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希望
客厅里静悄悄的，弯月穿过院子的落地窗洒下淡薄的光辉，稀稀疏疏的映照出在沙发上的一个人影。 虽说晚餐吃得很饱，但临近深夜的时候，迪达尔还是感觉很饿。所以他偷偷摸摸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到厨房的冰箱里捣鼓出了一些食物，然后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说是一些，但桌子上摆放着烤鸡排、熏牛rou、腊鱼干，还有一些十分血腥的小吃。桌子的右上角还摆放着他那晚偷回来的拉菲，鲜红的液体被月光穿过，晶莹剔透。 他闷头吃着，丝毫没有发现，身旁几时坐了一个人，直到那人微微扭动身体，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才抬起头来，看着皱着眉头的艾小白。 偷吃被主人家抓到了，会不会被当场赶出去呢？这是迪达尔的唯一想法。 不过艾小白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拿起了桌子上的那瓶拉菲，放到鼻前嗅了嗅了，然后砸了砸嘴，放下，起身往一楼的一个房间走去。没有多久，从里面拿着一瓶还未开过的洋酒出来。 “嘣”的一声，塞子拔出，淡黄的酒液倒入杯中，艾小白就这么一个人斜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小口小口的喝着，也不和迪达尔说话。 迪达尔咽了一口唾沫，感觉气氛十分的尴尬，自己在偷吃，然后屋子的男主人出来了，然后这男主人坐在沙发上喝闷酒，把自己当空气了，而自己现在还该继续狼吞虎咽吗？ “失恋了？” 艾小白侧过头来，“没恋过，谈何失恋。” “那你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迪达尔边说着，便将洋酒倒入自己的杯中，灌了一口，心里感叹，好酒，就是差点腥味，“从下午回来到现在，你都沉默似金，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艾小白沉默，抿了一小口酒，咂咂嘴，“问你个问题。” “知无不言。” “你一个很重要的人如果现在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处境，你又没办法救他，你会选择去救吗？” “一个人？” 艾小白点头，“一个人。” “别傻啦，招兵买马啊，一个人去送死啊！”迪达尔耸了耸肩膀。 “招兵买马吗？”艾小白默念，心想，自己能找谁陪自己去送死？老妈？好像没了吧？估计也就只有老妈肯陪自己去，想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朋友，更别说兄弟了。那些所谓呼朋唤友陪着自己去送死救人的情节，估计也就只有小说里才会有吧？ “你情人给人抓了？” “不是，我妹。” “执行部那帮混蛋吧？”迪达尔嘴里叼着一块鸡扒，“我听樱小姐说了。” 艾小白沉默了几秒，“如果我厉害点就好了，那样子就能救她了。不对，那样子我在3区的时候就不用跑了，我可以帮她，也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了。” 他低下了头，缓缓伸出手扶住了额头，悔恨的表情攀上脸颊，占据了肌肤的所有空隙。他从宴会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回想这个问题，如果自己强大一点，勇敢一点，拼了自己的性命，或许都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最差的结局也不过自己身死，尤优安好。 “那我如果强大一点，也不用沦落7区街头了。”迪达尔无奈的笑了笑，举起杯子碰了碰艾小白的杯子，“这种事，谁来解释负责？怪我父母没给我强大的异种血脉？你也怪你父母没让你变强大？” 艾小白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迪达尔突然说出这么多反问句。这个大叔级别的异种，现在露出一种介于失落与坚定之间的表情，让他有种错愕感。 “我还不是活过来了，还让我碰上了你，来到了9区。”迪达尔一口喝下辛辣的洋酒，砸了咂舌，“命运这种东西很玄，我也从没想过我会遇见你，然后你还肯带我一起来九区。这玩意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它是一直在的。” “命运吗？”艾小白重复，“但现在完全没有头绪，鸠鸽并不准备打算去11区救尤优，难道我要在着坐以待毙吗？” 迪达尔沉默了许久，“上帝会关门也会开窗，如果他把门窗都关了，那他一定眼瞎了，你就得祈求他几时擦擦双眼，如果他不擦，你就又得换种方法安慰自己了。比如说他眼屎太多，等他几时揉揉，比如说门坏了，等他喊人了修，再比如说没人会修，得他学会了怎么修。” 