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暖光
张遥靠着警车站着，看着漂浮在空气中的rou眼可见的水汽，他伸手在面前划了一下。没想到这一碰竟像是触到水面一般，在雾气中掠起了一层波纹。张遥觉得这么浓的雾实属难得，就开始饶有兴致玩起雾气来。 在他不远处，刘小秋还在对赵广明发着牢，唠叨内容不过是为什么警察没有警车钥匙搞的大家连个能凑合躺一会的地方都没有这样下去还没饿死就先累死之类的。赵广明早已被她磨得发不出脾气，一边哼哼哈哈的应付着，一边蹲在车边研究着怎么进到车里。 其实赵广明的心情要比刘小秋烦躁的多。打从他想要进到警车里，一直到现在，所有他能想到的常规的非常规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可那辆警车就像是裹着孙悟空的石卵一样，不仅刀枪不入，而且严丝合缝。赵广明正琢磨着能不能从底盘攻入警车，在他身后王木山的声音响了起来。 “请大家集合一下，我有话要说。” 等到众人围站在王木山周围，他接着说：“现在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这附近的雾气越来越重，能见度已经不适合搜救。刚才我在崔德林的包里找到一份地图，按上面的标记来看，附近并不是荒无人烟，就在这条路前面不远就有一处新建的公寓式住宅区。”听到这，崔德林忍不住高兴的“哈”了一声，站在旁边的赵广明闻声白了他一眼。崔德林见状朝赵广明挥了挥拳头，激的赵广明上前一步就要发作，却被赵辰星挡在中间。 “嗯咳。现在大家都已经十分疲惫，我建议大家一同去那个小区寻求帮助，也许能找到过夜的地方。为了公平起见，需要大家举手投票决定。”王木山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同意放弃等待援救去寻找小区的请举手。” 话音还没落，王木山就第一个把手举了起来，在他之后又有四个人陆续举手，最后剩下李国安和刘小秋没有投票。 在众人的目光下，刘小秋率先开口：“按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觉得留在原地等着比较安全。雾下得这么大，咱们也没什么准备就冒然行动，没准找着找着就迷路了。”说到这她话锋一转，说：“不过我还是会服从投票结果，民主投票，少数服从多数嘛。”说完她扭头去看李国安，像是在等他的解释。 李国安之前一直站在一旁保持低调，没跟其他人说话，甚至都没怎么出声，现在被其余六个人盯着，身上没来由的生出一种不适感。他吞吞吐吐的说：“我就是…就是…感觉咱们大家…还是等在这比较安全……既然…那…这次算我弃权好了。” 众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行装，按照王木山找到的那张地图上所标明的方向，沿着公路缓缓前进。雾气依然很浓，沿途没有半点风，环绕在周围的潮湿空气安静的像一潭死水。 为了防止在雾中走散，大家听取了张遥的建议，一行七人互相牵着手成一路纵队前进，由赵广明拿着地图在最前面引导，往后依次是张遥、崔德林、刘小秋、赵辰星、李国安，王木山走在最后负责组织，以免有人意外脱队。 走在最前面的赵广明攥着地图，手里的强光手电筒不住的扫过眼前的地面，生怕遗漏了任何可以作为标记物的线索。他正小心翼翼的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崔德林“啊”的一声惨叫。紧挨着崔德林的张遥拽住了前面赵广明的手，队伍停住了。 “你这孬包怎么回事，鬼叫什么，吓了我一跳。”刘小秋抱怨道。从刚出发开始她就低着嗓子碎碎念，生怕别人听不见她的抱怨似的，时不时还要提高些分贝。此刻她着实被崔德林的一嗓子吓得不轻，变本加厉的骂了一通。 “我好像踢到什么东西了。”崔德林坐在地上一边解释着一边揉着右腿，一张大脸上的鼻子眼睛因为疼痛聚到了一起。张遥检查了一下周围，在崔德林的旁边，一个路标倒在地上。路标的铁柱上有一部分已经微微弯曲，显然是崔德林的作品。看来他这一下踢得很重，估计腿上伤的不轻。 张遥抹掉了附在路标上的水汽，露出上面染着锈迹的一行文字：七贤街。随着赵广明手中手电的光柱一晃，众人也都看清了路牌上的内容。赵广明直起身拿着地图看了半天，对众人说：“我们要找的地方就是这了。” “你确定？那个住宅区就在这边上？”赵辰星指着路旁无穷无尽的黑暗问道。