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潸泪的舞
上官贞脚踏虚空，凌步而起。她肌肤若雪，白衣猎猎，秀发飘摇，惊艳若仙子，牵人神魂，美得如画。她轻轻挥动莹白藕臂，摊开光洁手心，其上是一团棉花一般泛着银灰色光华的晶体。这是玄冰之源，虽是晶体，看起开却若流体一般的粘稠物，很没卖相，似令美丽若仙子的上官贞也失色一分。可就是这极没卖相的东西，流淌盘庚着让人窒息的恐怖压抑。似可穿透铮铮铁骨的寒意更是无休止地荡漾，令人心神发寒。 “这是我第一次动用老师的力量，而对手却是你。” 她容颜惆怅，却目光坚定，喃喃轻语着，有难以言状地复杂之色。 纯白光虹滔天，似撕裂虚空般咆哮着，铺天盖地的霜花再增一倍，战斗波及范围再度蔓延，已然触及到了吴潇等观战之人。战场范围内，更是冰川破碎，冰泉喷涌，空间呜咽，嘶嘶而鸣，漫天搅动的冰霜与rou眼可见的能量光虹，场面壮阔而骇人。 上官贞娇躯轻颤，容颜更显憔悴，可其目中的坚定不曾动摇。她轻轻抬手，纤细美丽的藕臂陡然指向陆峰，恐怖盘旋的漫天冰霜以及氤氲光虹均是若暴雨般疯狂倾泻，隆隆作响，淹没陆峰。 陆峰目光冷冽，全身流溢着澎湃威能。这一刻，他终于不再保留，面对这样的攻势，也不可能再轻慢对待。他全身燃烧着熊熊赤火，将铺天盖地倾泻而来的霜花蒸融，暂时护住己身。他手中印法变换，更为汹涌磅礴的力量开始呼啸，灿灿金光至赤色火焰中淌漾而出。若同初阳渐升的柔和，却囊括了消融一切的伟力，不比此时的上官贞弱上多少。 “霜雨前辈说得不错。霜花剑雨诀的比拼上，我的确不如拥有冰魄玉体的你。可我手中，却有比之霜花剑雨诀更为强大的武学。” 陆峰轻声喃喃，盯着远处的上官贞，霜花光虹交织盘旋中，已看不清她的身影。陆峰捏拳，指节发白。终究是不能理解，上官贞为何会做到如此程度。 “永恒曙光！” 陆峰一声爆喝，冰霜笼罩中心忽然透射出金色光虹，一束两束，仅仅片刻，整个战场被金色曙光弥漫。森冷刺骨的冰霜开始消融，纯白光虹更与金色曙光交织成了一团。力量淌漾，金与白两种色调似替代了天地间的一切色调，相互交织，却不相融。若同深夜的黑与昼日的白，不属同一世界，便不可陌路同途。只有，毁灭对方一条途径！ “我要打败你，然后叫你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陆峰爆喝，额间，胸前乃至是臂膀均有筋脉鼓动。陆峰亦拼到了力量枯竭的地步，可他依旧不肯后退半步。 上官贞亦是如此，甚至状态比之陆峰更加糟糕。她容颜苍白，已无血色。娇躯颤抖，嘴角溢血，挥洒着玷染一身白衣。娇美却凄艳，让人怜惜。只是倔强的她，亦是咬着贝齿，不肯退让。 “我不会输，更不能输。因为……我要一生为你而舞！” 恐怖的能量持续交织，隆隆爆破之音响动不绝。这惊人的碰撞竟在这一瞬达到了一个极度危险而诡异的平衡。似稍有一分松懈，便会被肆掠的能量搅成碎末，万劫不复。 “我要阻止他们！” 白林终于忍不住了，他大手一挥，手中浮现一支枯木藤，其间流淌浓郁的生命气息。白林的力量更是一瞬间催动到了巅峰状态。这样的恐怖比拼，即使是白林，也要拼尽全力才可能介入。 不只是白林如此，莫雨蕙光洁手心亦有一片枯叶，流淌着极致的荒芜之力。这是荒叶之主留给她的传承之物，其中力量亦伟岸磅礴。她目光凝重，似白林出手她便会紧随其后。 吴潇苦涩一叹，他是没想到这两人会拼到如此境地。现在已经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了，这一战真有不慎，有人陨落都不算奇怪。他深蓝眸子死锁着战场，体内玄奥力量亦催动到了巅峰，随时都会介入战局。 余下几人则是轻声叹息，唐兴，叶莹莹以及凌子灵三人虽说有意阻止。可五年时间的堆积里，却悄悄然被陆峰白林等人丢在了身后。眼前的局面，已然不是他们可以介入的。 两个女孩的感触或许不深，可唐兴心中的苦涩却无以加复。曾几何时，唐兴还能与他们并肩而战。现如今，已然不在同一高度。 他轻轻捏了捏拳，嘴里喃喃：“地宝山，那里有着让我蜕变的契机……” 轰隆隆！ 恐怖的平衡终于被打破，纯白光虹竟一分分蚕食金色曙光，上官贞开始一步步压制陆峰。这一幕，让陆峰无法置信。远观众人更是震惊到了极点。 因为这便意味着，上官贞比之陆峰更强！ “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打不过你。”陆峰喃喃轻语着，目中却猛然有了一分癫狂之色，“我不会输。即使是输，我也绝对不愿输给你！” 陆峰忽然哈哈大笑，猛然抬起右手。他的手心，依旧有着一个黑色的晦涩印记。那是天心焰帮陆峰压制的混沌之气。昔日陆峰宁可败倒在瑶古的惊虹之下，也未曾使用的混沌之气。