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炎之葬曲
“公主殿下有危险！” 露易丝一面这么高喊着，一面向外面奔去，才人紧紧地跟在她的后面。 虽然还不明白原因，但是既然露易丝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决不能放着不管。 “因为是朋友啊。” 这么想着的塔巴莎和琪尔可也跟了上去。 变得紧张起来的并不是只有她们，在学校的草坪上，第二龙骑兵队的成员们也面色凝重地集合到了一起。 和白天在学校门口见到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不同，从他们的身上散发出愤怒而严肃的气息。 “哎，这是怎么了啊？” 在塔巴莎呼唤着希尔菲德的时候，琪尔可单手掩口，故作吃惊地问道。 可是这一次，谁也没有答复她，连和她拌嘴的人都没有，所有人都只是紧咬着牙关望着刚从信鸽身上拆下的纸条。 这张纸条每次被更多一人传看的时候，他们被魔杖点亮的脸色就又阴郁了几分。 “都明白了？”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为首的那个金发少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纸条揉成了碎片。 “重复一遍内容！” “向西偏南三十度，两人一组分散搜索正负十五度扇区，保持最大可视间距，发现不明船只立刻拦截，如有反抗格杀勿论！” 一瞬间变得杀气腾腾的队员们，怒喊着登上了自己的坐骑龙，一组接一组地腾空消失在露易丝的视线里。 像是要印证内心的恐慌一样，露易丝一把抓住了正要从自己身前跑过的少年的斗篷。 “别找麻烦，小姑娘！” 怒气冲冲的少年不耐烦地喊道。 “是不是公主殿下那边出事了？” “这和你没有关系，好了放手吧，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露易丝一听他这么说，怒气马上给脸上染上了红晕，她伸手从口袋中取出了什么东西。 那是安丽埃塔交给露易丝的许可证。 “我是女王陛下的直属的女官！我手上可是有陛下签发的许可证的！我拥有行使女王权利的权限！你们马上给我说明情况！” 既然是长官的话，那么就只好遵从命令了。少年强压着怒火，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解释了起来：“有人把女王陛下给劫走了……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不过一定和阿尔比昂的那群混蛋有关系……不管怎么说，没有船的话他们那也去不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立刻封锁港口并且搜索可疑船只，就是这样，我们也该出发了，如果您真的想知道什么，那么不要再问我了，去王宫那里看看罢！” 边这么说着，那位栗色头发的少年边把斗篷从露易丝的手里抽了出来，急急忙忙地跑去与他的搭档会合。 “这下子真的乱套了呢。” 目瞪口呆的才人喃喃地说道。 ———————— “什么人！” 随着一声大喝，十数枝魔杖齐刷刷地指向了易晨，魔杖末端的魔法灯瞬间把这片地方照的有如白昼。 “放下魔杖，报上你的名字！” 易晨用手挡在眼前，用平稳的语气说道： “我是莱茵哈特·冯·洛威尔，伊利亚殿下的骑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把魔杖放低些。” “把手放下，让我们看看你的脸！” 少年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亮，把手放了下来。 “我见过他。”有人这么说道。 “你确定吗，卢修斯。” “是的，我确定。” “那么抱歉我们没能认出您来。”领头的贵族用丝毫不带愧疚的语气这么说着，用魔杖在易晨的肩上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例行公事，我们必须确认您没有被魔法控制住。” “我理解。”易晨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不久之前有人用魔法控制了一个侍女把我带离了陛下的寝宫，莫不是其它的地方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领头的那个贵族挥了挥手，他的部下便重新分散开来四处搜寻。 “和你说的差不多，有人夜闯皇宫劫走了陛下。” “光复同盟……伊莉亚殿下怎么样了？” “大概没事吧，毕竟那群混蛋被发现之后就逃跑了……” “请注意您的措辞，阁下。” “唉……好吧，我大概也气昏头了，伊利亚殿下的话，往那边走就能找到她了，现在我也没时间给你带路呢。” “不，这就足够了，方便的话，我想借用一只信鸽。” “随便你吧。” 如果是阿尔比昂的那群家伙在谋划的话，一定会有船只在外围接应的，龙骑兵没有办法连续飞行那么远。 离托里斯塔尼亚最近的港口……拉罗谢尔。 少年摇了摇头，尽可能地使自己显得冷静一些。 至少不能够在伊莉亚的面前表现出慌乱的样子来，不然的话事情说不定还会变得更糟。 易晨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伊莉亚殿下，您没有事实在是太好了。” “但是已经有人劫持了我的表姐，托里斯汀的女王陛下了不是吗？” “是。” “那么你是因为我没有出事就安心了是吗？” “……不，已经联络驻扎在魔法学院的龙骑兵封锁了港口，由鹰马队负责进一步的……” “不是有比鹰马队还要快的方式吗？” 说这话的时候，伊莉亚用淡蓝色的双眼凝视着易晨，所以少年很轻易地就理解了她的意思。 “必须有人确保您的安全，殿下，已经发生过一次不幸，我不能冒着让您也被劫持的风险离开。” 伊莉亚似乎因为这个原因而思考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就做出了令易晨无法拒绝的决定。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一起，这样的话不就不用担心把我留在这里了么？” “反正在哪里都不能保证完全的安全吧，与其这样还不如待在你身边比较放心。” 