她觉得事情有点过于顺利，心中反倒产生了怀疑。 “我们现在的位置还没到住宅区。不过按这地图上的标记，这边上应该有座别墅。”赵广明解释道。 “别墅？”王木山问。事情的发展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嗯，地图上别墅的位置的旁边还有个标记，写着…X……L…3。这不会就是这房子的型号吧，怎么跟衣服的尺码一样啊？”赵广明说。 “XL3……”张遥小声嘀咕了一句。 “应该是某个富商的私人宅邸吧。”有人猜测说。 “再往前走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个住宅区，我看咱们就去那个什么别墅吧。能住进那个别墅的一定是个大户人家，肯定不会介意咱们暂住一夜的。”崔德林在一旁呲牙咧嘴的说。此刻他已经由张遥扶着勉强站了起来，抬着受伤的右腿，一副不能受力着地的样子。“王局长，我刚才检查了一下崔德林的伤，我想他应该是胫骨骨折。”张遥说。 “骨折？你怎么知道的？没有根据不要乱说话。”赵广明问道，语气里夹带着怀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就是知道。我想我应该是个医生。”张遥说着，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石膏。 “嗯……”王木山手扶着下巴，眉头皱成一坨，“既然这样，我们再来一次投票吧。赞成现在去别墅的举手。”张遥和崔德林首先举起了手，之后是赵辰星，再之后是刘小秋和李国安，最后赵广明也把手缓缓的举了起来。“六比一。”王木山重复了一遍投票结果，接着说：“我之所以不想去别墅，其实是怕万一别墅的主人不在……”众人闻言，不禁都陷入了沉默。 “要是别墅主人真的不在，我觉得咱们到时候可以特事特办。”这时有人建议道。 这句话正中众人下怀，除王木山以外的六人都纷纷表示，如果别墅的主人真的不在，就先强行进去。之后的善后工作他们肯定会尽全力帮忙。拿定主意之后，一行七人找准方向，沿着一条小路拐进了一片树林。 进入树林后雾气反而小了很多，崔德林首先发现了这个现象，就提了出来。跟在他后面的刘小秋解释说这是因为森林中的树的叶子能固定一部分水分，而且地面也不像是公路上铺着沥青，吸水的能力相对较好，所以森林里的水汽反而会比公路上的要少的多。崔德林半懂不懂的“哦”了一声，之后就不说话了。 继续向前又走了不知多久，路面渐渐变窄又猛的放宽，一片漫无边际的浓雾出现在众人面前。走在队伍中间的赵辰星突然冒了一句：“这感觉真像是长江入海啊。”“都这状态了还有时间想这个。”刘小秋瞟了一眼赵辰星，有气无力的说道。 “快看那边，有亮光。”这时候队伍里有人喊了一声。众人闻声都很振奋，纷纷举目远眺四处寻找。最后还是手持电筒的赵广明第二个发现了亮光的位置，他指着一个方向大喊了一声：“我也看到了，就在那。”在他身边的几个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只见远处有几团橘黄色的暖光，像风中残烛般在雾气之中忽隐忽现。 眼见马上就能有落脚的地方，张遥兴奋的朝着赵广明的肩膀拍了一巴掌，说：“不愧是干警啊，眼神真够犀利的。” 赵广明揉了揉肩膀，笑着说：“也没什么，也是有人指点，不然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能发现那片光线的。” 此时众人已经聚在一起，王木山往前走了几步，不一会他折回来对其他人说：“有道是‘望山跑死马’，咱们现在也只是看到了亮光，走到那还不知道要多久。而且森林中地面状况比较复杂，之后的一段路我建议大家还是列队前进，以免遭遇……”王木山话才说到一半，崔德林就插话说：“我这条腿是实在抗不住了。王局长，您能不能再安排个人过来帮忙扶我一下。” 王木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赵广明，看见此时赵广明正仰头望向别处，摆着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王木山稍想了一下，说：“那就安排李国安吧。” 决定了队列之后，众人迅速的整理了各自的东西，然后就再次上路了。所幸众人与目的地之间的距离得并不很远，一路上他们也没遇到什么危险。走了不一会，他们就找到了那片光线的来源——那座在地图上被人标着字母XL3的别墅。