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天亮了
碧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下午了！ 雨水早已经停了，天空也褪去阴霾，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死一般的沉闷。好像世界末日般的天空已经重新回归正常！ 残阳如血，将世界染成一片凄美的红色。 微风和煦，树叶随风摆舞，悠然自得。残阳好像一个装扮师，将那高大的大树装扮的十分美丽，好像挂着满树的金叶子！不时的几片金色随风飘扬落下，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孤独。 地上的青草也躲不过这美丽的装扮，在微风的轻抚下，好像一片红色的海洋，随着微风荡起轻波。和着大树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初秋的天，偶尔会有黄色枯萎的草在风中摇曳，显得十分的孤独。但是上天是一视同仁的，美丽的装扮不会落下它们这些“异类”。 黑凤坐在树下，靠在树干上，绛眉微皱，一脸的不开心，目光经常看着一个地方便是许久，好像坐化的老人一样。 一头飘逸的长发在风中浮动，被夕阳染成一片红色，偶尔可以清晰的发现几根白丝夹杂其中。 嘭—— 一声物体掉地的声音从屋内传出来，将所有担心发呆的人都惊醒过来。好像听见号角的士兵一样，好像庙宇中听见钟声的和尚，立马便警觉起来。 “醒了！醒了！快来看啊。碧水他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十分的急切，但是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与高兴。 几个身影飞快的冲进屋子，几乎要将那狭窄的房门给卸下来，门框差点被挤破。 紫陵率先冲进屋内，看着床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泪水嘭然决堤。 男子脸色惨白，好像十二月里白雪般。眉头紧皱，眼睛圆瞪，充满了迷茫与空洞。脸上满是泪水，一脸的憔悴。神情中充满了恐惧，好像死亡无处不在，那种绝望的恐惧，那种无可抵挡的恐惧。 双手紧抓住脑袋，好像要将脑袋给抓破一样。口中不时的发出嘶哑的哭喊，悲伤充斥了整个房间…… 大家都惊讶呆滞的看着面前的碧水，不知所措。 窗外不时的有微风吹进来，但是好像立马被屋内的悲伤气氛感染，变成彻骨的寒风。 屋外不时传来乌鸦的惨叫声，好像是在迎合着这满屋的悲伤。 紫陵刚到碧水面前，便被碧水猛然推开，脸色变得狰狞，好像一头发疯的猛兽般咆哮着，呐喊着…… 黑凤猛然冲过去，将碧水抱在怀里，碧水猛烈的挣扎，手狠狠的打在黑凤的身上。黑凤怎么也不放手，脸上早已经梨花带雨，心痛的快要无法跳动了。好不容易盼到碧水醒过来，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一幕…… 黑凤哭喊道：“碧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我是黑凤，你不记得我了吗……” 听到这里的碧水突然呆滞在黑凤的怀里，扬在空中的手无力的垂下，安静了些许。但是还不到三秒，瞳孔骤然收缩，紧接着猛然扩张，好像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碧水狠狠的将黑凤推开，黑凤一个猝不防及，从床上摔落下去。 嘭的一声闷响，额头磕在旁边的凳子上，很快的鲜血便染红了黑凤苍白的脸。顺着脸颊掉落在地上，“嘀嗒”的声响好像惊雷般惊起在大家的心底。 那天晚上的那位漂亮女子胆怯的走过去轻轻扶起黑凤，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见黑凤眼中的悲伤难过，鼻子一酸，眼中的泪水不自觉的落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爱吗？傻傻的被对方欺负也还是没有一句怨言？ 碧水猛然呆滞在原地，眼中的悲伤更加的浓烈，摸索着床慢慢的下床来，像个瞎子一样双手朝着前面摸索着。眼中的空洞在此时变得那么清晰。 黑凤心如刀割，碧水还是那种神情，还是那种空洞的眼神，不正是古墓之中眼睛看不见的神情吗？难道说，碧水的眼睛真的就此…… 黑凤丝毫不在乎额上的伤口，脸上的鲜血也只是随手擦掉。便走上前去，抱住碧水的身体，伤心的哭声渐渐的在屋中蔓延。 碧水已经不再挣扎，口中颤抖着声音说道：“黑凤，对不起……是我不好……”像个小孩一样静静的在黑凤怀中认错。 