这一刻，他竟不管不顾地催动了起来。 “混蛋，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这是魂涯的声音。陆峰与上官贞这一战他至始至终都未曾介入过，甚至是话都未曾说过一句。现在，魂涯猛然咆哮。 混沌之气的强大魂涯体悟太深。那是他倾尽全力都无法压制的恐怖力量。如今陆峰动用这股力量，结果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陆峰重创，而上官贞……陨落！ 而魂涯还不知道，混沌之气的存在，本是陆峰凝聚十阶王座的契机。陆峰现在释放了这道混沌之气，这便无异于陆峰放弃了十阶王座。甚至可意味着陆峰已然放弃了凝聚王座，甘心屈服于岁月诅咒之下。 陆峰没有理会魂涯，手心间混沌之气催动着，恐怖的压抑若潮水般暴涨，黑色流光开始蔓延，猛然炽盛，碾压而来的纯白光虹在黑色流光之下开始摇曳着崩溃。凌空而立的上官贞更是陡然喷出鲜血，目中有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她恐惧的不是陆峰这突然爆发的恐怖力量，她真正害怕的是自己彻底溃败在这一击之上。她害怕的是，再也不能陪在陆峰身边。 可是，到了这个境地，她已然没有半分可以扭转战局的底牌。 轻轻的，一声叹息盘旋，于浩大的雪界荡漾，空谷传响一般，久久不绝。 原本准备动手的白林吴潇等人猛然一滞，沉默了下来。 陆峰更是不可思议地喃喃：“天心焰……为什么要阻止我？” 陆峰手心的黑色流光于这声叹息之下，开始消磨，最终消散了干净。而陆峰手心，那道混沌印记亦消磨殆尽，不见踪影。 混沌之气消散，纯白美丽的光虹再度倾泻而下。若同天光欲消磨黑暗。若同海潮欲漫湿枯干的心。陆峰被彻底淹没其中。 上官贞俏脸色变，到了如今，她已经无法控制那股力量。她害怕，陆峰会受到极大的创伤。她不管不顾，向着光虹流溢爆破的中心掠去。可人还未至，陆峰冷漠的话音响起：“滚开！” 上官贞的娇躯猛然一颤，有泪花至其脸颊滑落。她的脸上，却有一分笑意。 “太好了陆峰，你没事就好。” 最后的最后，天心焰消磨了陆峰释放的混沌之气，亦消磨的上官贞的霜花剑雨诀。陆峰，并未受到实质性的创伤。 许久许久之后，光华散去，碎裂的冰川之下，纯白冰泉喷涌着散落，似朦胧烟雨，轻轻滴淌在相对而视的二人身上。 “我们的一战，还未结束。”陆峰冷冷地盯着眼前容颜憔悴的上官贞，淡淡说道。 上官贞抿嘴，不作言语。 陆峰表情淡漠，继续说道：“我已无力再战，若你想战，尽可趁现在打败我。” 上官贞摇头，她怎可能忍心向现在的陆峰动手。而且，她亦没有力量继续战斗了。 陆峰见上官贞沉默，便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陆峰！” 上官贞猛地叫住了陆峰。陆峰皱着眉头回头，上官贞却突然露出柔美笑颜，道：“这次算谁赢了？” 陆峰道：“你觉得是谁赢就是谁赢，这些随你。” 上官贞忽然露出若小孩子一般的开心笑颜：“那就是我赢了，我要一直跟着你。” “随你。” 陆峰话语淡淡，转身就走。上官贞却是猛地跟上，一把拽住陆峰的手臂，不让他走。 “你还要怎样？” 上官贞笑颜依旧，道：“想看飞仙舞吗？你之前说过，没有舞步的飞仙舞并不好看。我要为你而舞。” 陆峰皱了皱眉，轻轻动了下嘴，声音很轻，却让上官贞听清了，依旧是两个字：“随你。” 上官贞笑了，轻轻退后数步，凝视着陆峰，轻轻张开双手，优雅而美丽的舞步开始游走而开。 远处的一众人看得莫名其妙，最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吴潇一人知道。或者说只有吴潇体内的莫师洞悉了。 “至少，结局不算太坏。这不可思议的一战总算是结束了。”吴潇淡笑着摊了摊手，转而看向叶莹莹，道：“莹莹，要不要给我跳支舞？” “滚！”叶莹莹直接凶悍的一拳打在吴潇肩头，辣劲十足。 众人呵呵大笑，气氛一下子松缓了下来。 上官贞依旧是九天仙女般美丽，白衣染血的她，更添一分异样的妖艳，让人神醉。 她倾国倾城的美丽，回眸一笑下，百芳齐暗，星辉尽失。她用柳眉，丹唇，玉指，美目与纤腰。用乌黑过肩的秀美长发。用印着点点鲜红的纯白褶群，轻云般挪移，风雅美丽的舞步便应运而生。缓慢抬起的藕臂，挪动着曼妙娇躯，牵动着惊人的舞步。若九天飞仙一般美妙的舞步，印刻众人心田。 盯着如梦如画的她，陆峰轻轻闭眼，如盖冰霜的淡漠脸颊轻轻松了一分。无人知道陆峰所想。 或有那么一瞬，美丽舞动的她，亦静默于某个角落，盯着那越加遥远的背影，潸然泪下。 这本是一支……潸泪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