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御史李月如
而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杨轩已率部击退多铎、吴三桂完全控制汉中，已经回师四（川），击败李占春、余大海、马应试、王祥等人，完全控制川省的消息传来，众人一片沉默。 内阁大学士严起恒认为杨轩独断专行，事同割据，应该派出使者加以训斥。 其时明朝已经陷入党争，当一些人提出训斥要求后，以王夫之为代表的一些人则认清现实，认为应该加以笼络。 兵部尚书马吉翔认为杨轩已成尾大不掉之势，若朝廷封赏不如其愿望，恐引得对方离心离德。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当今乱世，治理乱世当用重典。 张献忠占据四（川）三载，再加上鞑子入侵之烈，川中百姓十去其三，民众不堪其辱。 李占春总兵劫掠，祸害乡民，在督宪大人率领民众与鞑子血战的时候，李占春、王祥等人竟然率部攻击川中义勇军。 若非川中百姓支持，若非义勇军能征善战，十万义勇军在鞑子、李占春等人夹击之下恐全军覆灭了。 在大败鞑子之后，督宪大人回师四（川），不到两三个月，李占春、余大海诸人死的死，降的降，如此更说明李占春等人为非作歹，荼毒乡里亦 内阁大学士严起恒摇头，认为马吉翔有说道点子上，杨轩乃朝廷能臣权臣，诛杀一两个桀骜不驯的将领本来在所难免。 朝廷真正忧郁的是杨轩拥兵自重，他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连降将金声桓、王得仁都起兵抗击鞑子，连李成栋都起兵抗击鞑子，杨轩自恃战功独霸一方，将来恐为朝廷忌惮。 马吉翔据理力争，杨轩虽然行为霸道，改变朝廷祖制，但现在还是明臣，没有违背人臣之理。 若现在朝廷只是猜疑而对其大家限制，如此与十八道金牌召回岳飞有何两样？ 若朝廷对其刻意疏远，恐适得其反，加深彼此之间隔阂，最后双方分道扬镳。 永历帝蛇鼠两端，莫衷一是。 严起恒为内阁大学士，掌握理政之权，在永历帝态度不明之际独断专行，令御史李月如以朝廷名义对杨轩进行惩处。 严起恒信心满满，认为杨轩虽然桀骜不驯，但川中仍有富顺王世子，德阳王等大明宗藩，有川云贵湖广四省总督吕大器，有云贵总督樊一蘅，以及诸多忠于大明的忠臣。 在半路上接到密旨，看了看浑然不知的龚完敬，李月如感到内心一阵窃喜。 御史李月如信心满满派出使者前往德阳王诸人府邸，希望达到联合众人的目的。 使者先到达四省总督吕大器府邸，远远看见府中人来人往，众人多披麻戴孝，使者大惊连忙追问其故，路人告知四省总督吕大器在这月刚刚病逝。 使者大哭道：“杨轩专横跋扈，现在居然害死四省总督吕大器，甚为可恶。” 路人大惊，瞪着使者道：“你这个外乡人怎么如此说话，永宁侯（改封）是天上星宿下凡，救万民于水火之中，现在大家能够安居乐业，全赖侯爷之功。 现在地方轻徭薄赋，每亩水田不过稻谷1升（大米6斗），旱地不过小麦6斗，如此好人，你怎么当众辱骂永宁侯，诉说其不是。” 使者大惊，瞪着越聚越多的路人，抱拳道：“永宁侯虽好，但四省总督吕大器天下名士，现在病死，不能说对方一点责任也没有呢？” 众人大怒，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吕大器道德文章虽然天下闻名，但不知道变通。 有人说吕大器与李占春勾结，阴谋谋害永宁侯，破坏北伐。 有人说永宁侯为人仁义，吕大器病重期间，不但派出人员前来慰问抚恤。 更有人说吕大器病故之际，留有遗嘱，望其长子吕潜能够返回蜀中辅佐杨轩，成就大业。 临终之际给杨轩亲笔信，望其念在君臣大义，未来能够善待大明宗室。 …… 使者见势不妙，准备逃逸，但众人感到其外地口人行为可疑，纷纷要求其拿出身份凭证，使者不敢，最后惊动乡里，为乡里公差所缉捕，最后和盘套出。 