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诡幕
紫陵扶着碧水的双肩,看着碧水那紧闭的眼睛,心中十分焦急,轻声的问道:“碧水,你眼睛怎么了?” 碧水张开着嘴,嘴唇微动着,似乎想要说着什么,但是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紫陵的眼泪不由自主的下坠,颗颗如同晶莹的珍珠,贝齿紧咬下唇。双手紧紧的搂住碧水,用力的紧紧抱住,好像生怕碧水会突然消失一样。 紫陵身体周围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晕,将碧水与自己紧紧的包裹在内,自己身上那刚刚和门中出现的触角战斗时受得伤此时正在悄然的愈合。 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两人一样,紫陵好想就这么紧紧拥着,紧紧的不要分开…… 紫色的光芒如同点点火星一样钻入碧水的身体,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好像变成了两个紫色的光球一样。 黑凤还是那样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谁去理会她,一种强悍的孤独紧紧的环绕着黑凤的身体。碧水背对着黑凤,对于身后的那悲哀的孤独丝毫不知。 “罗大哥,出事了!”一名捕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对坐在外面的石凳上的罗青小声的说道。 眼睛看着旁边那座小屋,好像生怕打扰到屋内的大神一样。这是所有的衙内人都知道的!县老爷喜好安静,最不习惯嘈杂,所以一般县老爷都不会露面在大家面前。甚至有些人在这里做捕快都好久了,却连县老爷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打扰到县老爷的后果,这可是有着血的记录。 当年三个捕快因为一个犯人的事在这西院之中争吵了起来,县老爷只是出来看了他们一眼,便重新进屋去了。门口的侍卫紧接着将三人驱走。 结果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在一条街的街角处发现了那三名捕快的尸体。死的十分惨,耳朵都不见了,嘴巴被撕的稀巴烂。 这件事出动了所有的捕快,但是结果却十分的不理想。一直都没有进展,根本无从查起。事情就好像是他们自己自杀的一样,没有丝毫的头绪,捉拿凶手就好比大海捞针! 自从这件事以后,便再没有谁敢在西院中大呼小叫的了。来到西院,便好像无形中看到了“安静”二字。 但是即便如此,却也还是有着不怕死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或者说人就是这样。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的认为只是巧合而已,更有人直接怀疑是县老爷做的。但是县老爷自己为官,怎么可能会自己滥杀自己的手下呢?不过种种迹象证明县老爷就是凶手,可是即便如此那又如何,你敢查到他头上去吗?这是太岁爷头上动土——找死! 于是几人约定再次在西院中再次上演一出争吵戏。 后面的事无人知晓,因为那些人都从此消失在了世上。 罗青还在等着县老爷的出来,看到他如此行色匆匆的过来说出事了!自己的心也随之悬了起来,罗青知道,若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他们是不会进来西院找自己的。 这里在那些事发生之后,就好像变成了他们的禁地一样。 “出什么事了?”罗青惊讶的看着那名捕快问道。 “在胡同街有一家客栈发生了一场大战,客栈连同周围全部化为废墟。左边有着一家粮场,右边还有一座小型青楼,死伤的人数未知,但是估计至少有五十人以上!”那名捕快眉头皱的好像绵延山川一样。 “什么?”罗青忽然提高了声音,惊叫出来。立马便感觉到了身后传来几道凌厉的目光,好像刀一样锋利。那名捕快也脸色煞白,眼睛中满是害怕的看着门口站着的那几位冷冰冰的侍卫。 罗青不做理会,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刀尖带起的泥土甩起,被密集的雨水瞬间击打的粉碎。 罗青收敛心神,说道:“我们出去再说,走!”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浑厚的声音,苍老的感觉在声音之中无比明显。“罗青,等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那么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罗青对那名捕快小声的说道。 捕快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胆怯的看着那间小屋中走出来的一名中老年男子。那眼神,好像鹰一般的凌厉,好像老虎一样的威猛。即便是中老年,但是光是那眼神便让人觉得心惊胆寒。赶紧低下头,好像触到了电一样,急匆匆的退走了。 罗青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县老爷,静静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等着他的说话。 雨水在县老爷的身体周围飘散消失无影无踪,一双枯瘦的手耷拉在身体两侧,好像耷拉着两根棍子一样。腰杆却挺得笔直,眼神好像是两柄长弓一样,不时的射着寒箭。罗青只觉得好像自己站在雪山上,看着面前那好像随时要塌陷的雪崩一样。 “罗青,听说今日你追踪到七杀的踪迹了?”声音变得十分的低沉,好像十分的生气一样。 难道他知道自己没能将七杀缉拿而生气?