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临末的前奏(三)
距离异象地震突至后的第五天。 时间大概是午后一时。 即便理应是午休的时段，但或许因为周末的原因，街上的人流与往常相比反而更甚。 随处可见的栉邻次比的音乐制品店，装束入时的青少年男女，百货店和流行服饰专卖大楼等大型商铺，情调优雅、布置可人的新型咖啡屋、电影院、俱乐部、酒吧，仿佛交错成一幅现代都市图画。 一个集结了国际流行文化和娱乐、涌动着高技术能量、不受传统观念束缚、充满青春活力的街区—— “涉谷吗……真的有些时间没来这边了呢。” 从搭乘的地铁站走出后，首先映入视野当中的便是这么一副景象。 完全想象不出这里曾化身过埋葬尸骨的战烈炼狱，距离那场战争结束，只用了短短两年就近乎重建回当初的繁貌…… “发什么呆呢，你也说了我们可不是来玩的？” 听到红聿无心的嘀咕，站在一旁的蓝发少女则意外露出颇为认真的表情说着。 “…是是。” 被仲野从记忆的潮流中拉回现实，打开小型追踪器的全息投影，确认地图上残留过特殊热能痕迹的标识。期间，他也不忘环顾了一下自己眼前的两个女孩。 红聿忍不住在内心苦叹一声。 终究还是跟来了…… 明明已经强调过危险，可是到最后不但没能把她劝返，这次同行前来的人数反倒还多了一人。 稍稍把视线挪过一点，就能发现另一位毫无紧张感的黑色调美人，同样静静地伫立在旁。 而追根究底，事情的经过也非常之简单。 昨天，顺带到家里蹭饭的仲野，如实告知了自家jiejie他接下来的打算后。除了时间、地点和人物发生了变化外，傍晚时刻曾和少女起过的无意义争执，又在家里换了个剧本重演了一遍…… 尽管考虑到她们俩互相照料的状态下，真的遇上变异体，也理当有一战之力。 ……然而，自己却一直不想让她们置身到危险之中。不过，稍微换个角度思考，她们的坚持，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想要独自应对的担忧的体现？ 综上所述，碍于二女吵得耳朵都快生茧的诸如「担心你啊」、「我也能帮上忙」、「这份危险让我们一同分担」云云，完全无视了自己的驳回。 然后就成了如今这副三人旅团般的无奈模样…… 努力压下冥冥间从心中涌起的恶战苦斗的预感。 “总之……现在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姑且对着自己喊出能够振奋信心的话语。 “怎样，来到这边，搜索有反应了吗？” 走近自己的身边，稍微打量了一下错综复杂的地形影像，薰如是问道。 确认标示点的位置，红聿随即关闭了投影，转过脸回答：“根据残留的反应来看，在表参道和神社郊外的地段有过它们活动的痕迹。只是……” “怎么了？” 仿佛想到什么的红聿这时又摇了摇头，顿了顿，继续开口：“没。这里离前者比较近，姐你就先和小爱到那边观察一下吧，我则到后者去察看。小心点，一有状况，随时联络。” “嗯。” “好的。” 见少年不再提及语末的疑惑，二女也没有太在意。向对方点头示意后，便相继离开了。 分别后走出车站，红聿快速来到街市一处光线相对较弱，属于容易被人忽视的偏僻小巷，将机车从收纳卡片唤出。 沿着巷尾直达的人工林道前进，在尽头的转向驶上通往神社郊外的公路，保持着二档的平稳均速。一边眺望道路两边流逝而过的初夏景象，方才脑子里一闪即过的某种违和，又升了起来。 太安稳了。 简直就像，给人一种暴雨来临前片刻安宁的错觉。 “难道是我多虑了吗……” 红聿嘴里如此低语，但心里却仍然感到有些许的不安。 自变异体逃离这边后，基于另一个自己口述的特性，它们必须短期就「进食」一次，否则便将会落入类似脱力的虚弱期。而在涉谷这种人口相对较为密集的商业区来说，本当正是猎食的最佳场所。 可现在的事实却是——剩余的个体，非但没有大肆袭击这边的地区，尽管不排除它们会在深夜或正常无法寻查到的城市死角暗中行动。不过即便如此，这数日里也从没出现过任何离奇死亡的报导，甚至连有可能与它们挂钩的相关异样都没能让无孔不入的媒体发现，无疑间接地进一步诠释了，变异体那完全符合丛林暗杀者般的隐匿性。 无论再怎么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自己的猜测恐怕也真的十有八九接合上了这个局面。 ……最坏的情况，二次变异的Variants说不准已经重新诞生了不亚于常人的灵智。 “它们到底在隐忍什么？” 目前有限的情报完全不足以推断出它们的真正意图。 但唯有一点在自己的心中无可撼动，那便是不管如何，都必须尽早击倒它们！放任这种拥有极端力量、几乎被负面之恶盈满的怪物继续存活下去，实在太危险了！ 势必要将它们都驱逐出这个世界，于心中如此宣言之后。 外界的一切，也犹如在回应着他的这份决心，在下一刻发生新的变化。 ——无形的锋锐乱流冲着天空的方向划过，红聿抬头一看，引入眼帘的是高速公路巨大的标识牌、在毫无征兆的状态下被某种力量切割扫过，随即连带压断周遭的树木轰然倒塌下来！ 突然而至的崩坏同样让得柏油公路上行驶的车辆乱成一糟，幸好标识牌瓦解的时候并没有车辆经过那个位置，但断裂的树木与众多被毁得不成形的钢材也堵住了大半的道路。 能达到这种规模的破坏程度，根本不需要再去确认作俑者的身份。 “终于耐不住了吗……” 快速扫视追踪器投影荧幕上陡然闪现的两个红点。 红聿眼神一凝，没有丝毫犹豫将提速把手拧到尽头，驾驶MachineDecader把倾斜倒下的粗大树木当做跳板，直接滑行着冲入到护栏下的崎岖山路之中。 这个地段比原本预估的地点要接近了不少，虽然已经处于郊区范围，但山脚下仍有部分居民带—— 必须得赶在伤亡扩散开来前制止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