看着少年欲言又止的样子，伊莉亚把右手轻轻地往下虚按了一下： “而且，劫持女王的人是光复同盟的家伙吧，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作为阿尔比昂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了呢。” “我明白了，殿下。” 重物与地面相撞的钝重响声，几乎在话语落地的同一时间就响了起来。 烟尘散尽的时候，少年微微躬下身体，像是邀请舞伴一样伸出了手。 “请这边……” ———————— 既像鹫狮又像马，仿佛是两种动物合体而成的鹰马一队，正在街道上飞奔前进。有着鹰的前足，并且长着鹰的利喙的鹰马是三队中脚程最快的幻兽，而且还有夜视能力，正因为如此才会被选为追踪队。因为自己的疏忽导致首都而且是宫廷被敌人摸黑袭击了的队员们，正因为羞愤与惭愧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怒气。 “快点跑，一定要尽快追上陛下！” 队长怒气冲冲地大声喊着。 可是跑在队伍后面的鹰马却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像是不安一般反而把速度降了下来。 “怎么啦！” 从空中传来的振翅的声音。 “难道还有敌人从空中过来了吗？”队长思索着对着上方举起了魔杖。 “不是敌人。” 从龙背上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 “我们是来协助对敌人的追捕的，挟持了陛下的人是往这个方向去了吧？” “要怎么相信你？” “Myosotissylvatica（勿忘我）。”这是今夜宫廷中换岗通行的口令。 “我知道了，是在这前面没错。” “失礼，那么我们便先行出发了。” 留意到“我们”这个字眼的队长微微蹙了蹙眉。 “继续前进啊，不要落在那个家伙的后面！被其它人把陛下解救出来的话我们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啦！” “这样子可以吗，殿下？” “嗯，不过……” “殿下？” “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恭谨了呢。” “是吗……” 易晨只好把苦笑咽回腹中。 法尔芙妮露平伸着双翅，低低地从树梢之上掠过。因为敌人是骑行前进，为了保证能发现目标，要飞的低一些才行。 即使不是以迅捷著称的风龙，法尔芙妮露飞行的速度也比一般的马匹要快上好几倍。并没有过多久，妮露就用低沉的吼叫声发出了警告。 “再往前飞一段，妮露，我们赶到他们的前面去。” 少年轻轻拍了拍妮露的脖颈，回过头来把龙缰递到了伊莉亚的手中。 “实在是抱歉……殿下，妮露这个孩子，能否暂时托您照顾一下呢？” “虽然说敌人现在被追上了，但是空中说不定还有他们的援兵，无论如何……因为要暂时离开的缘故，请殿下原谅我的失职。” “是我命令你带我过来的，没有必要为此感到不安。” 于是易晨不再言语，松开缰绳从妮露的背上跳了下去。 借助“漂浮”的咒文，少年轻巧地落到了地上。 “来了啊……” 聆听着越来越急的马蹄声，少年猛地昂起了头。 炫目的白光，一下子在疾驰的马队面前炸裂开来。被惊吓了的马纷纷人立而起，把骑手给掀到了地上。 “光复同盟的各位先生们。” “此路——” “——不通！” 回应着少年的呼唤，在他的背后猛地窜起了一道火墙截断了道路。 “把女王陛下还回来！” 到底的黑影里面，有一个携着安丽埃塔走了过来。 “女王陛下过来就足够了！” 易晨抬起了魔杖。 “哎呀，易晨先生，许久不见就这样欢迎我的到来吗？”那人用轻松和煦的语调这么说着。 少年的双眼因为惊讶而猛地睁大了，但是他却强迫着自己的手更加紧握着手中的魔杖。 “威尔士殿下……很久不见了。” “那么，深夜来访的您这是要和安丽埃塔陛下去哪里呢？” “易先生，您这样子太失礼了，没有见到这位是阿尔比昂的皇太子殿下吗，请让开道路吧。” “恕难从命。” “威尔士殿下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是……还有，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威尔士殿下也绝不会在夜里不声不响地劫持一个国家的女王。” “易晨先生，我并没有被劫持，我是自己自愿跟着殿下走的啊。” “即使如此……”少年一点让步的意思也没有。 “即使是为了拯救阿尔比昂吗？也罢，我不指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做法，但是时间紧迫，就算你不愿意，我们也不得不迫使您让出道路来了。” 在威尔士的背后，和他一起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爬了起来，沉默着向两边散开包围了过来。随着距离的接近，易晨骇然发现其中有好几个自己熟悉的面孔。安德鲁，那个一把把地图塞到自己手里的豪爽男子；赫伍德，那个虽然不爱言语，但是最后却开心地笑着和自己道别的家伙；还有胥夫特、鲁格尔……虽然短暂，但却都是那天在纽卡斯尔曾经并肩作战过的人。 一下子，易晨什么都明白了。 寒意和愤怒交替着主宰着易晨的神经，他的嘴唇颤抖着，齿间漏出了渗人的摩擦声。 “你们……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虽然不知道手段，但看来是被强制复活了呢，亵渎死者的灵魂……不可原谅！” 在这像是宣言一般的言语出口之后，易晨反而不可思议地感到了一种宁静，这让他能够更加专注于当下唯一的目的。 “抱歉呐。”易晨错开头去，不再将目光在安丽埃塔身上停留。 “我是一定……一定会去找到那个混蛋替你们好好算算这笔账的啊……” “所以在这之前，还请各位回到该去的地方吧……” 那一刻，到底是火焰映红了他的双眼，还是他双眼中那炽热的视线使得火焰燃烧起来了呢，除了那唯一的见证者之外没有人知道。 昔日挥向敌人的炎之长剑，今日却向着曾经的战友舞动。 火焰的葬礼曲，在这注定要让许多人心碎的夜里奏响了序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