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以吾之心换尔之命
西秦皇朝五十六年秋分正是阴历七月半，民间俗称鬼门开之时，夜幕降临，高家别院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喊叫音。 院子里一位中年男人听着房间里传出的声音，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 砰地声，房门被推开，接生婆焦急地跑出来，冲到男人面前，慌得话都有些说不清楚：“老爷，夫人好像不行了！” 高守城脚步一顿，“你在说什么？” 说着就要进门去看，但被接生婆拦住：“老爷，您不能进去……” “啊……”房间里骤然一声长呼，便完全安静下来。 “夫人，夫人！” 随着几声高喊，一个丫头跑出来，浑身都在哆嗦：“夫人，她……她……” 高守城进入房间，闻到浓厚的血腥味，三四个婆子站在床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他靠近，纷纷错开身子，露出躺在床上的女人。 双眼圆瞪，嘴巴微张，脸上渗着汗水，没有了气息，衣衫凌乱，肚腹隆起，双腿撑起，身下还流淌着血。 高守城整个人顿时苍老了几岁，缓慢地坐在床头，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脸颊，嘴唇轻动，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眼神转移到隆起的肚腹，孩子还躺在里面安然地睡着。 “孩子，我们的孩子。”高守城盯着她紧闭的眼睛低低地喊道。 “老爷，老爷……”接生婆突然指着女人的肚腹吃惊地喊道。 高守城看向她的肚腹，在缓缓地往下蠕动。 接生婆喊着，挽起袖子就开始帮忙：“夫人要生了！” 可还没开始动作，一个小小的头露出来，然后是身体，最后是小脚丫，是个丫头。 只眨眼间的功夫，孩子完全脱离了母体。 身上也没有连接母体的脐带，皱巴巴地躺在母亲身下，没有哭，没有动弹。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场景惊得呆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高守城最先反应过来，起身将那小婴孩抱起来，用袖子轻轻地擦抚孩子身上的污迹，露出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 “你们都出去！”高守城盯看着自己怀里没有气息的孩子，淡淡地说道。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高守城转身将女婴放置到女人的枕边，开始整理女人身上凌乱的衣衫，然后用被子盖好两人。 做好这些，房间门被敲响，三下过后，外面传来一个陌生年轻男人的嗓音：“高大人，如果您想您的千金清醒过来，就请打开门。” 高守城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旧怔怔地看着床上的母女。 房门被径直推开，进来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男人，看了看房间，最后看向高守城：“高大人，我是沧溪。我能够救活令千金！” 高守城抬起头来，有些迟钝：“你说得是真的？” “不过我有个要求。”沧溪继续说道，“令千金要跟我走。” “我会收她为徒，佑她平安喜乐！” 高守城站起身来，看着沧溪：“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沧溪没有说话缓步行到桌边端过个茶杯，倒上一杯茶水，从袖子里掏出把匕首，那匕首尖端还残留一滴已经干涸的血迹，轻轻地搅拌进茶水杯里。 端着那杯茶水走到高守城面前，“高大人！不管你相不相信，试试总不吃亏，喂令千金喝下吧！” 高守城看着那杯漂浮着一点血的茶水，犹豫片刻，接过，将孩子抱起来，将水凑到孩子嘴边，只沾湿了那苍白的嘴唇，缓慢地灌进孩子的嘴里。 过了片刻功夫，她的脸色有了些许血色，小小的胸脯渐渐可见起伏。 “哇”地声，孩子咧嘴啼哭出来，声音越来越嘹亮。 高守城不可置信地搂抱着孩子，整个人都有些癫狂：“孩子，孩子。我的宝贝。快来人，快来人。” 七八个人进来，看到房间里多了个白袍年轻人，有些疑惑，他们一直守在门外可没见人进来啊！ “高大人，将令千金交给我吧！我会让她健康成长。”沧溪上前神情颇为肃穆说道。 高守城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看着在婆子怀里哭闹不堪的孩子，又想起自己举案齐眉的妻子，猛然上前抓住沧溪的手臂哀求道：“请救救我的妻子。” 沧溪摇摇头：“夫人，我无能为力。如果高大人现在不愿意将令千金交给我，不过三年而已。” 他这话一出口，高守城脸色一沉，正待说话，沧溪已经转身离去。 高守城让人去追，可一出门就没看到他的身影。 西秦皇朝五十九年冬至，京城里弥漫着冬日的热闹氛围里，家家户户都围着桌子吃着饺子。 高府也不例外，下人们来来往往地忙碌着。 高守城已经成为礼部侍郎两年了，下得早朝踏进府里，便看到女儿乖巧地坐在花园里，逗弄着白色兔子。 已经三岁的女儿还不会说话，成为他心里的一个痛。 陪着女儿逗了逗小兔子，便回书房，晚上被下人喊去大厅吃饭的时候，照顾女儿的婆子急匆匆跑过来：“老爷，小姐……小姐她……她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高守城心里一顿，急慌慌地进得闺女房间，看到孩子平躺于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无血色。 紧随而来的大夫一看，吃了一惊，慌忙上前把脉，很快一脸惊恐地弹开对高守城道：“已经没气了！” 高守城不信，跨步上前将女儿搂抱起来，双目欲裂：“胡说，早上都好好的。” “三年前，令千金离体的魂魄被我强行归位，如今不过是被鬼差们发现，重新带走罢了！”一道清亮的年轻男人嗓音从外面飘进来。 高守城顺声望去，人已经站到了面前，正是三年前见过一面的沧溪，他没有任何改变，仍旧穿着一袭白袍。 “只要高大人答应我带走她，我便能在救她一次。这也是最后次机会了！”沧溪上前两步在桌边坐下道。 “你……你真的可以再救她？”高守城抱着女儿坐到日对面不确定地询问。 “只要高大人天黑之前答应我的要求。” 高守城看着他，没有犹豫，坚定道：“好！” “高大人事后返回，令千金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沧溪说着从袖子里掏出匕首，突地刺进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