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急死护卫
李薇现在满脑子都是“官场的踏砖”,一块砖石,竟然被当做跳板了? 诚如齐明飞所说,卢萧是一个带着完美面具的男子,隐藏得挺好的,她怎么都丝毫看不出破绽来?一股被人狠狠利用的感觉阴郁了她的心情。 她起身离开,步入南殿的小湖岸边。 崔越和崔成觉得现在是时候提点了,于是你推我我推你,直至动作太大了要打起来,惊扰到了李薇。 她无奈地回头看向他们,“你们俩要说话就赶紧说,看你们推来推去的朕都心急了。” 崔越道,“陛下觉着,受了卢萧的利用,不曾伤心?” “伤心啊,怎么能不伤心?”李薇白了他们一眼。 两护卫心里:伤心?看着也不像啊。 “朕从招揽他开始,就对他这么好,又为了他开了那么多的后门,鼓足了那么多的精神支持他科考,可他呢,竟然只把朕当做一块跳板了!气煞我也!” 李薇一跺脚,“果然官场无白人,我总算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陛下如今的气势还挺足的,似乎没怎么伤心的模样? 崔越有提醒了一句:“陛下,您这是生气,不是伤心。您上次在怪罪王爷的时候那才叫伤心,好几次避着王爷不见。” “你们俩看得倒是仔细,朕有避得很明显吗?” 崔成道,“可明显了,在崇明殿都算准了王爷什么时候来,然后陛下就离开。” 李薇觉得尴尬了,“那个,是巧合。” 崔越道,“陛下喜欢王爷就直说,一直藏掖着算什么事。” 李薇抬手指着崔越,“你,我哪有藏掖。不都告诉你们了吗?如今你们家王爷指不定还多恨我呢,我现在怎么可能和他说。” “那陛下要等到什么时候?”崔成着急问道。 李薇烦了,直接回了一句,“你们俩急什么?又不是你们喜欢的人。” 两护卫差点绝倒。 “陛下。话不能这么说。王爷可是掌管咱们俩俸禄的呢。”崔越总算找到了理由。 “你们家王爷也——”也掌管着朕的俸禄,李薇差些脱口而出,想到崔成和崔越并不知道她是个假冒帝女,险些要将秘密脱口而出了。 “你们家王爷是朕喜欢的人,朕自然会想办法收服他的。” 两护卫都连连点头。虽然收服一词似乎不大妥当。 “稍后还有晚宴重要事件等着朕,先回去换衣服吧。” 李薇起身,往回跑去了。 陛下这哪里有伤心的模样?头脑调理分明,也都还记得稍后有晚宴要出席。 随后跑了一段距离的李薇突然回头,“我想起来了!” 见她这么一下停步回头,两护卫吓了一跳。 崔成问道,“陛下想起什么来了?” “方才与卢萧一起弹奏琴音的女子,是那个奶娘梅清!”李薇肯定地点点头。 两护卫:陛下这心思转得倒是快,怎么寻思的是这事? “果然一个个的都不简单呢。”李薇边走边思考着二者的关系,卢萧为何与那个奶娘梅清有联系?两人颇有红颜知己的既视感?她又将谭曲玉与卢萧联想起来。发觉二人没有什么共同点,也可能是江湖上认识的? 思考不得结果的李薇习惯性将问题记在脑后,列入暗卫们即将要查访的清单列表中。 宫宴中才艺展示已经要开始,李薇换了一身龙袍,微微侧脸,又坐于上首,看着才子才女们表演拿手的好技艺。 场中有卢萧、马婧珊和雷静雅和雷静娴等人见过她另外的身份,所以李薇不得不谨慎对待,时常以宽大的龙袍袖口遮挡。 幸而场中的百官也不敢直视龙颜,也没有人胆敢直直盯着帝王看。 马婧珊在北辰爱登基后是首次入宫。平日里走动不多,对北辰爱的面目也记得不大清楚。只是偶尔感觉有几分熟悉。 雷静雅目光一直追随着卢萧,表演时也对卢萧频频投去好意。 只可惜卢萧目不斜视,并不过多关注。但是,他发觉那位摄政王,那沉定自若的气度,似乎和印象中的小薇的大哥影子重合了,然而毕竟没有其他证据,或许只是身形相似的两人罢了。 而且。小薇的大哥怎么也不可能是摄政王。 倒是小薇,托人给他带了一封信,说务必不要推辞成为乐师入宫。可他是外臣,只能坐于男宾的宴席后方,本不想出席的他想着小薇也可能来此,于是还是出现了。 