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守信
陆峰所说的需要五个时辰才能到达紫冰焰所在位置，是以先前两人的速度而言。虽然之前两人的速度还不算慢，却也还不到陆峰全速赶路的一半。可对于上官贞而言，实则已经接近她的极限了。所以，先前陆峰是能快也快不起来。而今，虽然是陆峰带着上官贞飞行，可上官贞那轻飘飘的躯体，对陆峰而言几乎没有半分负担，两人基本上是以陆峰本身的极致速度在赶路。 这样一来，陆峰所说的五个时辰，现在也仅仅需要不到两个时辰而已。 可是，这两个时辰却并非如陆峰所想一般的畅通无阻，一路上遇到的凶兽可以说是不计其数。有张着血盆大口的巨猿，有挥动着正浓爪牙的雪狮，亦有嘶嘶吐着蛇信的巨蟒等等。当然，其中绝大多数的凶兽也就破魂境与凝魂境的实力。升魂境的凶兽虽说也有，可数量并不多。大概一百只凶兽里，也就出现那么一只而已。不过饶是如此，也让陆峰颇为头疼。 一路行程上，基本上如陆峰所言，凭借他的极致速度，能很轻松地摆脱兽群的纠缠。就算偶有升魂境实力的凶兽，也就纠缠一阵便彻底甩开。可摆脱之前，总归是需要迎面而过。这过程中，依旧是有不少反应所谓敏锐一些的凶兽察觉到，作出阻拦。其中，一类形似乌鸦的冰鸟居多。而且这类凶兽如大雁一般，喜群体行动。因此，陆峰基本上一遇上这类冰鸟，便是一大群，瞬间便被厚实的鸟墙阻拦。这比之遭遇升魂境的凶兽更为麻烦。 好在，这类凶兽的实力并不强，也就相当于武者凝魂境初期到后期不等的战力。这点实力在陆峰眼前当然是不够看的。别说是这思想简单的冰鸟，就算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凭借这点战力，也只可能是被陆峰一拳轰碎的结局。 可是，这终究是一大阻碍。凭借数量堆积起来的巨大阻碍。饶是以陆峰的实力，也被这冰乌鸦尖锐若刀锋的鸟喙戳出了不少伤口。这还是陆峰将炎魔体催动到极致的结果。若是换些试炼弟子来，或许落在这鸟群中，不死也得脱下一层皮。 此时此刻，陆峰样子颇为邋遢，显得狼狈。一身衣衫破碎不少，露出肌体部分也是有着血痕。陆峰的全身，更是如同沐浴了鲜血一般，透红触目。这里的凶兽与结界世界的凶兽不同，并非是星辰所化，而是实质的生命。它们，亦会流血。因此，陆峰身上的血有自己的，更多的却是源自那些凶兽。看似凄惨，可陆峰实则只受到一些轻伤，无关紧要，不影响战力。 至于上官贞，被凶兽们围攻之时，她也是受攻击的对象。或许是陆峰下意识地保护着她，且她自己的实力亦是强大。因此，虽说她身上也有血痕，却无一丁点是她自己的。只是，白衣染血的她，清美容颜上，更添一分妖异的妩媚。 “陆峰，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样下去太过危险。” 虽说一路上还算比较顺畅，此时已经到了雪界极深的地域，凶兽的实力也显著地提升，这让她心里有些担忧，此时咬着贝齿，轻声说道。 陆峰摇头，露出一丝笑意，浑身是血的他，这笑意看起来颇有一分狰狞之感，让上官贞心头一跳。 “无妨，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抵达紫冰焰所在位置。”陆峰淡淡说道，似根本就未把这些凶兽当一回事。 上官贞俏脸凝了凝，想要再出声劝劝陆峰。蓦地瞧见陆峰眸子中的一分兴奋，像是在享受这段行程。她抿了抿嘴，终是忍住没有说话。 整个雪界就若同有区域分割一般。至雪界的传送祭坛开始至雪界深处数万丈的距离算是安全区，没有凶兽出没。若深入，便会有大量破魂境至凝魂境的凶兽出没。再进一步深入，便会有更为强大的凶兽出没。因此，越加深入雪界，危险程度就会越高。 对此，陆峰也请教过魂涯。虽说陆峰也知道凶兽或者说是魔兽，实力到了一定境界，便会出现极为明显的领域观念。强大的凶兽不允许弱小的凶兽出现在自己的领域之内。可这现象不应该出现在这些几乎没有思维的低阶凶兽身上。这让陆峰极为不解。 可魂涯的解释却是极为简单：这是规则，是开辟这个小世界的强者立下的规则。因为这个小世界存在的本质便是供星辰弟子试炼使用，便刻意做了如此的区域分化。