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碎裂的风（1）
霍金斯将军的判断得到了验证，趁着夜色发动了一连串袭击的蔷薇骑士并未沿着原有的进军路线向南撤回托里斯汀本土。继伊普斯维奇的遭袭报告之后，在格里姆斯和希尔茨①附近也传来了目击到那支龙骑兵的消息。 在地图上比划着飞行路线的参谋脸色比他自己想象的要苍白得多，在大比例的地图上，一条代表着敌军行军路线的红线几乎和代表纽伦蒂姆的标志贴到了一起——不到五十里格——敌人在向北行进的路上与阿尔比昂的首府擦肩而过。 如果在伦迪纽姆没有驻有两个大队的龙骑兵……这个念头光是想想就让参谋们浑身发寒。 比起这群面色发白的部下，霍金斯对此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想。 要是没有驻军？怎么会出现怎么荒诞的担心呢，首都的防卫要是都空虚了的话，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的军备就算是彻底完蛋了。只不过会选择这样笔直的路线，对方的时间似乎也并不充裕。 时间呢…… 这么想着，霍金斯的太阳xue就一跳一跳地疼了起来。 虽然按照瓦尔德子爵的建议已经向仍在南部的所有非重点设防区域的飞行部队——龙骑兵、狮鹫还有曼提柯尔队——发出了集结的命令，但是要指望他们去追击已经前往北方的敌军是不现实的，抛去信使传达命令的时间不算，不同种飞行部队的整编和待命区域的安排也相当头疼。 和陆军不一样，飞行部队在未起飞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又不能全员都出发展开搜查——那样的话，敌人只需要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躲起来，等到自己这边全部累趴下之后就能悠哉悠哉地逃出生天。因此霍金斯只是要求他们在阿尔比昂的南部散开呈扇形，截断敌方向南逃离的路线。 所幸，具体的指挥是由瓦尔德子爵在进行，这让霍金斯得以腾出精力来仔细考虑敌方可能的动向。 一直往北的话…… “一直往北也没有什么关系。” 在阿尔比昂北部的某处峭壁之上，龙骑兵们让自己的坐骑用爪子扣住了山崖，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作战会议。 “怎么，大家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说这话的黑发少年用手指拨弄着下巴上刚冒出来的胡茬。 “地球是圆的嘛，一直往北走总能从南边回到托里斯汀的。”② 易晨停顿了一会，发现这句在地理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发言竟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于是便摇摇头放弃了继续说笑的念头。 “一直往北的话肯定是跑不掉的，要回去的话从这里往东走也还是太远了，走不到一半我们就会耗尽力气掉到海里去喂鱼。” “那么，队长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再往南走吗？” “别开玩笑了，哪怕对方是个稍微熟练一点的指挥官，都会用重兵堵在那个方向的。” “毕竟要回托里斯汀的话，不走南边就不行嘛。” 少年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么说来，我们看起来是要在这个地方被困死了嘛~” “现在死掉的话，说不定能追授一枚勋章哦。” 虽然说的尽是些听起来像是扰乱军心的话，但蔷薇骑士联队的队员谁也没把它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反正都是干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掉的工作，就算拿自己的性命出来开开玩笑也没什么。 不过此时此刻，蔷薇骑士的队员们确实没有战死在这里的打算，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对指挥他们的人也有着充足的信赖。 ————————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向陛下禀报……” 马扎利意尼主教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仿佛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令他惊讶。 “在临行之前，您指定的那名骑士曾经专门来我这里请求查阅阿尔比昂风石矿脉的分布情况。” “风石矿脉？” 安丽埃塔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要把风石的采集场也列入袭击目标吗，那可是非军事目标啊。” 这次突袭的主要目的就是为阿尔比昂的王室造势，因此要是因为袭击了非军事目标而引起民愤的话，效果就和预期的完全相反了。而在安丽埃塔的印象里，那名据说来自极东之地的少年对于袭击平民一事本也极为反感。 “臣起初也是这么考虑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莱茵哈特阁下的意图似乎并不在此。” 虽然这么说着，马扎利意尼主教的眼底却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他的确是不明白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作何打算，不过他也没有努力去想要弄清楚。 就看看这名少年能做到何种地步吧，在这之后再作论断也不迟，如果只是因为袭击非军事目标而遭到非议，马扎利意尼还有着充足的手段可以应对它。 “很惭愧，陛下，臣下也并不明了他的意图。” “辛苦您了，主教大人。” 年迈的红衣主教再次弯下腰去向他的主君告别。 “莱茵哈特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直到红衣主教退出房间之后，少女的疑问才以自语的形式在空气中逸散开来。 老实说，即使在确认了少年那无以伦比的功绩之后，她对他的了解依旧乏善可陈。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他已经一再地为自己和表妹堵上了性命，可是他会这么做的理由却依旧不为人知。她从来没问过，他也从来没说。 “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了呢……” 安丽埃塔的声音轻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敌人现在的位置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霍金斯将军的手指在地图上莱西尔斯③的附近划了一个圈。 与会的众人面面相觑，因为霍金斯手指的位置在地图上看来还是大陆。 要是敌人还在阿尔比昂大陆上的话，无论怎样都会被发现的，现在可不是被偷袭的时候了，警惕的视线几乎可以扫过每一寸天空。 “不明白吗，敌人是不可能继续向北或者向东行进的，南部的部队也没有任何接敌的报告，因此他们一定就在最后传来目击报告地点的附近。” “但是……会不会有向西继续进攻的可能呢？” “不。” 用肯定的语气否决了部下的猜测之后，霍金斯用老师教导学生般的口吻慢慢地说道。 “从安普敦被袭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 “大约三十个小时……” “那么这样一支部队你觉得还有余力继续进攻吗？” “不……但是他们继续向西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呀。” “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西进呐。” 霍金斯的脸上终于又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你想想看，阿尔比昂被称为白之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因为是浮空的大陆，从陆地边缘落下的河水变成了云雾一直萦绕在大陆的底部……” 如同在重复教科书一般的参谋突然闭上了嘴巴。如果是藏身于阿尔比昂大陆的阴影之下的话，的确是没有再耗费体力去寻找新的隐蔽所的需要。 只是这样做的话，也不过是增大了寻找他们的难度而已。 抚摸着下巴的霍金斯并没有把这个疑问提出来。 到底要不要命令南部待命的部队北进？ ———————— “非把他们南部的部队给吸引过来不可。” 少年手指打着拍子，懒洋洋地靠着用魔法在山壁上临时开凿出来的石壁。 “具体作战方案六小时之后说明，现在分成三组，轮流执勤，非勤务人员就地休息！” “卡尔、卢涅还有罗德你们三个过来一下。” 于是在已经自动分成三组的人群里又有三人走了出来。 “我记得你们三个是‘土’系统的魔法使吧？”④ “这次作战成功与否的关键可就在三位身上了。” “知不知道我们头顶上是什么地方？” 用大拇指冲上努了努，易晨的脸上露出了期待好戏上演的表情。 “附近一带最大的风石矿脉喔~” ———————— ①格里姆斯、希尔茨：均位于阿尔比昂北面 ②：就算地球是圆的，一直向北也走不到南极，因为到了北极之后…… ③：纯杜撰地名，位于纽卡斯尔西北处 ④：此三人中，卢涅和罗德为原著中出现过的人物，属性在原著中未找到故设定为‘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