若是可以,他倒是希望去女宾席位探一探,那位芙蕖郡主究竟是不是小薇。 沉闷间,卢萧又听旁人说起了话,提到了芙蕖郡主。 “郡主撕名牌输了,正伤心呢,现在才艺表演也不来了。” “那可不是,胜者可以得到一头血汗宝马啊。依郡主那脾性可不就喜欢这么一头烈性的宝马,想不到居然输给了雷家的二姑娘。” “那雷二小姐也是个泼辣的,最后关头竟然揪着郡主头发不放。” “嘿嘿,十三公主府和祁王府这下可就结仇咯。” 芙蕖郡主不在席位?那会是去了哪里?卢萧听得她输掉了游戏,又被人揪了头发,想着她应该会想办法讨回公道才是,不应该不出席才艺表演。 卢萧等了片刻,心神不宁,随后离开席位,往旁侧踱步而去。 他本是来此散步,不想在小湖岸却看到了一佳人蹲着哭泣。 看着身形,倒真的像是小薇,莫不是真的是她?受委屈了? 马婧珊本在一旁独自生闷气,想着方才游戏输掉了,那刁蛮女子雷静雅竟敢揪着她的头发不放,可母妃没有为自己讨回公道,她觉得甚是委屈,就悄悄躲在一旁了。 听得有人靠近,她嗡声嗡气地道,“走开!” 卢萧听着声音满是鼻音,不似平时小薇清脆的声音。只认为她是哭得伤心了,连嗓子都微微哑了,不由得劝解道—— “一个游戏罢了,输了就输了。下次讨回面子就是。” 马婧珊听得来人是男子,当下就停止了抽泣,却没有回头。 她此刻内心是有些诧异至极的。从小就被封为郡主的她,因为身份特殊,很少有男孩主动会找她一起玩耍。长大后要忌讳的太多,就更没有了。 如今这宫里,有一名声音如此好听的男子,竟然好心安慰她,这真是太让她意外了。 可她不能回头,因为她现在哭得脸都花掉了,见不得人。 见她沉默,卢萧觉得是小薇现在不便于他相认。 他将怀里的一个物件拿出来,放在平地上,“此物送与你。” 马婧珊听着好奇。什么东西要送我? 半响后,没有人回应了,她缓缓回头,发觉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就走了呢?”马婧珊懊恼自己连男子的面都没见着,随后看到不远处地上果真放着一件稀奇的玩意儿,走近去盯了半响,看着地上那个长了八条腿的玩意,蹙眉。 她人也胆大,用两根手指捏了起来,嘀咕道。“螃蟹?” 马婧珊觉得这螃蟹初看不入眼,可仔细看了看觉得编织手法还挺不错,这么个奇特的玩意竟然是那位声音好听的男子送的?好可惜没看到他长什么样。 这头的乌龙过去后,十三公主也正要寻自己的女儿回宫宴。却发觉女儿自个回来了,虽眼睛有些红肿,可心情似乎平静了许多。 “又跑哪去了?” “哼,母妃可还关心女儿?”马婧珊依旧觉得委屈,撅着嘴巴扭过身。 “别闹,陛下稍后就过来了。” 舞台上正表演的是戏班子的杂耍和游戏。两名花旦乃京都最负盛名的旦角,表演得声情并茂,贵妇们频频执起帕子擦拭眼泪。 马婧珊边摆弄着手里的螃蟹边看戏,却发觉那花旦有些眼熟,不由向十三公主问道,“娘,那花旦不是马蓝涛表哥吗?他怎么……” 马婧珊话位说完,十三公主给她递了个眼色,马婧珊马上点点头,表示明白。可心里却有些不安:马蓝涛这个表哥,从小就是个喜欢攀高枝的主,一心想学着爹爹攀上皇亲国戚,为此半月前,不顾家里人反对出入勾栏院学什么唱戏抚琴。 可爹爹一直惯着他,如今竟然还带他入了宫,莫非早就想要了要借助宫宴找什么高门? 可皇宫里如今没有什么公主了?难道是? 马婧珊想到了那高高在上的陛下,马上摇头抛开念想。 十三公主随后低声在女儿耳畔说了几句话,马婧珊望着台上那唱得婉转妩媚的马蓝涛,暗忖他当真心高气傲。一名小小的花旦即便施了诡计也难以入了后宫吧? 母妃深谋远虑,确实考虑周全,本郡主也不能让他连累公主府。 而位于男宾坐席的最前端,程国公似乎也注意到了台上花旦的不同,马蓝涛此人他也略有耳闻,马荣添在宫宴这样时候挑了他入宫,难道是开始在陛下身边安插人了? 程国公抿了一口酒,随后又看向了后方的戚家。戚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孙儿戚锦程年龄和陛下堪配,却因为前些日子惹怒了陛下而被降职,如今趁着宫宴之际,也开始重归露面了。