黑凤不知道心中当时是什么感觉，口中想要说话，但是却丝毫说不出话来。只有哭声在表达着心中的一切。 突然门口出现一个身影，冷淡的眼神，深邃的眼眸，修长的身形，黑色的长发，一席黑色的长袍，在门口看了一眼，很快的便离开了。什么都没说，但是眼神中那种抱歉的神情无法躲藏。“对不起，当时没能救下他们……” 流沙的眼中也充满了血色，有种好像要暴走的感觉。眼眶湿润，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泪滴。转身便离开了，不忍心再看下去，也是为了将空间留给面前紧紧相拥的两人。 女子也转身便走，早已经哭成了个泪美人了。看着面前紧紧相拥的两人，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心中好像有种刺痛，羡慕？嫉妒？恨？ 紫陵看着面前的两人，心中撕裂般的疼痛。面前的这个男子，不是他。自己这样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吗？只是徒增心中的悲伤，是增加三个人的痛苦。即便再像，即便他就在他的体内，但是他终究不是他…… 门渐渐的关上，咯吱的轻响中，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两人世界。 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夕阳从窗外射进来，那么的美丽。将那满屋的悲伤照的那么明显…… 李刢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看上去十分的舒爽，在这美丽的夕阳下，显得更加的俊俏。就连心情都好多了，没有前两天的那种郁闷。 长剑被包裹在一块白布中，负在背上。脚步轻轻的踩在阶梯上，一步一步的走上去。不缓不急，心中充满了愁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像是好久不见，又像是不想见到。 阶梯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门，四个巨大的青色大字——锋刃山庄！门口摆放着几块巨石，巨石上全部雕刻着锋刃二字，密密麻麻的好像是和尚的经文。亦或者像是无数的蚂蚁在上面扭扭曲曲的，看上去让人有种眼花缭乱。 门口没有人站守，不像万剑门一样门口有人把守。但是李刢知道，这些守卫全都在暗处躲着，你根本就想不到的地方。两扇大门上各自雕刻着一柄巨大的斩马刀，好像是用来辟邪般的。大门大开，好像随时欢迎你进去！但是出不出的来，那便是你的事了！ 门内好像很热闹，不知道是在搞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的听见好像在加油呐喊一样！李刢心中惆怅，笑道：“看来这些年，变化不少啊！现在这么晚了，还这么的兴奋。若是往年，岂不是要被骂死！”想着想着心中一阵激动，但是想笑却不敢笑，只能轻轻摇了摇头。“万剑门可真的是落后了啊！南宫常天这个傻帽，还真以为我和这里是不共戴天了呢。待我得到万剑门掌门之位，那么锋刃山庄，万剑门强强联手，定能助我称霸整个水丰！到时候，我就是水丰最年轻的大帝第一人！” 李刢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动，想着想着不禁热血澎湃，但是李刢却隐藏的十分好。一来对于高手来说，情绪都是会控制的很好。而且，若是那个傻帽万一不信任我，找人来监视我，那么看到我开心的表情，岂不是会更加的怀疑，计划就此失败？ 脸色严肃，缓慢的踏上前去。 还未走到门口，便出来几名男子将李刢团团围住，个个都十分的凶神恶煞，让人一见，便觉得好像是一只恶犬！ 这时从门口走出来一个人，缓慢的脚步，十分的平稳而且特别轻，呼吸极其轻微，一看便知道是个高手。国字脸，满脸正气，细小的眼中精光闪烁。看了一眼李刢之后，眼中闪现出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但是立马便消失不见，好像眼中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马上变成愤怒和仇恨，脸色难看的朝着身边的人喝道：“给我将他绑起来，你着叛徒居然还敢回来？是不是不想活命了？这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现在就杀了你。” 说着一掌拍在李刢的肩上，李刢的身子登时被击飞出去，倒在巨石上，堪堪站在原地。口中鲜血缓缓溢出，滴落在地上。 紧接着，那些弟子上前迅速的将李刢给抓了起来。