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泛舟同游
解无忧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道:“往年陪相爷庆生的就只有我和萧彧,今年有了云儿果然是增色不少。今夜月明星稀,不如我们划船到湖心去赏月可好?” “听起来倒是不错,云儿的意思呢?”莫流暄温和的看向轻初云。 轻初云环顾着湖面道:“今日这湖面布置得这么美,若是能泛舟穿梭其中云儿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我不会划船!” “这还不简单,我们两人共乘一舟,云儿与相爷一起,萧彧和我一起!”解无忧道,说着便向停在湖边的小船走去。 莫流暄搀着轻初云上了小舟,待轻初云坐稳后,他随即向后推出一道掌风,小舟便缓缓驶离了岸边,原本静静飘浮在湖面的河灯亦随着波浪层层荡漾开来…… 穿梭在灯海中和方才在岸上远观的看到的景致截然不同,轻初云看得有些迷醉了,忽然觉得自己宛若置身在了星海之中。 在小船驶过一盏低悬在空中的孔明灯时,轻初云站起身来正要伸手将它抓住,不料一个不稳,险些掉入湖中,幸得被莫流暄及时拉住,不过却是结结实实的撞进了莫流暄的怀里。 不用照镜子轻初云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一定红的跟煮熟的螃蟹一样,她缓缓推开莫流暄,低着头回到座位上再不敢乱动。看着轻初云害羞的样子,莫流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欣然地笑意。 不一会小船便在莫流暄的内力驱动下驶到了湖心,竟将解无忧和萧彧远远甩在了身后。 轻初云震惊的看向莫流暄,虽然解无忧武功如何她还不清楚,可是萧彧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单凭在燕州城外与宗择交手时能轻易占得上风便知他的武功已是顶尖,此时竟也输了莫流暄这么多,何况莫流暄还未尽全力,倘若日后交起手来,恐怕连隐哥哥也无必胜把握。 “在湖面上欣赏这漫天的星辰果然是与众不同!”莫流暄道。 轻初云闻言亦抬头向夜空望去,今晚的夜色真的好美,她仿佛又回到了那片广褒无垠的草原,天上的星星似乎也变得触手可及般。 “小时候后每当看见天上的星星时我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将它们摘下来编成一条手串,它一定会很亮很亮,不管相隔多远都能看见它的光芒,这样我就永远不用担心走丢了,即便有一天不得已和身边的人分开了,但只要寻着手串发出的光,就一定能找到我。” 说着,轻初云缓缓将手伸向天空,就像小时候一样,浑然不知这一幕落在莫流暄眼里便成了世上最美的风景。 “星星在那么高的天上,怎么会被摘下来呢,那时候可真傻,您说是吧?”轻初云转头看向莫流暄,眼底的落寞与自嘲看得人心疼。 “的确很傻!”莫流暄苦笑道,“若真是有心人,即便没有那道光的指引,他也会找到你,可那人若本就无心,即便你就在灯火阑珊之处他也未必能找到你。” 轻初云一愣,莫流暄的话句句说中了她的心思,努力挤出一丝笑意,道:“相爷所言极是!”藏在云袖中的手渐渐收紧。 “以云儿之资,又如何会参不破这些道理呢?说到底不过是放不下心中的那点执念罢了!”见轻初云低头不语,莫流暄缓缓转过身去,目光深远而悠长。 其实这些话他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呢,明知她心中早已有了他人,却仍忍不住去希望,情之一字,果真叫人无可奈何…… “相爷和云儿在聊什么呢,神色如此凝重?”正在两人神思之时,解无忧和萧彧的船也已到了湖心。 “不过是叹天地无穷,人生须臾,心有所感罢了。”莫流暄淡淡的说道。 “哦?我认识的相爷可不是个会感怀天地的人啊。”解无忧狐疑的打量着两人,“该不会是相爷说了什么让云儿不高兴的话吧?” “公子多虑了,”轻初云忙说道,“我看光这么赏月也颇无趣,不如我们来行酒令如何?” “哦?云儿想怎么个行法?” 轻初云环顾了四周道:“这半空中悬浮着这么多孔明灯,不如我们取过一盏置于两船中心处,船上的两人为一组,双方同时用嘴吹这盏灯,若灯先飘到了哪一组的船边,就算哪一组输。输的一方需得罚酒一杯,然后在十个数内即兴附诗一首,题目由胜者来定,如果答不上来就得按对方的要求完成一件事情,不知各位觉得如此可好?” “听起来倒是很有趣啊。”话音刚落,只见解无忧指尖一扬,轻初云还来不及反应一盏孔明灯已经飘在了两船之间。 轻初云伸手抚摸着眼前的孔明灯,仍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莫流暄看了看轻初云,道:“无忧的武器是一缕坠了铜钱的金丝,平日里就缠在腕间,金丝极细本就极细,加之无忧出手迅速,即便是顶尖高手也未必能看到他出手。” “原来如此,想不到无忧的武功也这么高呢!”轻初云由衷地说道。 “如果各位都准备好了,就开始了!”说着,也不待几人答应解无忧便先下手为强,将孔明灯向莫流暄和轻初云的船吹去。 “看来这第一局是我们赢了。”解无忧不无得意的说道。 “你耍赖,我们都还没准备好呢!”轻初云道。 怎料解无忧却毫不在意,道:“我这是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不算耍赖,云儿可得愿赌服输!” 