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悟

    孟飞静静的咀嚼着老人说的话。“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从小到大孟无极对他的关爱太多了，他打他，因为他依仗自己会功夫欺压弱小，他骂他，因为他不思进取荒废武艺。如果没有孟无极，孟飞没有饿死街头，就变成偷蒙拐骗什么坏事都做的流氓了。

    孟无极从没有向孟飞谈论过他的故事，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孟无极除了催促孟飞练武就没有别的。

    孟飞练武天赋极高，只要是孟无极教过的剑法，他看一遍就能学会，在他十二岁那年就已经进入了剑师的境界。

    “师父，我现在是不是可以仗剑走天下了？”孟飞兴高采烈的问道。

    “你现在也只能算是初登大雅之堂，想要行走天下，你还不及格.”孟无极呵呵一笑说道。

    “那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向师父一样行走江湖呢？”

    “你要进入剑圣的境界。”

    “剑圣？师父，什么是剑圣？”孟飞看着孟无极问道。

    “剑术有四个境界。剑士-用剑的人；剑师-会用剑的人；剑圣-剑术圣人；剑神-剑术神人。你现在也只能算是会用剑的人，而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也只能停留在剑师的境界。想要突破就要看自己的悟性了”孟无极耐心的说道。

    “那师父现在是什么境界？”

    “为师不才，用了十二年时间初登剑圣境界。”

    “那不用剑的人又是怎么区分境界的？”

    “剑术对应四个心境分别是：幻行、融会、贯通、封神。幻行是指有固定的招式，融会说的是所有的招式能融入到自己的招式中，贯通则是见招拆招无往不利，这是圣人的境界，封神则是传说中的境界了，那是武学的巅峰，为师也不得入门之道。”

    “华夏共有十圣三神。加上为师则有十一圣人，有六位都是用剑，他们是剑道高手。我刚步入剑圣境界，自信满满同时向他们发出挑战，结果铩羽而归，终究是心境不够啊。”孟无极略带失望的说道。

    “师父，等我成为剑圣后，我替你扬眉吐气。”孟飞捏着拳头说道。

    孟无极和孟飞的对话还历历在目，可是今天孟无极却又踏上了征途，就像十二年前一样，把孟飞一个人给抛下了。可是这次孟无极是真的抛下了他，连师徒名分都抛下了。

    风停了，雨也停了。孟飞抬起头看着雨后的天空，一缕阳光从乌黑的云层里射了下来。天边出现了一条极其艳丽的彩虹，乌云慢慢的飘走，太阳也露了出来，整个天空变得明亮起来，雨后的空气也变得特别清新。孟飞仰着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了出来，似乎要把心里的痛全部给吐出来似的。

    他终于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院子里的大树，一片黄叶落在了地上，他看见黄叶腐烂变成了养料，养料从树根一路滋养着树枝，然后又变成了绿叶。绿叶又开始发黄落在了地上，又腐烂成了养料，养料又滋养着大树长出绿叶。

    他看见地面的水慢慢的变成了水蒸气，水蒸气上升到空中又变成云，最后云又变成雨落了下来。雨水又变成水蒸气，水蒸气又变成云，云又变成雨，就这样周而复始。

    他看见远处的鸡窝里，一只母鸡在下蛋。鸡蛋又孵出小鸡，小鸡长大又下蛋，蛋又孵出小鸡……就这样一直不停循环。

    突然他看见困了他十年的墙壁，正慢慢的坍塌，然后成了一片废墟，最后废墟成了一片灰烬，微风一吹什么都没有留下。

    一通百通，孟飞就这样破人了贯通镜。今天的别离是为了明天的重逢。他经历过生死，今天孟无极的离别就像是一味药引一样，就让他从剑师进入到剑圣。就像踢足球一样，千辛万苦的绕过重重阻碍，到了球门发现守门员正在酩酊大睡。踢球的孟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孟无极的一巴掌刚好打醒了孟飞，等了十年才发现自己该临门一脚。球进了，就是这样水到渠成

    孟飞从木盒里拿出了剑，慢慢的吧剑从剑鞘里抽了出来，身形一闪就在满地落叶的院子里舞起剑来。

    孟无极以‘抽刀断水’剑而闻名江湖，孟飞自然学的是此套剑法。‘抽刀断水’以飘逸轻快为长，剑法越快，破绽越小。

    从小孟飞的习武天赋就极高，孟无极演示过一遍的剑法，他就能一招一式的还原出来。

    人的天赋和态度是成正比的，天赋越高的人就越骄傲。孟飞就是这样，他从小就认为师父教的剑法太平常了，他不只一次的要求孟无极教他高深的剑法。

    而孟无极总是告诉他，剑法的高深并不是在招式上，而是境界，是心境。一套剑法在不同境界的人使出是完全不在一个档次的。同样一套剑法，我使出来就是天外飞仙，你使出来就是孩童刺木，你太好高骛远了。

    而今天，孟飞一跃龙门后。他发现这套‘抽刀断水’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连接的毫无破绽，每一招都可以以退为进，每一招又可以变攻为守。心之所向，剑之所致。

    孟飞全身心的进入到贯通境，他感觉自己正慢慢的发生着变化。

    当他经历三年前的刺杀后，他害怕了。

    他害怕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害怕他再也吃不到师父熬的粥，他害怕再也见不到李新月冷漠的笑容，他害怕再也听不到江涵说的那些让他心痒难耐的情话，他害怕再也不能和林夕，周子丹，陈潇潇，马文才去泡吧狂欢，他甚至害怕再也不能和秦无双，秦无敌，王梦瑶还有桂行风的明争暗斗。

    三年来他想他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朋友还是敌人他都很想，他觉得少了他们他的人生一点也不完美。

    可他是阳光下的美少男啊，他还有浪漫的人生路要走啊，他不能一直躲起来，所以他重拾信心。最终战胜了恐惧走了出来，他一直就在慢慢的成长着。

    当孟无极抛下孟飞时，他感觉人生都失去了色彩，他觉得生命都失去了意义，他觉得生不如死，可是他又不是第一次被抛弃。

    十二年前孟无极抛下他，独战五大剑圣险死还生重伤而回；六年前孟无极抛下他，在万佛山下与不败圣手激战两天一夜，终是棋差一招败下阵来。如今孟无极迈入了封神境，他所要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呢？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活着回来，所以他不愿意带着牵挂离开。

    一套‘抽刀断水’被孟飞演绎得淋漓尽致，转身剑入鞘。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不是因为他进入剑圣的境界，而是因为想通了孟无极为何要抛下他。

    “师父，你留下的遗憾，就让徒弟来代劳吧，我一定比你做的更好。”孟飞自言自语的说道。

    “想通啦？”站在旁边的老人问道。

    “想通了”。

    “想通了什么？”

    “师父觉得我天赋异禀，他已经没有能力教我了。可是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就算他没有能力教我了，我还是会把他当师父啊。就算他不要我，我还是离不开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