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亲情
林宗翰心情很矛盾，去或不去都是难题，陈仲恺目前的病情尚稳定，他怎能够经受住这样的大悲大喜？可是如果不让去…… 林宗翰用稍许犹豫的眼神看了一眼周晓彤，楚楚可怜的眼神透着某种坚定。 这是二十多年的亲情，周晓彤都能放下报怨，千里迢迢赶来相认，林宗翰又怎能拒绝？ “陈叔就在三楼，走吧。” 几分钟的路程，林宗翰走得很慢，介绍完陈仲恺的病情后还不忘反复叮嘱几句，深怕亲人相见时出现什么意外。 事实证明，林宗翰的担心似乎多余，在周晓彤见到陈仲恺那一刻，她虽然激动地流下热泪，却很快控制好情绪，平静而温暖地看着昏睡中的陈仲恺，就像是要把这慈祥的面容刻在记忆里。 一切都那么宁静而温馨。 其实，林宗翰并未知晓周晓彤的心，她能选择来，就说明已放下报怨、放下仇恨，周晓彤这一瞥是对生命的敬畏，一种感恩，是陈仲恺带她来到这个世界，她只是来寻这个根。 周晓彤轻轻地抚摸着陈仲恺满头银发，看着他憔悴瘦弱的脸颊亲情卷涌、顿感心痛，或许是陈仲恺感受到这份亲情的呼唤，迷糊中他睁开了眼晴。 他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周晓彤身上，或许是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样子，陈仲恺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她。 “孩子，别……别哭，咱们都好好的……” 周晓彤痛苦地点了点头，眼泪却哗哗直流。 陈仲恺正处于术后恢复期，尚不能下床，便吩咐林宗翰将床升起斜靠在床头上。 朦胧中，陈仲恺只顾宽慰伤心的周晓彤，却并没认出本人来，直到他坐定后，才辩识出这张熟悉的脸，惊奇道： “小周，你还好吧？” 陈仲恺虽然最近一年赋闲在家，但对于周晓彤的事还是了解一些，看到面前完好无损的周晓彤，陈仲恺无比的欣慰。 周晓彤嘴唇翕动，哽咽着轻轻点了点头。 有血缘并非有亲情，它们之间相差千山万水，周晓彤的回归不仅是血缘的认同，而是欲修复这残缺的亲情。 如今，这份亲情就如隔着一层窗纸，相守却并不一定相识，无论秦孝先讲述的是否真实，或许，捅破这层窗纸便可知晓。 而且，以陈仲恺每况愈下的身体，谁又能保证还有没机会呢？林宗翰改变了主意，他悄然走到陈仲恺跟前，直言不讳地说道： “陈叔，晓彤便是刘佳芳多年前丢失的那个孩子。” “刘佳芳？孩子？”或许是事隔多年，陈仲恺已经忘记，但“刘佳芳”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陈仲恺的神经，他眉头一皱，像是在从脑底里搜刮着什么，表情痛苦而凝重…… 末了，陈仲恺才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你刘姨知道吗？” “已经联系她，准备作dna鉴定，” “那就好……” “陈叔，有人告诉我您和刘佳芳阿姨曾是恋人，我想知道晓彤是您的女儿吗？” 林宗翰一心想求证陈仲恺不是秦孝先所说的那种小人，一直以来都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到刚才，他才鼓作勇气问了出来。 虽然陈仲恺没有直接回答，但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林宗翰连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原来秦孝先说的都是事实。 “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陈仲恺老泪纵横，握着周晓彤的手不停颤抖。 “爸爸……”周晓彤就像小女孩似的将头温顺地枕在陈仲恺胸前，一支温暖的大手抚过头顶，周晓彤这些年所有的思念、迷茫、委屈……，都化作一股热泪尽悉散去。 此情此景令人动容，周晓彤能摒弃前嫌，选择了宽容，他林宗翰为什么不能？更何况陈仲恺对他还有养育之恩，林宗翰虽然郁闷，却也只得放下，原谅他的恩师、养父。 几天以后，陈仲恺就像是怕打扰别人似的，悄然离开了人世，作为儿子、作为学生，林宗翰所承受的悲痛是不言而喻的，乃至，在掩藏完陈仲恺后，林宗翰都还陷入深深的失落之中…… 而接下来的事更让林宗翰措手不及，这天，叶欣妮慌慌张张地找到他，递给他一张字条，林宗翰的心猝然紧张到了极点。 字条寥寥数语，却字字诛心。 “别找我，我只是去留住最后的精彩，杜齐维。” 林宗翰拿着字条就像是拿着判决书似的一片茫然，甚至都没有申诉的机会，看来，这是杜齐维知道结果后的一种告别，只是告别来得太突然…… 林宗翰和叶欣妮面面相觑，找，不知往哪去，不找，却又不能安抚这颗心，这样选择的结果注定寻找是盲目的。 决意要离开的人是留不住的，反正早晚都会告别，倒不如这么宁静的选择，至少不会太惨烈，林宗翰和叶欣妮寻找了三天，最后，他们尊重杜齐维的选择。 三天，是这一年多来林宗翰和叶欣妮呆得最长的时间，也是最宁静最没人打扰的时间。 三天，足以化解彼此之间的隔阂，更足以亨受美妙的浪漫，然而，留给叶欣妮的却是无尽的苦楚。 母亲一夜白头让她心痛，杜齐维的绝决离开让她痛楚，林宗翰的缄口不言则让她如噎在喉，憋在心里的苦也苦爱亦痛，直到此时，叶欣妮才明白，最痛的伤是情伤，或许，她们就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走得累了，他们在路边驿站坐了下来，林宗翰默默地喝着白茶水，目光中透出些许的忧愁。 “还走吗？”这是三天以来，叶欣妮忍不住轻声问道。 “要走……”林宗翰目眺远方，随口答了一句。 “什么时候走？” “后天……”还是很简短，甚至是没有仍何一丝表情，这让叶欣妮突然觉得什么才是距离，眼角不由泪光闪动，随后便视线朦胧了…… “咱们走吧，”林宗翰起身，或许他都没有察觉叶欣妮在流泪，或许，他已经感到了疲惫，言语间，林宗翰已经跨出去有十米开外，叶欣妮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朝相反的方向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