相比这一路使者，另外两路使者要幸运得多。 使者虽然见到樊一蘅，对方其时已经下野住在乡间，身边不过三五公差服侍，完全没有云贵总督派头。 对方长叹短嘘，认为现在义勇军大师已成，难以消弭。 听严起恒准备当众问罪，劈头盖脸连续追问，认为严起恒准备做秦桧，还是什么？ 双方不欢而散，使者无精打采准备半路与李月如回合。 樊一衡不成，李月如没有灰心，这天带着两个随从轻车简从赶往抚顺王府，希望能够拜见抚顺王朱至渌。 抚顺王朱至渌为末代蜀王的胞弟，也为郡主朱淑颖的亲叔，张献忠入川之际逃难到川南依附于曹勋诸人，义勇军大败清军之后回到CD王府，过着愚公生活。 现在末代蜀王蜀王世子已死，按照明朝礼法制度，抚顺王朱至渌一心想要成为蜀王，前几个月也曾派出使者前往行在拜见皇帝，希望能够得到封号。 递上名帖，门子惊慌失措，说一千道一万不愿意通报，最后足足塞了十两白银，才见到抚顺王朱至渌。 抚顺王朱至渌整个人显得心神不宁，话没有说两句转身就走，害得李月如连忙跪下，拉住衣襟抽泣不已。 见对方如此，抚顺王朱至渌颇为恼火，连声道：“总督大人为孤王侄女婿，忠心义胆，足智多谋，大人若有什么事情，找总督大人就是。” 吃了一个闭门羹，李月如被几个衙役连拉带拖带出抚顺王府。 闹得如此不愉快，若遇到寻常人可能作罢，但李月如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形势如此，李月如则愈挫愈勇，连续几个晚上陷入疯狂状态，一直寻思着要问得对方哑口无言。 这天来到CD府进了总督府，杨轩率领一众官员出门迎接，摆出香案听完圣旨。 圣旨冠冕堂皇，或者说恩威并施，表彰汉中之战功勋，封郡主朱淑颖为长公主，杨轩为驸马都尉，以示恩宠。 听到永历帝正式加封朱淑颖为长公主（永历帝是朱元璋十二世孙，而这边为十一世孙女），杨轩颜面有点挂不住，过去凭借战功封为蓬侯，现在难道因为夫人原因改称驸马都尉？ 叛将金声桓、李成栋都封为公爵，自己则改称驸马都尉，这实在有点不伦不类的。 杨轩准备不接旨，钱邦芑等人见状连声劝诫，认为朝廷没有明旨废除蓬侯称号，加封为驸马都尉，只是标识恩宠而已。 如此杨轩内心方稍稍平静，携郡主朱淑颖三跪九叩拜谢完成，议定座次重新回到座中之后，众官纷纷上前准备道贺，活跃活跃气氛。 见对方最初不愿接旨，御史李月如内心颇为恼火，现在看对方一阵发作之后恢复常态，内心显得颇不自然。 为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李月如站起来拱了拱手说道：“侯爷，下官这次前来，皇帝还让人誊写了一些奏章，希望你能够仔细看看。” 杨轩面色一沉，来到其身边拿起奏章，正准备回到座中细看。 按照忠臣良将标准，大家不可能这样随意，应该向北拜三拜，然后取出奏章细看。 见对方如此目无君父，李月如大怒道：“杨轩，汝身为驸马都尉，川陕甘总督，怎么没有人臣模样，大拉拉的接过奏章，径直站起准备细看。” 杨轩为政一方，虽然为人平和，对下属也颇为仁义，但还没有那个胆敢当众训斥。 李月如一喊不要紧，周围气氛陡变，众将纷纷高声斥责，认为对方太过分了。 杨轩举起双手示意众人安静，正准备发话，身侧郡主朱淑颖怒道：“李月如李御史，请问皇兄（已经封为长公主了）有明旨，要驸马跪下观看这些奏疏吗？” 李月如暗自叫苦不已，即便现在大明日薄西山，作为七品御史怎么有机会得见天颜。 本来想公开撒谎，但看了看身侧的冉麟整个人显得颇为气馁，低下头道：“皇帝没有明旨，但，但，但这是内阁首辅严起恒严阁老特意交待的” 朱淑颖面色一沉，怒道：“各位，夫君起于草莽之间，现在立下如此功勋，朝中难免三五小人嫉妒，想要折夫君威风。 皇兄明旨加封我夫妻二人，但这个严起恒包藏祸心居然将一些小人弹劾侯爷的奏章拿来给侯爷看，强迫侯爷承认莫须有的罪状。 