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坦白（5）

    “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要这么过去了。可是，在七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睡梦中，突然被惊醒。然后，然后······”宁茴只要想起在火光中，冲进她房门，将她抱离火海的那个女人，想起那一幕，心就像被钝刀子割过一样生疼。

    容丞也不逼她，他知道，要回忆那些，必然很痛苦。

    只是，宁茴并没有就这么放过自己。没有比她本人更加清楚，过去的那些压在心里有多么难受。今天既然跟容丞开了口，索性便把什么都说了。反正，容丞现在是她的丈夫，即便只是有名无实的，也是丈夫。

    “那时候，我也只有七岁，还睡得很熟。”宁茴在事情发生后的那几年间，一直都很自责，也很后悔，“外公外婆都对我说，即使是在家里，也不要睡得太熟。他们的本意是怕有些旁系的孩子趁我睡着欺负我，只是没想到，最后却出了那样的事。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睡得太熟，她是不是就不必赶来救我，也就不会死了。”

    因为把她说的每个字都记在心里了，所以，容丞也很自然地注意到宁茴提到的那些旁系的孩子。家族大了，如果还是那种嫡系和旁系住在一起的，双方很容易起冲突。宁茴也说了，她是芈家嫡系血脉中最小的一辈，也是唯一一个。嫡系和旁系自然会有分别，有人眼红，斗不过大人就只能拿孩子出气了。

    这些经历，容丞都没有，也不可能有。纳兰家内部很简单，也很团结。芈家虽然是百年大族，但终归有些封建了。容丞可没忘记，宁茴先前提到了“晨昏定省”，那种事情，不是封建家庭还做不出来。

    “其实，她虽然平常不太关心你，但我相信，她总是在背后悄悄地看着你的。毕竟，你是她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女儿。”容丞觉得，那个对宁茴冷漠了多年的女人，未必就真的不关心宁茴。只是，相比宁茴这个女儿，她心中的那个男人更加重要罢了。

    这些，随着年龄的增长，宁茴也渐渐有些明白了。“是啊！我毕竟是她的孩子，所以，她才会在那个晚上把我藏到了只有嫡系血脉才会知道的那个小洞里面。我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啊！她笑着跟我说，‘宁茴，你记着，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姓芈，你姓宁，是宁正恒的女儿。’容丞，你知道么，那个时候，我多想跟她说，我姓芈，我一辈子都姓芈。可是，她却没有给我说出这些话的机会。”

    那个在宁茴口中，忧郁了多年的女人，那个对宁茴冷漠至极的女人，在生命的最后，总算是给了这个女儿一点温暖。

    容丞怜惜地捋着宁茴的发，心神却忍不住飘远了。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正是这最后的一点温暖，才让宁茴痛苦了这么多年。如果她从未给过温暖，宁茴还能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可她并没有忘记这个女儿，是她救了宁茴，如果没有她，也不会有今天的宁茴。

    良久，宁茴都没有再说话，显然是在回想过去。倒是容丞，忍不住低声问道：“宁正恒，就是那个知名的华裔企业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