让试炼弟子掂量自己的实力，选择合适的试炼区域而已。 陆峰疑惑，越加不解魂涯的意思。便问：“就是说，掌控规则的帝星武者便可以做到这点？” 魂涯轻蔑一笑，道：“用你说过的话解释。呃……区区帝星武者！”说到这里魂涯话语微微一顿，似有一分打趣之意，嘿嘿笑了几声。见陆峰脸上露出尴尬之色，魂涯才继续说道：“帝星武者的确能够初步掌握规则，可这规则实则是以武者自己为中心，很难影响到自己之外的生灵。所以，帝星武者做不到这一点。” 说着，魂涯忽地沉吟了起来，似在思索，半响后道：“说是规则，其实用超脱规则之上的至理解释更为恰当。因为，开辟独立的小世界，本就不是帝星武者能够做到的事情。这是至理，是开辟这个小世界的强者留下的意志。规定实力境界在什么程度的凶兽，便只能出现在一定的区域。若是越线，便会被抹去存在。因此，这片雪界存在了区域之分。” 陆峰点点头，差不多可以理解魂涯的意思了，便不再多问。毕竟眼下赶路，前方不时出现凶兽阻拦，陆峰不能分心太多。 可陆峰不问，魂涯却依旧在说：“其实，当武者自身对规则之力的感悟到了极致，也存在着做到这点的可能。至少，全盛时期的我。虽说做不到开辟小世界。下点功夫，还是可以做到分割区域的程度。” 陆峰皱了皱眉，不知魂涯想说什么，不过也没心情去问，反正这老东西自己会说。 “我想说的是，这个时代，我所见过的武者中，有几人可以做到这点。而且这几人与你的关系并不一般。” 陆峰诧异，忍不住问：“你是指哪些人？” 魂涯干咳一声，道：“你的父亲，陆傲天。你的师兄，柳剑横。或许，能与你父亲大战的刘俊亦可以做到。” 陆峰倒吸一口凉气。父亲在自己眼中，一直是强大若战神。而柳剑横亦是无所不能的存在。陆峰知道，他们很强，却没想过他们能强大到如此程度。要知道，魂涯话里的含义，便是这两人不弱于全盛之时的魂涯！ “原来，他们如此强大……” 陆峰喃喃一声，忽地一个激灵，问：“为什么提这个？” “我想说的是，当某一天，你的实力真正达到他们这个程度，便能实现我们最初的约定。”说到此处，魂涯忽然呵呵笑了笑，道：“你可不能不守信。当初我答应你帮你扭转黎赵战局，而当你某一天修炼到半步天阶之时，帮我找一具实力在帝星五重以上的强者尸体，作为我灵魂的容器。如此，我才可真正意义的重生。现在想想，至我第一次帮你开始，差不多也过去近二十年了吧。呵呵……” 陆峰沉默，心中有一分酸涩之感。其实，当初魂涯便可以接受风一笑的帮助，摆脱摄魂珠的纠缠，可他却选择了自己。 而今，自己却太过敷衍这位共患难的挚友了。 终究是源自……岁月诅咒！ “我懂了。” 陆峰点头，带着血迹的脸显得格外触目。 “我本不想说这些。可是，我真的不想你继续这样下去了。你要知道，你不是为我，而是为你自己。所以不要抱着仅仅是给我一个交待的想法来进行这场试炼。当你真正投入这场试炼之时，或许你眼中所看到之物，会有所不同。” 魂涯叹息着，轻声而语。 陆峰酸涩一笑，抬手一拳便将一只迎面而来的一只雪猿轰得支离破碎，鲜血横溅。嗅着浓郁的血腥味，陆峰的表情越加深沉。 “待帮上官贞拿到紫冰焰之后，我陪唐兴去一次地宝山。之后，我将长久闭关。这场试炼，我终究是无法投入。索性放开一切去赌一次，就这样直接冲关！如果四十年内我依旧无法凝聚王座，我将带你去一笑前辈那里。虽然你与他昔日有着不少隔阂，可终究是上时代的事情。他不会置你而不顾。所以，让我任性一次。” 魂涯沉默，心中亦难受。陆峰，对于魂涯而言，是朋友，是后辈，是弟子。他不忍，陆峰陨落。可是，他无能为力。这分无力感，就若同昔日眼睁睁看着慕容霜雨陨落之时的悔恨。恨自己，不能救下慕容霜雨。怨自己，不能帮助现在的陆峰。 终于，陆峰脸上露出了和煦若阳关帮的笑颜。他看了一眼上官贞，恬静呆萌的样子，怡人心神。 终究是不想牵扯到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孩。这次之后，便彻底划开界限吧。 “老鬼，这次我若不死，我会守信，一直帮你。直到你摆脱摄魂珠的吸扯。直到你感悟河洛步入天阶。直到你超越霜雨前辈。直到你完成你心中最为美丽的梦……一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