李月如进士出身，本当知晓其中要义，居然与小人同流合污，为威作福，公开欺压到驸马都尉头上。 左右，给我将这个大胆臣子拖下去，打三十大板，让大家知道为威作福，欺压驸马都尉的下场。” 众人大惊，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看着李月如嚎叫着被拖下去。 前几日有司来报，李月如自从入境以来，派人联络派人联络抚顺王、樊一蘅与吕大器余部，这次入川显然有所图。 杨轩本来想找机会发作，想不到郡主朱淑颖率先受不了，要当众打其板子，杨轩眼珠一转，拱手劝诫道：“长公主，这李月如胆大妄为，为威作福，但毕竟是朝廷派遣而来的，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次就暂且饶恕对方吧。” 朱淑颖恨恨的瞪了瞪对方，摇头道：“驸马啊，这些臣子的越来越不像话，现在没有一点规矩。 皇兄刚刚封为妻为长公主，不论如何，为妻也要替皇兄管教管教这些臣子。” 杨轩笑了笑，拱手道：“长公主维护皇家尊严，当然应该。 但御史为天子之耳目，今日若处罚他，如此反而给小人提供藉口，公开陷害为夫。” 朱淑颖搓了搓手，不知如何是好，转身询问众人当如何治罪。 有认为应当治罪的。 有认为应该奏明天子弹劾。 众人七嘴八舌的，莫衷一是。 这相当于政治表态，堂中除了钱邦芑、赵司炫没有表态之外，众人纷纷发言，杨轩耐心听完，当即公开表态。 义勇军百战百胜，光复大片国土，皇帝颁下明旨公开奖赏，但朝中有三五小人嫉贤妒能，在他们眼中，义勇军不但无功，反而有罪。 义勇军从流寇手中夺回CD城，这些人造谣义勇军自私自利，在大军征讨之初按兵不动，然后趁着其他各部川军吸引流寇主力之机突然发难，占地盘抢人口。 张献忠败亡义勇军全力应对鞑子入侵，这些人造谣生非，说义勇军故意放水，让流寇东遁，致使曾英被杀，王应熊遇害。 义勇军大败鞑子光复大片国土之初，这些人编造谎言，说义勇军使者与刘铁棍勾结，迫害皇帝。 义勇军北伐光复汉中，而川内军阀残害四川行都指挥使杨展趁机发难，破坏北伐。 义勇军北伐获胜之后回师平叛，这些军阀又造谣说什么消灭异己。 ……… 指着这些誊写而来的奏章，杨轩双手颤抖说道：“我大明十三行省南北二直隶，缘何落到如此田地，实在是朝中太多秦桧。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义勇军大胜之后天子本有明旨奖赏，但内阁首辅居然耍小动作，编造一些莫须有的罪状，造谣生事，公开指责义勇军，羞辱四川数百万军民。 有传言皇帝巡幸武冈，刘铁棍控制皇帝迫害大臣。 现在皇帝回到广西，周围全部都是私心自用，一门党争的家伙，他们控制皇帝控制朝廷，所作所为居然连刘铁棍还不如，现在居然诬陷重臣，破坏北伐。” 众人大惊，一个个嘴巴大张面无表情，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言语之中虽然没有公开说永历帝是傀儡，但先后被刘铁棍、严起恒等大臣控制，与傀儡无二。 按察使钱邦芑跪在大厅之中，连声劝诫，声言义勇军虽然遭到不公平待遇，虽然朝中有jian佞胡作非为，但作为臣子的，怎么可以暴露君王的隐私呢？ 总参议殷承柞也出面相劝，如果义勇军与朝廷矛盾公开化，如此无疑给清军、流寇各个击破机会，更让皇帝颜面扫尽。 杨轩仔细听着，让冉麟等人稍加润色，只是在用词上稍稍温和一点，免得引起太大波浪。 至于总参议殷承柞等人担心为清廷、流寇侦知，如此给其各个击破机会，对这种情况，熟知历史进程的主角当然没有什么好担心。 御史李月如被递解处境，与之同行的报告礼政司司长冉麟，带着杨轩亲笔书写奏章上奏朝廷，公开弹劾内阁首辅严起恒、御史李月如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