押着李刢随着那名男子朝门中走去…… 就在李刢被拖进去不久，阶梯处出现了几个身影。相互对视着，用眼神在交谈着。 天空渐渐的趋于黑暗，夜色渐渐的驱散那美丽的残阳，将一切掩埋。 碧水缓缓的从黑凤怀中挣脱出来，脸上还是那么的憔悴，嘴唇有些颤抖，想要说话但是好像又不敢的样子…… “碧水……”黑凤忍住哭声，费了巨大的力气，想要告诉碧水一些情况，但是想想碧水现在的情况根本无法承受这些事。很可能会因此真的伤心欲绝，做出什么想不到的事情。 碧水也神情呆滞，缓缓的开口说道：“我的眼睛是不是已经瞎了？” 黑凤愣了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口中喃喃说道：“会好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声音小的差点连自己都听不见。 呵呵…… 碧水突然轻笑起来，笑得那么冷，笑得那么勉强。心中都已经开始绝望…… “那么…爹娘呢？干娘呢？他们在哪？我这是在哪？”碧水话音颤抖，根本不敢开口，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黑凤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这才导致了这个家庭的破灭，这才导致了整个村的人死亡……都是自己惹的，一切悲剧都是自己引出来的。罪名都在我身上，我是一个十足的罪人，我这滔天的罪该怎么弥补？ 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现，这里的一切都将是那么的美好。若是没有自己的出现，这里四处都将充满着欢声笑语，鸟语花香。 但是自己这个罪人一出现，便将这所有的美好都破灭了。爹，娘，我应该怎么办？ 黑凤的心中已经乱成了一团，将所有的错，所有的罪全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行！我一定要报仇，我一定要找万剑门报仇。我先找万剑门报仇，然后再来碧水面前自杀，就当是我的一种赎罪吧……”黑凤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为自己赎罪。 碧水轻轻呃了一声，好像听到了回答一样。轻笑道：“看来真是如此啊，难怪会做一个如此恐怖的梦……刚刚是不是对我特别失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相信我。仇都没报，怎么可能如此就崩溃了呢？” 黑凤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碧水，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前的碧水还是以前的那个小碧水吗？短短几天，从一个小孩变成一个大人……他究竟在这昏迷中，承受了多少痛苦啊？然而，这些痛苦都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而带来的…… 黑凤泪水再次滑落，一字一顿的说道：“那么这段时间中，让我做你的眼睛！” 碧水脑海一震，涣散的瞳孔突然聚合，口中不自觉的说道：“你是我的眼！” ………… 黑凤从碧水房中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再滑落泪滴。神情十分的坚定，脸上满是坚强！好像任何东西都无法让其伤心一样。神情淡漠，好像已经恢复了先前的状态，额上的鲜血早已经停止。 流沙和那女子坐在餐桌旁，颜冥孤零零的坐在房子中那巨大的坑旁边。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巨坑，拳头紧握，那惨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没有看见紫陵，黑凤心里也没什么担心，以她的实力，现在能够欺负她的根本就是少的可怜。可能现在躲到哪里去独自伤心了吧…… 黑凤说道：“流沙，雨琳，谢谢你们这几天的帮忙。不过眼下我还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我想看看整个村子中是否还有幸存的人……”虽然知道还剩下幸存者的几率十分的小，小的就和万剑门弟子是瞎子的几率相等。但还是决定要去找找，这或许是对自己心灵的一丝安慰。 流沙刚想说什么，坐在坑前的颜冥猛然起身，什么也没说，率先走了出去。 黑凤感激般的看着颜冥的背影，继续看向流沙和雨琳的时候，流沙起身说道：“好的！其实我们这是在救人！” 雨琳看了一眼黑凤，觉得十分的不放心，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了。