罗青轻轻的点头,小声的说道:“嗯,但是没……” 嘭—— 话还没说完,罗青的身体被一股突然出现的巨力给冲击出去,翻滚着掉落在地上。肚子上传来穿心的剧痛,好像肠子在体内打了节一样。肚中一阵恶心,俯在地上一阵呕吐,吐出来的却只是殷红的鲜血。 泥土和雨水瞬间便将罗青的衣服给弄的又脏又湿,手中的长刀随着自己的身体在雨中翻滚。没有丝毫的动作,只见地上的长刀突然出现在县老爷的手中。 罗青脑海一震,表情变得冰冷,好像一只随时要爆发的小鸟一样…… 刀鞘如同利箭一般轰然射出,刚好从罗青的脑袋旁边飞过,插在地上。寒风好似将自己的脸割破了一道细小的口子,但是刀鞘插入地面溅起的泥水瞬间便将脸上的伤口给掩去。 门口的那几名侍卫只是冷冷的看着罗青,没有丝毫的表情,好似在看一场没有丝毫意思的电影。 将手中那寒光闪闪的横刀放在那枯瘦无比的手上,凌厉的眼睛扫视着刀身,悠悠的说道:“冽翼刀,似乎找错了主人!” 罗青忽然间眼睛好像要瞪出来一样,一股无法克制的愤怒轰然蓬发而出。手朝着地上一拍猛然跳起站在原地,眼睛瞪着县老爷,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要过分了!”罗青能够忍受任何事,但是他手中的刀却是比生命看的还要重要的东西。 县老爷忽然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吗?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吗?”手中的长刀锵然插入地上的刀鞘之中,雨水被四溅而起。转身直到走到屋门口,才继续蹦出一句话:“快些进来,不过我不希望我这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罗青表情变得异常的坚定,紧握着手中的刀。全身泛起一道乳白色的光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雪人一样。慢慢的朝着屋内走去,就在一步一步间,身上的衣服好像在火辣辣的太阳下一样,迅速的变干。 乳白色的光芒褪去的时候,罗青身上的衣服好像刚刚洗过晾干一样,见不到一丝的污渍。 慢慢朝着屋门走进去,经过门口时,那几名侍卫冷冷的看着罗青,好像是在挑衅一样。罗青一声冷哼,朝着里面踏去。 县老爷坐在屋内窗边,背对着门口看着窗外的夜色。雨水击打在外面的树叶上,沙沙的声音不绝如缕。屋内的那一支幽幽的烛光堪堪照亮着周围,屋内简单的摆设一目了然。红铜如火般的烛光好像梦想还不小,还在朝着屋外伸展。烛光将县老爷那枯瘦的背影拉的狭长,无尽的孤单尽在不言中。 屋内摆设十分的简单,但是屋子十分狭小,整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四方的盒子一样。只有一张小小的圆桌,一个衣柜,一张床,其他的还真是没看见什么大的家具。罗青站在一旁少有的空阔地方,什么话也没说,好像还在生气一样。 县老爷说道:“怎么,你知道刚刚为什么要打你了吗?若是还不明白,那么你就提刀朝着我砍过来。” 罗青看了看手中的长刀,又看了看坐在那里的县老爷那孤寂的背影。脑海中回想起当时何鹫说过的话,心中突然间变得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平息…… 铿锵—— 刀鞘掉落在地,躺在地上,将烛光反射在墙上,好像一只冷淡的眼睛一样,静静的看着屋内的场景。 刀芒闪烁,寒气狠狠的肆虐着屋内安详的平静。 只听见窗边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像是在惋惜一样。屋内空气变得沉重起来,屋外的侍卫感受到了气息,但是却不敢进来。那种两难的境地,没体会过的人不懂。 罗青挥刀便冲了前去,不知道是为什么,手中的刀变得异常的沉重。县老爷问我懂了没有,是什么?懂了什么?我应该要懂得什么?何鹫说的是不是真的?心中从来没有现在这么乱过。 烛火在罗青飘过的瞬间,好像要脱离烛心随着他的身影而去。长长的影子拖动着根本来不及照显在墙上,就见烛光忽然变得昏暗。烛火倾斜的好像地心引力变换了位置一样,但是终究还是无法逃过风的残忍。 灯灭,光散! 只有淡淡的刀芒在黑夜中划过,只有利器破入身体的声音,只有guntang的液体散落的声音,只有一颗球状物体斜飞出窗外…… 黑夜中,刀芒顿在空中。在黑夜中显得那么的突兀,是那么的刺眼! 怎么回事?县老爷怎么会不躲开呢?他甚至连头都不回,为什么?他要告诉自己什么,是在暗示什么吗? 可是为什么,他要献出自己的生命呢?为什么不躲开呢?他有着百分之百的可能躲开,但是,他却没有躲开,直接将脖子停放在自己的刀前。难道,他不怕死了吗?活了这么久,自己觉得够了? 这样的事情似乎不可能,当人有了权势有了金钱之后,那么剩下的追求便是自己能够活的更久!还有些人便是想要自己过的更精彩。怎么可能?县老爷叫自己进来就是为了让自己给他一刀? 一刀,十分的简单,谁都可以做到,即便自己也行。那么为什么还叫自己进来?他要我明白的事情究竟是什么? 刷—— 闪电掠过寂静的黑夜,将黑夜撕扯的很残忍。好像书页一样被扯成一页又一页,不知道下一刻该怎么写。 闪电将周围照的通明,将罗青的脸映的惨白。罗青惊呆了站在原地,手中的刀无力的垂下。不解充斥了心扉,面前的那无头身体还是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好像是一个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飞离的人一样。一切都已经发生,那斜飞出去的头颅告诉着罗青这已经发生,无法挽留的发生了。