看来,随着陛下威望日盛,世家们都忍不住了。公主府和戚家已经开始行动了?若是这个头阵成功了,不知会有多少世家效仿望风而动了。 “程公国,来来,下官敬你一杯,宫中好久未曾如此热闹了。待程沛将军归来之日,或许盛况可比拟。哈哈哈——” 程国公呵呵一笑,“托您吉言了。不过,本官相信,宫里热闹的日子要多起来了。” 戏班子退下后,晚宴开始,宫娥上菜。 百官开始走访敬酒,女宾们也都抛开矜持,各自友好交谈中。 十三公主让女儿陪着父亲给陛下敬酒。 马荣添带着马婧珊,执起杯子朝着李走去。 铎能见有官员要敬酒,连忙给陛下酒杯斟满了。 崔成和崔越守在李薇身后,看着一个个都即将敬酒而来的官员,觉得有必要替陛下挡一挡这些不知轻重的臣子。 “微臣携小女芙蕖,给陛下请安,祝陛下长乐无极!” “免礼平身。咳,礼部尚书有心了,郡主也长成了懂事的大姑娘,驸马爷可还舒心?”刻意改低了音调,李薇装作大人模样问着客套。 “圣恩荣宠,微臣自是舒心。” 李薇举杯与他们喝了一杯,闻着酒香,又隐约闻到一股很奇特的香味,想来是马婧珊小姐身上喷的香水,也就不过多在意了。 百官跟风而来,敬酒也热闹了,李薇只得让他们一起来,饮了几杯后挥手劝退了他们。 正当宾主尽欢,吃得尽兴时,高台突然升起云雾,两侧缓缓升起两个大孔明灯。 孔明灯下绑着一块布幔,随着灯笼的上升,布幔渐渐铺开竖起,上面的内容非常引入注目:佛法讲坛。 于此同时,宫中掌灯时分,各处灯笼燃亮。 众人只觉时光陡然转换,进入了另外一个灯笼即将阑珊的世界。 就在众人停箸观望时,那高台上竟然走出了一位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身影。 “是晏空大师!” “大师果然来了!” “我、我看到晏空大师了!” “下官莫不是眼花了?” “陛下真的将晏空大师请来了?” “这是要在此与我等俗士开佛阶课了?” 观众群潮涌动,议论纷纷,却只见晏空大师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唰的一下,议论声完全消弭了下去。 李薇见此情形,才深刻明白晏空大师如何地深得民心,备受拥戴。 “本师,自尘土而来,与众生有相同的根源和嫉恶。此行受我北辰国陛下嘱托,定要来此与尔等开一席座。望心有恶念者消弭恶念;望心性平庸懒意者执拿厉法;望心意本善者回溯初源;而心性本坚者,望能坚守本心,于四季轮回、寒暑往来,为北辰兴盛而执笔画江山。” 大师只是讲了个开头,已经让所有人振奋不已,正襟危坐,不敢多语。 李薇暗叹此大师果然牛掰,竟然将她交代的话如此高深地表达出来,高人也。 晏空大师从“道”、“义”和“法”三方面为众人讲了一堂生动的佛学课程,本是内容枯燥的佛法,竟给他以众多精辟的佛法故事和历史大事一一串联起来,听得众人不断共鸣,不断感叹,觉得此行不枉。 李薇则在后台陪了全程,在他的讲课落下尾音时,亲自登台,授予晏空大师“北辰国师”的职位头衔,又呈上国师手杖佛尘,预示着将北辰国兴衰系于手杖。 坐席下所有人皆跪拜而下,三叩首: “陛下圣明,愿北辰千秋万代、长乐无极!” 李薇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人头扬手,“众卿平身。北辰的千秋万代,系于尔等一言一行。” “陛下圣明!” 朝臣起身后,李薇发觉有些头晕,“铎能,朕有些头晕,怕是醉酒了。” 铎能嘀咕了一句:“陛下酒杯里多是清酒,怎么会醉呢?” 崔越道,“宫宴已结束,陛下还是回去歇息罢?” 李薇点点头,几乎连站着都觉得腿软,感叹自己酒量变小了,就连处理过的酒水也会晕醉。为了不让自己躺倒,她昏阙间连忙扶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