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石老人

    林凡被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翻了个身，才发现天色已经微亮了，伸了个懒腰，林凡下床推开石门，准备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却不想被门外站着的一排人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当先的居然是刘管事。

    刘管事看到石门打开，先是一愣，随后赶紧跪下身去，口中说道：“给主事大人请安！”刘管事身后，余下的人也齐刷刷跪了下来，口中也是一片问安声。

    林凡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几个人，淡淡的道：“起来吧。”说着转身又走回屋，在主座上坐了下来。几人在刘管事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并且笔直的站好。

    刘管事上前一步，媚笑道：“启禀主事大人，所有的执事都到了，请您训话。”说完又躬身退回原位。

    林凡运起灵目术，扫视了一圈众人，发现真的只有刘管事丹田处有法力波动，其他人都是凡人，不禁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想到自己也不过灵动期第五层，所以也就释然了。

    “今天找你们来，也没有别的事情，一来就是和大家见个面，二来想听一听你们介绍下咱们银角矿的情况。”

    八个人齐齐的将目光看向刘管事，后者微怒道：“主事大人让你们说，你们就说，看我作甚。”

    林凡只做没看到。

    八人又交头接耳低声的议论了一阵，好一会儿，才从人群中走出一位年纪在五旬左右的老人，手中拄着一根乌黑的拐杖，满头的银发杂乱的披散着。

    老人上前几步，放下拐杖，跪在林凡身前，低低的开口道：“回主事大人，小老儿石三儿，给主事大人见礼。”

    林凡看了一眼叫石三儿的老人，淡淡的道：“起来说吧！”

    “谢过主事大人！”老人谢过恩之后，站起来，直了直腰，这才说道：“小老儿是东矿区的执事，东矿区矿脉较深，天心水晶矿石的产量也略高些。东矿区共有矿工一千两百二十七人，杂役三十二人。”说完这些后，老人就不再说话，低头也不敢看林凡。

    林凡微微皱了皱眉，道：“老人家，您这么大年纪了，也还下矿么？”

    还没等老人回答，一边的刘管事就接上前一步，躬身说道：“主事大人，这石老头虽然年纪大些，腿脚不便，但是却是辩矿的行家里手，矿石到了他的手里就能知道成色和品次，而且还能根据矿石辨别矿脉的走向，所以一直留用到现在，其他那几个人都是他的徒弟，他的儿子就是当初献矿石的那个矿工，如今已经不在了。”

    “那他家里还有什么人么？”对于刘管事的接话林凡毫不在意，这次干脆问向他。

    一听问到自己，刘管事赶忙躬下身子，笑着答道：“回主事大人，这石老头还有一个孙子和儿媳都在矿上充当杂役，给矿工做做饭洗洗衣服。”

    “哦。其他矿区如何？还有，经常有人失踪的是哪个矿区？”林凡正视八人，开口道。

    这次倒是没等多长时间，基本上话音刚落就有了回应，说话的居然还是石老头。

    “回主事大人，银角矿除了东矿区，还有西矿区和南矿区，西矿区和南矿区都有失踪矿工，但是最多的还是东矿区，上任主事大人就是在东矿区失踪的。”

    林凡眉头一皱，本以为银角矿就一条矿脉，没想到居然有三条，而且每一条都有失踪矿工，这让林凡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了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林凡才道：“有没有矿区的矿道图？”

    石老头闻言，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卷破烂的兽皮，双手呈给林凡，林凡摆了摆手，刘管事伸手接过来，转身走到林凡身前的桌案旁，将兽皮小心的打开。

    兽皮虽然很旧，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野兽的皮革了，尤其还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由大大小小十几块拼接而成，但是上面的却清晰的用黑色线标落着矿脉走向，用红色线标落着坑道分布，其中一些地方用红色的圆圈圈了出来。

    林凡不是很懂，但是也能猜到红圈一定有特殊意义，于是点手唤过来老人，让老人给自己讲解。

    老人还未近前，一股浓烈的刺鼻味道就传了过来，显然虽然大家傍河而居，但是也不是经常洗澡。刘管事捏起鼻子，刚想骂上几句，抬眼看见林凡，非但不介意，反而微微一笑，站起身，凑向地图。

    老人抬起昏黄的眼睛，看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然后又将头低下，用手沿着一条条曲线，给林凡讲解矿脉的走向和矿道的分布，最后说道那些红色的圆圈，不是别的意思，而是对有人失踪的地点进行标注，让其余矿工小心避让。

    这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时辰，最后林凡抬起头，对刘管事和一众执事宣布道：“从明天起，下矿的矿工不允许单独行动，每十人编成一个班组，选一名组长，每十个班组由一名执事管理。”

    “东矿区由石大爷和另外一名执事管理，其他南矿区和西矿区各委派三名执事进行管理。”

    “每天对下矿矿工的位置进行标注，如果发现有人失踪，及时汇报执事和管事，由执事管事汇报给我。”

    “采矿工作每班组工作三个时辰，之后返回营地休息，每次入矿出矿都要点名。”

    “提高矿工待遇标准，提高奖励机制，各班组上缴的矿石分别记录数据，最多的奖，最少的罚，此事交由刘管事负责。”

    说完，林凡也不等大家反映，挥了挥手，淡淡的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将我说的话传达一下。”