罗青忽然间变得热泪盈眶,跪倒在地上,刀无力的掉落在地上,淡淡的刀芒也隐没在黑暗中。 铿锵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扩散开来,好像平地惊雷般。屋外的侍卫听到声音再也忍受不住了,终于推门而进,但是屋内的一片黑暗让他们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有无边际的黑暗围绕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心中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县老爷可是十分厌恶自己被人打扰的,现在自己这样冒冒失失的进来,真是傻的不行。县老爷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 但是屋内却弥漫着一阵诡异的味道,一股若隐若现的血腥味传入四位侍卫鼻中。后背发凉,即便看不清周围,却还是朝着四周扫视着。 难道说,县老爷将罗青杀了?那么,现在发现了的人,也会被县老爷灭口…… 头皮发麻,脚底好像站在刀尖上,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沁湿,手握着腰间的刀柄一直发抖。刀在刀鞘中不断的碰撞,好像一个铁球在一个铁盒中不断的敲击一样。频率越来越快,就好像他们的心跳。心好像随时都会跳出来一样,连退出去的勇气都没了。 “谁要你们进来的?不是说了不许随便进我的屋子吗?”县老爷极其冰冷的声音在屋里的黑暗中传过来,空气也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虽然说的缓慢,听不出任何愤怒,但是无形之中的压力却让四名侍卫好像被千山当胸砸中,腿终于承受不住那沉重的身体,弯了下去,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看前方的黑暗,心跳好像停止了一样。张开嘴呼吸,却还是呼吸不到空气。好像屋内没了空气一样,又好像是空气在从他们的身边溜走,却抓不住丝毫。 “快滚!”语气中带着怒气,好像一道惊雷乍响在耳边。 侍卫们好像如释重负一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去了,连头都不敢回,大气不敢出一下,即便是滚落在雨水中也不作理会。几乎是在他们离开的屋门的同时,门就此关住。 乏力的身体在雨中穿行,不时地跌倒在地,身上已经全是泥土,但是很快又被雨水冲洗干净。一直跌跌撞撞来到西院的另一角。身体再也支持不住,躺在雨中,让雨水冲刷身体。张大了嘴巴,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像人间绝美的佳肴一样。从没有想过,原来,空气也可以有这么美好。从来没有在意过的空气竟然如此的重要,心中从没有像此刻那样的因为呼吸到空气而欣喜若狂。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心脏实在是差点就负荷不过来罢工了。 “你们说,县老爷会不会杀我们灭口?”一个勉强从刚刚的恐惧中挣脱出来的人问着其他的三人,但是身子还是继续躺在地上,好像喜欢上了那种感觉。 其余三人什么话也没说,渐渐的爬起身,站在雨中,看着面前那充满着黑暗和恐惧的小屋子,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良久后,一个在四人中算最高的男子忽然开口,好像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我们留在这里肯定是必死无疑,这样的事被我们撞见,若你是县老爷,你会怎么做?肯定是杀我们灭口,对自己不利的事决不能传出去。所以我们想要活命,那么就必须离开这里。而且这里我也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那么我们能去哪里呢?他一定会通缉我们的。”还在地上躺着的那人苦笑着说道。其余三人都知道他说的有道理,而且事实就是这样,但是能够逃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岂会没有我们的容身之所。这个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每天活在胆战心惊中,稍有不慎便倒霉,不知道哪天会死在什么地方,我真的累了。要还是如此的生活,我还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来的爽快。”那名男子继续说道,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神情中却夹带着丝丝恐惧,好像想起了恐怖的事情。 “对,没错,我也早受够了。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理想的地方…”另一名相对来说要娇小一点的男子迎合着那名高大男子的意思,好像看见了希望一样的说道,悄然卖了个关子,看着周围人的反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就连地上躺着的那人也一下子坐了起来,目光灼热的看着说话的男子。 男子只是吐出四个字:“锋刃山庄!” 所有人都惊讶了,看着他,神情呆滞,脑海中在迅速的运转着。 只见刚开始站着说话的那名身形高大的男子开口说道:“不行!锋刃山庄肯定不会收留我们,那里的要求极高,而且我们这样过去肯定不行。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去处!”说到最后竟也学着刚刚的那名身形娇小的男子一样,卖了个小关子。 “哪里?”目光再次聚集在这个高大的男子身上,男子似乎有些得意。缓缓的扫视周围的三人,将胃口吊的越来越大。其余三人的心随着男子的目光上下起伏跳动,紧张无比的等待着答案到来。良久后,男子才一字一顿的说出三个字来。 “万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