，一团光芒朝着这里缓缓而来，还有些熙攘声音，看着光芒的强烈程度，竟然是林子外的一行人走了进来。 三人脸色都是有些难看，彼此相视了几眼，纷纷起身默契的朝着一侧走去，并不想和这一群人碰面。 三点石符光芒悄然隐去，横行到林间另一侧，继续行进，或许是由于这人群中的光芒太过明亮，倒也没人注意到旁边还有着三个人。 不过在江白三人看来，这人群里的每一人都显得清晰无比，他又在光团的最中心看见了长相绝美的顾音如，还有不少绕着她转的世家子弟，王景赫然便在其中。 谈笑声不绝于耳，吵嚷不停，在这昏暗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倒不像是来考验的，更像是来踏青远足。 “哼，他们把这里当做什么了，有什么好笑的？待会出来几只妖兽，看他们还笑不笑的出来！“ 沈若婵看向人群，目光扫视一阵后，又落到了当中一人身上，看着那似乎是被所有光芒点缀的人儿，愤愤道。 “就是，这林子未免也太安全了，说好的妖兽呢，怎么到这关键时候一只也见不上？“胡非为接话道，罕见的附和起沈若婵的话头。 “……“江白看着两人，默然无语，不知道这人群中到底有着什么人让他们这么恨恼，不过自己转眼看向王景的时候，心中何尝不是想着若是有几只妖兽突然冲出，把他给撕碎了才好？ 或许是天上的哪路神明听见了三人的心声，或许是已经深入到了这林子的一定范围内，异动骤然而生。就在光团里人群谈笑风生之时，一些些细细的震动，突然间从地面传来。 草木簌簌晃动，不像被风吹拂的歪斜模样，而是自下而上的颤抖，摇晃不止，像人一般的惊惧。 忽的有一人察觉到这股不寻常的动静，止住和身边人交谈的话头，朝着地面看去，随后身旁同伴也是顺着他的眼神发现了这不对劲，逐渐的越来越多人发觉地面颤动，似乎是山崩地裂般的前兆。 林间一时噤声，安静之后，这震动却显得越发的清楚可觉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脸茫然的相互看去。江白三人站在林间的另一侧，同样也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震动，茫然失措之外，抬眼朝着前方黑暗看去。 小黑本来是站在江白肩头，饶有兴致的看着几人吵架，但这地面震动伊始，它便又钻回了江白怀里，看着黑暗，猴脸上涌现出几分恐惧，朝着前方低低的叫了几声，但是胆气不足，反而像是呜咽。 江白看见小黑的异常，忽的有些不安，隐约间嗅到了一丝危险味道。 在这两三点石符光芒，还有一大簇石符光团都照耀不到的黑暗中，黑暗似乎在朝着这里奔涌而来。 黑暗本来就是无形无质，无所不在的东西，怎么又会奔涌？ 只是江白明明便是看见，有些模糊的影子朝着这里过来，被黑暗裹夹着，分辨不清。 地面上的震动越来越大，似乎这整个挟风谷都要崩塌了，众人脚步踉跄，茫然变成惊惧，看向前方。 站在最前方的一名少年，猛然间看见一个黑影从黑暗中一跃而出，落在了石符光芒笼罩的边缘，浑身灰毛，长嘴尖耳，四肢带爪，涎水从嘴角溢出，赫然是一只半人多高的巨狼！ 还未等他惊叫出声，又是一道黑影从黑暗中跳出，接连不断的，越来越多的黑影出现在眼前，而那地面的震动，也近乎发生在身边了。 原来，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居然全都是妖兽在黑暗里的奔跑声！ 这名少年吓得两腿发软，跌跌撞撞的扭头，发足狂奔，撕心裂肺的大喊： “妖兽！是妖兽！整个林子都是妖兽！” 不消他说，身后也是有着不少人看见了这只突如其来的巨狼，连话也来不及说上一句，便是四散狂奔，和来时的嬉笑气氛截然相反，尖叫不断，都恨自己娘亲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江白三人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妖潮，脸色都是一变，齐齐朝着侧边避去，这妖兽数量不知有着成千成万，以至于横成一条直线，朝着林子包来，不仅是光团处的人群才有，他们三人这里也有不少。 黑暗无处不在，也没人来的及用石符点亮前路再跑，于是在这黑暗间无数人相互交错狂奔，也不知是谁撞了谁，也不知是谁跑到了谁之前待的位置，场间一片混乱。 江白不知什么时候也和沈若婵、胡非为两人走散了，但这种情况下又怎么由得他再回头去找人？ 妖兽从黑暗里源源而出，像是不会停歇般，如同滚滚浪潮，淹没无数林木。 仓促慌忙之间，江白摸到了一棵枝桠颇多的古木，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坐在半空中，抱着树干，喘息着朝下看。 黑暗中似乎还有烟尘荡起，只是不能看清，但从口鼻间闻到的颗粒感，便能够感受出。 兽吼声，惨叫声，痛哭声，脚步震动声，交错响起，震得林子一阵纷乱。 只是，江白坐在树上细看之下，却发现这些妖兽并不像为了来这里吃他们这些十一二岁的少年，从林间一冲而过，毫不停留，朝着来路奔去。 它们是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