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引蛇出洞 （2）
若若并不是没有见过场面的，跟在木若慈身边这两年大小宴会也参加过不少，却是还没见过这样别致的晚宴。 白色晚宴的历史若若已经听木若慈提起过，本来是法国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后来许多国家的贵族巨商也受到这个白色晚宴的启发，开始举办类似的晚宴，开始也逃不出附庸风雅的嫌隙的，渐渐的，却成了上流社会的一个传统， 若若是听说任承志这个人的脾气肯定是不大在乎这些传统不传统的，这位国民少爷虽然总要做些让人匪夷所思意想不到的事，但白色晚宴这样的俗例怎么就进了他的眼睛，众人也是一直在猜测，有些人甚至说到他早逝的母亲身上去了，这一年一度的，还这样的隆重，不是母亲还能有谁呢。 宴会内场的装饰是从一个捷克伯爵家的古堡里掏空了搬过来的，巧的是也是一径的白色系，从木雕到大理石甚至连个烛台都是深深浅浅新新旧旧的白，古意里透出大家贵族的风度，大约也只有任家有这样的气派。 若若锁着眼睛并不乱动，只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一只古董白釉瓷盘，专心听着同桌的人说话。 席位上这些人除了杨念其他的脸孔她一张也没见过，只得在心里默默温习，就怕出个错。 杨念比刚才倒是另一番的大方得体，看不出是刚被人咄咄逼过的，没有任何不合时宜的样子。 宴会到了半询，若若也没接半句话，可巧听到杨念正口若悬河地和一个河北商会的副主席大谈******的日记。 任承志从来不在这样的晚宴上说话，也不爱听别人发言，只在舞台上做了个乐队，让几位唱功着实了得的实力派歌手轮番上去唱着婉转轻柔的小调，倒也并不过分吵闹，所以杨念虽然坐在她斜对面，她说的话却是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若若这两年很在这些近代史上下过些功夫的，就插嘴问了句******日记后期里写的与傅作义有些书信往来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不问还好，一问立刻就被旁边的几个人一边夸着一边被灌了好几杯酒，脸立时有些绯红起来，她抬眼看杨念也是绯红着一张脸，忍不住对视一笑，倒也算就这样融入了气氛。 若若看自己这桌始终有个位置空着，细数木若慈交代的人里却是已经都到齐了，也就并没有放在心上。 正喝着酒，突然地就看到丽安被林子成送着坐到刚才那个一直空悬着的位置上。 若若大吃了一惊，手里端着的酒也一时不知该喝下还是该放下。 这晚宴桌上虽然没有名卡，但每个人坐第几桌却是早就被告知安排好的，这丽安虽然并不是超级富豪级别，但向来是与木若慈一桌，各大宴会起码都是个主桌副主桌的档次，怎么的就坐到这桌上来了？ 众人见丽安坐了下来，神色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几位男士也都把刚才的调笑稍稍收了一些起来，停下来与丽安寒暄敬酒。 丽安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下嘴唇，旁边站着还未走的林子成立刻送上去一个保温杯，丽安拿起来喝了一口，林子成看着丽安喝完，俯身在丽安耳朵边说了好几句话，这才离开。 过了好一会这桌上气氛都是温吞不火，话题也开成了房市股市P2P，顿时哀声一片，正好似乎在坐有位拿到B轮的做P2P金融网站的新贵，感慨着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来参加这个晚宴，引来一阵唏嘘。 这边正好端上来一盘清蒸野生大黄鱼，席间一位看着极其斯文梳着锃亮油头的男士指着这盘大黄鱼说道：“我小时候这大黄鱼价格便宜的很，我都吃的不要吃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鱼就被炒了起来，现在卖到到几千元一斤，这也是我们爱吃，被捧出来的娇贵，这要是我们不爱吃了，不捧着了，有一天说不定也就跌回以前的贱价了。” 若若认出这说话的人，是一家中型企业的董事总经理，名字叫赵德时，也管着那么几个亿的资金，在这桌上却是说不上话的，之前也一直十分低调，突然听他说出这么一大段议论，她虽然知道不是对她说的，却也有些说中她的心事，心里怏怏有些不快起来。 也不知道是这话起了话头还是怎么的，满桌子倒是一半的男人附和起来，讨论起这鱼贵鱼贱的话题。 有位正坐在丽安身边的一家知名服装集团的副主席，若若记得叫钱言的，殷殷问丽安：“最近公司怎么样啊？听说出了些状况，解决了没有？今天我们坐在一起也是有缘分，我这边倒是有一些资源，介绍给你如何？”说着便拿着酒去敬。 若若想着何至于到这个境地，明面上竟就这样说了出来。 可这桌上的男人们却不知怎么的就像是被点燃的炮竹一般一下子就炸了开来，纷纷就拿起酒杯与丽安碰杯，嘴里的话也是从帮忙到帮忙没换过。 这下子不要说若若，就连杨念这个局外人都看懂了。她当然还记挂着丽安刚才为她解围的恩情，连连帮丽安去挡，但哪里敌得过众人。 丽安并不曾喝一口，只轻描淡写地一人接了句谢谢，眉目间云淡风轻，自是不与俗世的风流。 赵德时大约看丽安总不喝酒，竟突然站起来走到了丽安位置前，先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又将丽安那杯斟满，有些含混着口齿说：“丽安，今天你不喝这杯，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喝了。”说着竟是要将手搭在丽安肩膀上。 杨念看着十分刺目，怎么说也是在这样一个场合，别人也就算了，又是对着丽安这样公众心目中女神般的人物，这已经不是过分不过分的范围了，这样的轻浮对谁都是个公然的羞辱，怎么连个底线也没有？不禁后悔刚才与他们说了这么多话，又联想起听说的丽安最近的遭遇，忍不住为丽安密扎扎地揪起一把心来。 丽安不等赵德时手搭上来，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中已经有了藏不住的怒气。 在不远处一直站着等丽安的林子成看到立刻走了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丽安这样发怒，立时便说：“丽总今天累了，该回去休息了，众位下次再聚。”说着不由分说带着丽安便走。 赵德时钱言等人还要去拉，丽安林子成哪里理他们。 快走出内场的时候，丽安却是站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 林子成顺着丽安的目光望去，才看到主桌上的任承志木若慈林可绮还有苏化龙李帆正齐刷刷地朝着这边看。 因为站着，林子成看得十分真切，任承志危坐如山看着丽安的眼神冷淡如冰，更有身边的林可绮正对着他巧笑如嫣，顿时觉得心里冷冽如过寒冰刀山，不敢去想丽安这一刻该是怎样的心境。 刚才入场时临时收到位置变动的通知，他立刻就拉了丽安去休息室，劝说了她好一会让她不要逞强入座。 丽安却说来都来了晚点坐下早点走就好。可如今这个局面是真的被他料中，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堪。 刚才那桌子上的人在圈子里都是名声在外的，怎么就这样给凑到了一起？还让杨念若若这样的看着。怎么说任承志也该想想旧时的情谊。 他突然想到丽安有次醉后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每次都是早就料到的，只是没料到现实竟比预料的还要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