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情敌(一)
凌家的马车很快离开了。 卢潜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马车远去。凌静姝的那番话,在耳边不断地萦绕回响。 她说的都是认真的。 她恨父亲卢安!她恨大哥卢泓!她恨母亲凌氏!或许,她最恨的人就是他!她说就算死了,也不会再踏足卢家半步。 这样决然的凌静姝,他真的还可能打动她吗? 前世的痴念,延续到了今生。他以为他的重生,可以弥补前世的遗憾。现在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难于登天…… 身边人来人往,不知有多少人用诧异的目光看过来。 好在这里是回春堂,患了各种疑难杂症前来求诊的病患数不胜数。卢潜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算特别稀奇。 “年纪轻轻的就患了失心疯,真是可怜!” “既是来求医,怎么没家人陪着,也不进回春堂?莫非是个傻子?” 耳畔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 卢潜一无所察,像木桩一样,全身僵硬地站着。 时间悄然溜走,很快便到了正午。 到后来,就连回春堂里的伙计也知道了此事,悄悄找了韩毅禀报:“韩管事,回春堂外面有一个奇怪的病患,已经在外面站了大半天了,听说连午饭都没吃,一直站在那儿动也没动。既不进来,也不肯走。要不要出去看看?” 韩毅略一思忖说道:“我去看看吧!” 韩毅大步走出回春堂。 伙计口中那个“奇怪的病患”映入眼帘。 看着确实有些奇怪。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看穿戴显然是富家公子,身边却没带小厮,也没有护卫。神情惨白僵硬,目光呆滞无神。 这是生了什么重病? 韩毅走上前。温和地喊了声:“这位公子,你是来求医的吧!先进回春堂里等一等吧!卫太医此时正忙,没有闲空为你看诊。不过,回春堂里还有其他的大夫,先让他们给你看看。” 卫太医? 这三个字钻入卢潜的耳中。 卢潜灰败的脸上有了反应,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卫太医还在回春堂里?” 韩毅点点头,耐心地说道:“卫太医会在回春堂里待一整天。不过。他的病患已经排满了。你要求医,就得领个号牌等上一些日子……” “我要见卫太医!”卢潜固执地重复一遍:“我有重要的事情见他。” 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不是求医。 韩毅心中一动。张口问道:“不知公子姓甚名谁?求见卫太医有何事?我可以代为通传一声。是否有时间见你,就得看卫太医的心意了。” 卢潜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姓卢,单名一个潜字。我是凌静姝的表弟,我要见卫太医。是想询问姝表姐的病症。” …… 韩毅领着卢潜进了外堂,吩咐伙计上了壶茶。自己则进了内堂。 卫衍正在为一个病患施针。中途不宜惊扰。 韩毅等了一会儿,待卫衍施完针,才凑上前低语了数句:“……现在卢公子就在外堂等着,你愿不愿见他一面?如果不愿。我就打发了他。” 素来冷静沉稳的卫衍,听到卢潜这个名字时,顿时变了脸色:“外面的人真的是卢潜?” 韩毅心里暗暗诧异。口中迅速答道:“是。他自称是卢家,是凌家小姐的表弟。说是想见你一面。问一问凌小姐的病症。” 卫衍的面色沉了下来,眼中闪过类似愤怒的光芒。 韩毅心里愈发惊讶。这个卢潜,到底是何方神圣。卫太医只听了他的名字,竟然就动了火气! “让他在外面等着。”卫衍声音冷然:“等我忙完了,再让他进来。” 韩毅应了一声,才退下了。 卢潜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自早晨之后,就米粒未进滴水没沾,腹中早已饥肠辘辘。可卢潜浑然不察,目光一直盯着内堂的门。仿佛卫太医随时会出现在门口。 不知等了多久,韩毅终于过来了:“卫太医有请!” 卢潜精神一振,站起身来,随着韩毅走进内堂。 …… 宽敞的内堂里,此时没有病患。 卢潜的目光先落在天冬身上。这个人太年轻了,绝不可能是卫太医。所以,背对而座的那个男子一定是卫太医无疑了。
“卫太医,卢公子来了。”韩毅笑着说道。 男子嗯了一声,起身,转身。 身材颀长,第一眼就让个头不算高的卢潜有了压迫感。再一抬头,卫衍那张俊美之极的脸孔映入眼帘。 这个卫太医,竟然如此年轻英俊! 在卢潜心中,兄长卢泓温文俊美,风度翩翩,是世间少有的美少年。也是卢潜心里最嫉恨最忌惮的人。没想到,今日惊鸿一见,竟有更胜过卢泓的男子。 卢潜几乎反射性地生出了警惕和戒备,看着卫衍的目光里颇有几分不善:“你就是卫太医吗?” “正是。”卫衍徐徐一笑,气质优雅,温和淡然:“让卢公子久等了。” 无需刻意散发气场,那份优雅从容的气度,已经足以令人自叹弗如。 奇怪,这又不是他的情敌!他何必计较! 卢潜将心里的那一丝奇异的不适按捺下去,挤出笑容:“我闲着无事,等一等也无妨。” 卫衍微笑问道:“不知卢公子有何事?” “我确实有些要紧事问卫太医。还请卫太医先让他们退下,我有些话要独自和卫太医说。”卢潜张口道。 卫衍略一点头。 韩毅和天冬对视一眼,一起退了出去。 内堂里很快就剩下卫衍和卢潜两个人。 卢潜皱着眉头,似在思忖着要如何张口。 卫衍温和地说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卢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卢潜定定神,低声说道:“不瞒卫太医,我是为了姝表姐的病症而来。卫太医今日为她看了诊,不知可否将她的病症仔细告诉我。” 卫衍略一皱眉,不答反问:“卢公子既是关心凌小姐的病症,为何不亲口问她?” 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对卢潜来说,却如利剑一般,狠狠地刺中最脆弱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