很乱的语句，但艾小白听懂了些许，觉得有些搞笑，“你是叫我要有希望，对吗？” “对对对，就是希望，只要确定你那meimei还活着，你就有希望。” “那如果她死了呢？” 迪达尔懵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死了，还得希望有复活这一说吗？这肯定不符合常识，属于不可能的事情，那这种事情发生了，也就是是代表希望完全破灭了，那这时候，该祈求什么？ 他转过头去，看着艾小白。那张不算帅气的脸孔上，带着疑惑。但是在下一秒，画风突变，疑惑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变成了坚定的色彩，隐约中带着一些戾气的存在。只是，这并没有存在多久，瞬间就恢复了远洋，像一个焉了的茄子，耷拉着脑袋。 “似乎，如果那样，我也没有什么办法。”艾小白说。 “兄弟，你想多了。”迪达尔伸手想拍拍艾小白的肩膀，但又缩了回来，因为刚刚对方的表现有点像人格分裂，他害怕等等会不会因为自己搭把手触动了其某根神经，突然就发狠将他当作发泄对象，“这种事情我们就不要想，我们只要有希望就行了。” “只是很多事情，不是发狠，有希望，拼了命就能办到的啊。”艾小白惆怅的靠在沙发上。 “你是个悲观主义者？” “是吗？” “有点像。”迪达尔抹抹嘴。 艾小白微微闭眼，嘴里含糊的说道：“我也不想的，我就是这样啊，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哪里有想过生死分离什么的。” “其实。。。”迪达尔的话语还没有完全说完，就听到酒杯落地的响声。 艾小白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味，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能看见清晰的红晕，伴随着鼻息声起伏。原来是个不会喝酒的人啊，迪达尔无奈的摇摇头。 ... 艾晓玲站在楼梯口，她已经站了大约有半小时了，从艾小白下楼到喝醉，她全程都在听着看着。 她走下楼去，看着艾小白那张睡了过去的脸孔，很安静，除了眼角处微微皱起的纹路，让其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她对着有些惊讶的迪达尔比起了噤声的手势，轻轻走到艾小白的身旁，对着迪达尔挥了挥手，示意其回去睡觉。 迪达尔很快领会了意思，瞄了一眼桌子上吃剩的食物，然后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往往楼上走去，生怕吵醒某个熟睡的人儿。 艾晓玲伸手捋了捋艾小白散在额前的头发，刚刚他和迪达尔所说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每次开头的语气，都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处。 命运什么的，上帝什么的，希望什么的，这些东西真的存在吗？ “你要是不退出执行部，你就别想再见到我。” “你这算什么，我不可能退出执行部的，只要异种还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不可能退出执行部。” “你滚。” “晓玲。。。。。。” “滚。” 那张坚定不移的脸孔，刚毅带着不舍。艾晓玲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转身离去，就像自己从来没想过会爱上一个人类一样。 她那时候也像现在一样，捋了捋怀中孩子的额前散发，说着一些蠢得可怜的话语，然后哭的稀里哗啦的，大喊命运对自己不公，上帝瞎了眼。 但她知道，她还有希望，那就是怀中的孩子。 只是，现在艾小白好像已经没有了希望，自己无法成为他的希望，因为自己一直就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不靠谱的母亲，所以至始至终他都不相信自己。 他相信尤优，尤优就是他的希望，但如果，这个希望破灭了，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艾晓玲不敢想象，因为不管是行尸走rou的生活下去，还是背负仇恨对执行部进行复仇，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画面。当初不将他带入异种的世界，就是想他平平凡凡一辈子。而现在，他来了，自己也不想他变得拥有沉重的肩膀。 想到这，艾晓玲有点悲伤，眼泪悄无声息的流了下来，滴在了艾小白的脸上，惹得艾小白一个翻身撇了撇嘴，伸手擦拭掉脸上的泪水，继续睡去。 艾晓玲连忙抹掉眼泪，轻抚自己儿子的脸庞，轻声说道：“我还没有死，我不会让你的希望破灭的，我也会成为你的希望的。” 但是，她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死了，尤优却没有救出呢？或许，艾小白会一瞬间长大吧！她对着朦胧的弯月，如此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