轻初云憋了憋嘴,正要拿起酒杯却被莫流暄抢先一步,“说吧,你们的题目是什么?” 解无忧默了一会,指了指天空,“就以明月为题吧!” 莫流暄默了一会,道:“金炉香烬漏声残,剪剪轻风阵阵寒。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栏杆。” “相爷果然思绪敏捷,云儿佩服。”轻初云道,她转头看了看对面的解无忧,“无忧公子小心了,这次可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云儿只管放马过来!” “……” “哎呀,又输了!相爷,您倒是帮帮忙啊……”轻初云无奈的看向莫流暄。 只是莫流暄向来律己,要他参与这种游戏实在是……眼见轻初云渐渐落了下风,莫流暄长长的吁了口气,似下了莫大的决心般,俯身到了轻初云身旁,有了莫流暄的帮助,原本一面倒的局势渐渐变成了拉锯战,双方僵持不下。 几轮游戏下来,四人皆已筋疲力尽,只得仰卧在甲板上,看着漫天的星星大力的喘着粗气。 “原本以为云儿是位循规蹈矩的窈窕淑女,想不到玩起来竟是毫不含糊!”解无忧戏虐的说道。 轻初云静静的躺着,并没有接话,其实从她懂事以来便一直遵循着阿爹的教诲,在人前从不显露真实的自己,所以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放开自己。
有时候她真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所刻意制造的假象,她希望自己能真的和他们成为朋友,尤其是……她用力的摇了摇头,既然早已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否则受伤的终归会是自己。 “扑扑!”一只信鸽落到了解无忧身旁,解无忧取下纸条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他眸光一沉,将纸条递给萧彧,萧彧见字警觉的环顾着四周道:“相爷,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办!” 莫流暄了然的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去吧!” “相爷……”见解无忧和萧彧离开,轻初云有些担心的看着莫流暄。 莫流暄温和的笑了笑,“无妨,云儿不必担心!” 见莫流暄气定神闲的样子,轻初云也不再说话,解无忧和萧彧平日里看上去总是格格不入,实则却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之中任谁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所以自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想明白了这里,轻初云又慵懒的躺回到甲板上,悠然的欣赏着夜晚的美景。 莫流暄站在小船的另一头,声音低沉地说道:“云儿,为本相唱首曲子可好?” 轻初云一愣,看着那抹孤立在船头的身影,心中竟有些酸楚,“好啊!”她笑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一句此事古难全,云儿,倘若真有那日你可能如曲中洒脱?”莫流暄凝神看着轻初云,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些什么。 轻初云坐起身来想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两人相视一笑,各怀了心事向远处望去。 “相爷,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还望相爷赐教。”轻初云忍不住开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何事?” “那日您深夜造访胧月楼,表面说是来探望云儿的伤势,实则是下定决心要杀了云儿吧,为何又突然改变了主意,非但将云儿救出,还将云儿收留在相府?是想要从云儿身上探得关于太子的秘密吗?”轻初云冷冷地说道。 莫流暄身形一滞,“你是这么想的?”其实正如轻初云所言那日他去就是要对那份还未成形的牵挂做个了断,却不成想在看到她受刑的一刻自己还是心软了。 “难道不是吗?”轻初云一瞬不瞬的看着莫流暄。 良久,莫流暄无奈的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轻初云道:“是与不是都好,因为现在本相是真心希望你能留在本相身边……” 轻初云一愣,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悠扬的笛声响起,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了头,轻初云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眼皮也越来越重,终是再无力支撑缓缓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