屋中只剩下黑凤一个人，由于碧水需要人照顾，而且似乎也只有黑凤是最佳人选。 碧水静静的躺在床上，静静的凭着耳朵和身体来感受着这个世界。闭着双眼，因为即使睁着那又如何，眼前还是一片黑暗。 熟不知窗外正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泪水在无声的滴落，伤痛在放肆的蔓延。 正是紫陵！眼睁睁看着面前自己深爱的人在自己眼前，却根本无法触及他。看着身影，是自己一生都无法触及的世界。 既然永远都是存在你不要的世界里，还不如痛快的将你就此忘记！张奕轩（王碧水），我们就此永别吧！好好保重！ 紫陵转身化为一道紫色的光芒好像流星般划过天际！ 碧水突然坐起在床上，脸色惊慌失措，好像失去了什么。黯淡无光的眼神看着窗户，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还是呆呆的对着窗口。 黑凤来到门口，想要敲门进去，但是伸在半空的手还是无力的垂了下去。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碧水那痛苦欲绝的表情，自己的心就像刀割般痛苦。 万剑门，这一切都是你们给的…… 紧咬嘴唇，心下一横，做下一个决定！ ………… “快来，快来，黑凤姐。你快来看啊！找到一个还活着的……”雨琳的十分激动的声音在屋中回荡。 嘭—— 雨琳几乎是话音刚落，碧水的房中便传来东西坠地的声音。雨琳立马便跑过去，打开门一看。吓了一大跳，碧水此时正倒在地上，但是却没有看到黑凤的身影。 雨琳跑过去便扶起碧水边说道：“黑凤姐那里去了？？？真是的。刚刚在外面也没有看到她啊……”雨琳看到碧水摔在地上，突然间有些埋怨黑凤。 碧水表情突然变得黯淡，但是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喝道：“她没和你们在一起？对了，紫陵姐呢？她在哪？” 雨琳看着碧水突然变得凶恶的面孔，小声的说道：“都没有看到，只在外面一棵大榕树上发现了这个小孩。白白胖胖的……” 碧水不待雨琳说完，激动的突然露出了笑容，大榕树？村里的大榕树就那么一棵，那便是小胖家门前的那颗老榕树，听说有几百年了。那么……这个小孩？是小胖吗？但是脸色马上沉了下来，问道：“你们是谁？” 雨琳登时差点吐血，流沙也愣住了。看着碧水，一时间哭笑不得，竟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黑凤不在，碧水又根本不认识他们。 碧水突然说道：“呃……我好像当时听到过你们说话……但是你们到底是谁？”碧水恍恍惚惚的记得自己在昏迷中好像听到过他们说话的声音，却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在醒来自己发疯的时候好像听见了面前那位女子的声音。 雨琳这时才放下心来，就怕面前的这位男子突然又发脾气，说道：“我叫雨琳，呃，他……”突然发现身后有两位男子，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碧水又看不清楚，只得愣在原地，张开着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颜冥突然开口说道：“我是颜冥，颜色的颜，冥王的冥！”冷冷的声音好像十二月的冷空气，但是却没有丝毫的恶意。 流沙这时也反应过来，说道：“我叫流沙。” 碧水没有丝毫多余的时间来发表认识他们的感言，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对着颜冥他们说道：“那个傻瓜肯定是去了那里。各位，希望你们能够帮我一个忙。我想要去一个地方，我要将那里变成一片死海。”虽然看不见，但是周围传来的那种死一般的沉寂，那个恐怖的梦境，和黑凤那沉默以对。让自己已经大概知道了现在的惨况…… “你是说去万剑门？”颜冥冷冷的声音再次出现。有些惊讶的看着碧水，十分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黑凤已经将一切都告诉他了吗？而且面前的这个男子心理承受能力究竟有多么强大，可能是复仇的心一直支撑着自己吧。 梦中的那些挥舞长剑的人，一个个的都还十分清晰的记在脑海呢。能够那样手拿长剑，而且那样光明正大出现的，或许整个水丰国就那么一家——万剑门！ “没错，我要去找回我的眼睛，那个答应做我的眼睛的人现在可能已经在那里傻傻的单独战斗了吧。我一定要去，这血海深仇，今天就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