    众人不敢忤逆，行过礼之后，纷纷退出石室。

    抛开刘管事不提，余众八人虽然分开走，最后大家都汇集到了石老人的茅屋中，开始了低低的商议。

    “师傅，您看这位主事如何？”

    石老人一反刚才衰老的形象，腰杆挺直，眼放精光，坐在屋中唯一的座位上，好半天没说话。

    余人也不做声，甚至议论都没有，全都将目光投向石老人。

    许久后，老人拿出怀中地图，小心的摊铺在自己的腿上，几个手脚快的执事赶紧上前，跪在老人脚边，将地图托举着，供老人观看。

    老人点手指了指东矿的一条支脉，对众人道：“这里就是我儿失踪的地方，也是上一任主事失踪的地方。我听当时主事大人说了一句‘黑魔石’，想来咱们得到的那块矿石就是此物了。这座银角矿所产的天心水晶虽然价格很高，但是我想那‘黑魔石’更不会是寻常之物，如果我们能够再得到些，献给主事大人，也许他会和上任主事一样，主动前去探查，到时候你们怂恿他带上刘管事那个马屁精，等他们都消失了我们就带领所有矿工悄悄散去，这几年你们手里积攒的天心水晶已经有不少了，再加上矿里产的普通水晶，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为了自由，也为了我们富有的明天，就是死也要赌上一赌。”

    “师傅，我们这么一走，要是被抓回来可就是死路一条了，我听说他们修真之人不把我们的命当命，说不定见到我们就直接杀了，那岂不是…”一位张姓执事担心的说道。

    “怕什么，到时候主事和管事都死了，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们只要在矿里躲上十天半月，等风声过了，再出来跑，不就没事了？”另一位管事说道。

    “可是，师傅，那么多跟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就真的弃他们不顾，自己享富贵了么？”另一位执事说道。

    “都别说了，听师傅他老人家的！”一个壮汉喊道，立刻大家都不出声了，齐齐的看向石老人。

    石老人指着地图中西矿区的一条矿道，轻声说道：“我已经着人在这里存放了够我们吃几个月的食物和淡水，而且也将另一台秘密出口小心的掩藏好了。到时候找个人去报信，然后你们再煽动矿工们逃跑，等到天极宗的修士们来了，只会去追赶矿工，而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从密道逃走，想来天极宗也不会派出很多修士，对于我们来说，分散走，只要能逃到山外，躲进城市，一切就没有问题了。到时候谁会想到赤城的富豪们就是我们这些穷矿工呢？”

    “至于其他矿工，除了跟我们关系比较近的，口风紧的，其他就各安天命吧，不过估计也不会被杀的，毕竟天极宗还需要人帮他们采矿的。”石老人说道。

    “那我们就听师傅他老人家的，再忍一段时间，等地下水退去我们就去寻‘黑魔石’，这之前大家还要小心谨慎，这次的主事明显比上次的不好对付，要不是上次刘马屁有事，一并让他和王管事还有那几个讨厌的执事消失掉，现在说不定我们已经在赤城享乐了。”

    “好了，都散了吧，记得分开走。”石老人一边遣散众人，一边叮嘱道。

    众人走后，茅屋内显得有些空荡荡，一名粗布衣衫的妇女，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盘馒头、一碟咸菜，还有一盘炒的山野菜和一盆米汤走了进来，在妇女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娃，头上梳了个朝天炮，一身肥肥大大的衣衫明显是某个大人的破衣服改的，脚上居然连鞋子都没有。

    石老人心情大好，看到孩子，脸上露出了笑容，笑道：“葛老弟，你这样子真是有趣极了，不知道要是让天极宗的修士知道他们大肆追捕的葛屠夫就躲在他们眼皮子低下会是什么表情！”

    男娃哈哈一笑，露出掉了几颗牙齿的大嘴，笑骂道：“你这臭石头，就不怕这么大动静引来麻烦，到时候坏了大计？”

    “现在能有什么麻烦，要不是怕银角矿所有人都死了惹麻烦，你老兄早就都把他们杀了。如今只不过来了个灵动期的小娃娃，加上那个整天就会拍马屁的刘管事，对我们算什么麻烦，只要趁乱将所有人赶走，我们不需要多久就能进入那里，只要宝藏到手，到时候即便是天极宗，又能拿我们如何，四海之内任你我驰骋。”

    “说的好，说的好！”男娃笑着道。

    “好了，吃饭吧。”石老人拿起一个馒头，扔给了站在一边的木讷妇女，后者没有接到，馒头掉在了地上，石老人一阵不快，伸手拉过妇女，撸起她的袖子，在满是牙印的手臂上张嘴就咬，一丝丝鲜红的血丝从他的口角直往下流，而此时妇女则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馒头，张嘴小口的吃了起来，似乎对手臂上发生的事情一点感觉也没有。

    男娃看了，眼中也露出血光，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人类的大腿，双手抱着，一阵狂啃，rou末和血水顺着男娃的嘴角脖子流了一身。

    就这样，一个男娃抱着一条比自己身高还要长的人腿撕咬的情景加上一个老人抱着一个妇女胳膊狂吸人血的情景，再加上他们时不时发出的放肆的笑声，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